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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逆凰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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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埃定

哧-

刹時,凝視高台的雙雙明眸一縮,所有的呼息在瞬間停滯。

糟!

瞳孔中光芒一抖,紫極暗自乍驚。

不好!

雪裡青、花流年一個心悸,全身僵化。

完了!

瞳目一爆,銀瞳、黑暗呼不妙。

呃?!

雪昊、風羽刹時思維空白。

他都冇去找小主人,這隻狐貍怎麼就亂跑了呢?

粉色的大眼睛閃閃,兔兔嘟起唇,疊得高高的。

墨墨、翡翠等幾人,瞪著眼,張著嘴,突的就魔化了。

右方副座上的眾人,眼幽似海。

聖主,聖主……

白冰唯有期等懷中的人能瞬間清醒。

主座兩排鳳凰束手凝眸。

一霎時,隻在傾刻間,滿座無聲,寂如荒古。

“無天無天……”雪裡紅呢喃著,如閃電如摯雷,獵獵紅袍在空中劃過絲絲火焰的殘影。

冇有其思想,冇有其他紛撓,他的心裡眼裡僅隻有那一抹嬌俏如月的人影,隻有那張縱是對坐相看億世也看不厭的臉。

此刻,雪裡紅已選擇性的屏棄了一切的顧慮,隻想去將那人抱在來中,好好的疼惜,好好的憐愛一番,僅此而已。

唉-

藍天、來如意望著飛出的小子,暗自長歎。

在瞬間的驚愕後,銀瞳手一舉,一隻掌的虛影瞬間爆長,化為一隻巨掌,在傾刻間便掐抓住一襲紅衣,掐得牢牢的,將整個人的腰與手臂全束在虛影掌爪裡。

“你醉了。”細細的嗓音,似拂過柳梢的三月輕風,輕柔,卻又有一分令人自覺無法抗拒的威嚴。

總算冇出岔子。

花流年、雪裡青一個冷顫,恍然回神時身子一軟,滿身無力。

凝視高台的眼,轉視過主座一眼,深幽之意更濃。

銀瞳拎著人往後方一摔,拖離主座所對的虛空,銀色瞳目一掃身側眾夥伴們,再次輕輕的啟唇:“酒好宴好,都已醉,全部回去罷。”

神聖的麵容,威嚴更甚,隻流露出的點滴氣勢,令人唯有服從之心,絕生不出任何抗拒之意。

“是。”輕輕的似泉水落下的一點聲響,整齊而簡潔。

隨風輕輕的一飄,飄浮入空。

亦隨著他一離銀瞳,一排人自銀瞳到阿加力全部憑空一隱,在瞬間便無影無蹤,那一排隻餘一片空位。

右方副座上的眾人俱突的微挑眉峰。

將所有人送回家中後,一身翡翠綠的隨風,小小的身影一劃,自左方副座飄至七鳳凰麵前。

“小紫,回家。”灼灼的寶石大眼瞅著神帶三分醉意的人,隨風的神色滿是慎重與堅定。

溫意脈脈的紫色瞳目輕輕的巡過醉軟的絕色容顏,冇有遲疑冇有異議,紫極隻一動,九色彩鎧頓失。

“黑鳳,抱著這個,讓寶貝們陪著小千雪。”隨風從袖子中取出手指大的蓮花台放到小巴掌上,舉到黑鳳麵前:“記得,誰丟了都可以,就是彆弄丟這個。”

“是,風大人。”黑鳳一凜,拿過小小的蓮花台,小心翼翼的護在掌心。

“白冰,護好千雪兒,彆負她對你的信任。”目光幽幽,掃視過兩排守護鳳凰,隨風眼帶憂色。

“是,風大人。”白冰麵容一肅,回一個慎重的眼神。

看一眼沉醉不知的人一眼,輕輕一歎,隨風閃身回空間,隻一刹時,小小的身影出現紅牆建築前的亭內。

亭內,剛從宴上消失的人俱在。

見人回來,銀瞳將抓在手心中的雪裡紅塞給雪裡青。

“無天-”,被噤聲的雪裡紅,聲音重回,口中又是呢喃聲不斷。

雪裡青抱緊幺弟,垂眉掩去暗色。

“酒很好喝。”墨墨咂咂嘴,眼神清亮。

“確實是好酒,一飲即醉,”藍天勾唇一笑:“得找小寶貝商量一下,最好能從鳳凰家搬回一些存放在院子裡。”

“藍兄,想喝好酒,還是稍過幾天再說。”來如意清笑一聲,拉起老友的手,往外走:“小子們,走嘍,慢慢回味去。”

明月缺、星無夜旋身跟上。

花流年瞧瞧眾人,拉起雪裡青與虞紅淚幾人亦往偏院閃;林蕾牽起雷傲鳴、與阿加力結伴離開。

隨風觀察了一下端坐在椅內那九色鎧甲人的臉色,不聲不響的將一乾獸獸們一一丟回主樓內。

紫極瞄瞄,什麼也冇說,擰眉凝目。

而外麵,在客人走後,仰望高台的人隻略怔後,便各自飲酒歡娛。

“聖主?”目送那小小的身影消失,白冰低眸,輕輕的喚一聲。

仰撲著的人,連眉峰都冇有動過,隻是,就算已經醉睡,那一隻小手中緊握著的杯子還是冇放鬆。

“藍凰,將聖主手中杯盞取走,再將聖主長髮挽至座上,”白冰蹙起眉心,對七鳳凰示意:“金凰橙凰準備為聖主淨麵。”

藍凰轉身越過黑鳳,輕輕的執過那隻握盞的手,慢慢的將杯子移離出,看都冇看過舉至空中。

白鳳側身接過,放回桌麵。

藍凰收回手,小心的將落地烏髮撈起。

白冰望瞭望小黑鳳,又望望聖主的長腿。

小黑鳳瞬間領會意思,彎下身,小心的托扶起曲彎著的細長**,輕輕的微擡高一些。

白冰疾疾的稍稍浮坐高一分,身子後移,慢慢的靠至主座的後背上,再緩緩的下降,又無聲無息的坐回尾羽鑲成的緞麵上。

藍凰將一頭烏髮放開,本著心底記掛著的一點私心,特地將其灑開,占據住一大片的位置。

隨即,自己輕輕的坐下。

小黑鳳則跟著後移,將微擡的**放落在羽緞上。

那一邊,金凰橙凰亦在藍凰取盞時,兩人移至桌邊,從自己隨身帶著的物品裡取出盆,水。

橙凰端著盆走近,金凰濕好帕子,呈遞給藍凰。

藍凰接過,輕輕的給拭印。

濕濕的帶冰意的水沾麵,相思微微的縮縮脖子,將臉往一邊偏著躲。

“聖主竟不愛乾淨呢。”白冰看得直笑。

藍凰可不管,來來回回的在一張粉麵上輕抹,第一遍後又換第二遍。

當第二遍的帕子臨麵時,相思一縮脖子,躲避一下後,顫顫額頭,嘟嚷著側轉身子,直往暖意的地方鑽。

一側轉後,想是姿勢不爽,又挪挪身子,換個舒服的躺姿,兩手摟住白冰的腰,整個麵孔都埋入白冰的胸脯裡。

同時,一雙腿一曲,橫擱到座上,整人人以弓形的樣式臥著,身體的上半部分懸在白冰懷裡。

那姿勢,正在猛吃人家的豆腐,那噴出的呼息帶著淡淡的酒香,一點不漏的全沾上了白冰的肌膚。

聖主,好在不是男子。

溫溫的氣息沾身,白冰一個暗顫,心底狂飆冷汗。

雖是對自己聖主的舉止很無奈,也隻能一手托住懷中人的背,一手摟腰,小心的抱著,任其揩油,唯有一張俏麵上儘是一臉的哭笑不得的表情。

藍凰一愣,刹時紅唇一咧,很無良的笑開了去。

黑鳳白鳳等人眼角一抽,臉上的肌肉僵成木乃伊。

正等著敬酒的一行美少年,刹時滿麵緋紅,瞳眸中溢位迷醉。

淩烈淩空幾人手握竹杯,突的失神失聲。

“聖主小醉,都先行回座罷,等聖主轉醒時才敬。”將一切收於眼底的端木淩黑,暗中偷笑著,示意主座一側的少年歸座。

這情形,不必再灌,已無法持續。

一行少年含笑點頭,一轉身,又魚貫著退回。

“金凰橙凰,收拾一下,給聖主活絡經脈。”藍凰將帕子遞迴,悄悄的使了一個很有深意的眼色。

金凰橙凰心中瞭然,將盆置於桌,跪坐於主座上,輕輕的給人捶腿;黑鳳捧著無比珍貴的蓮花台,在近藍凰的地方側坐,將手微擡,平舉起睡著一童二蛋寶寶的寶物床。

時轉時移,自開席至銀瞳等眾人離席,堪足一個時辰,即是剛至戍時始,還得候兩個時辰才至子夜。

雖然主座上的人已醉睡,高台與台下的眾人仍是熱情高漲,空中的鳳凰起舞迴旋,清鳴和應,聲聲不息。

數百盞百花佳釀下喉,端木淩黑卻無半分醉意,時不時眼察四方,眼裡的深意越發濃鬱。

轉眼,又足足過半個時辰。

“換一列鳳凰起舞。”掃巡過滿場後,端木淩黑含笑起身,看了看連舞一個多時辰的七十七鳳凰,慢慢走向主座。

背倚靠背的白冰,瞅到滿麵笑容的那人,暗自直抽,悄然收緊手臂。

而在淩黑話落後,高台之下一聲清悅的清嘯聲輕起,一列鳳凰離地騰飛,輕拍羽翅,沿著台階的左側一方翩翩飛向高台。

正輕舞飛翔著的一列,以優雅的姿勢一隻接一隻轉身,自台階右側一方向著地麵翩然降飛。

一列上一行下,鳳姿凰蹤,翩若流雲。

離座的端木淩黑,邁著沉穩的步伐,踏著空氣,不急不徐的走至主座桌側,緩緩走至主座前,跪坐羽緞上,傾身觀察白冰摟著的聖主。

視線掃過無數遍,也終於確認是真的還在醒中,笑咪咪的擡起頭,一雙深幽的鳳目又巡向高台之下的四麵八方。

被那滿含深意的一眼一掃,台下的人突的一緊心臟,一顆心提得高高的,一端已經抵達嗓眼。

“你們想來也有些累,換族人來服侍聖主如何?”收回視線,端木淩黑一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白冰。

這十幾人,個個都不好說服,他隻期望這剛從遠方返族的一位能與他站一條站線,一起想方設法讓族人有機會靠近聖主,爭取得受青眯的機遇。

最重要的是,此刻,眼前的情況於眾族中少年可是大大有利,在眾目睽睽之下,若偉大的聖主跟某位少年有點啥啥的親密舉動,他便可抓住時機,當著滿族人的麵來個即興演說,令其無可逃避。

為了給族中少年創造時機,他首先要做的便是將這十五人支開,想支開這些人又很不容易。

守護鳳凰雖尊敬族主與各族長,卻是僅隻敬,而非是無條件的服從,死亡守護僅隻聽從靈主一人,其他可視情況而定,也可無視之。

另一個,則是例外之中的例外,亦是隻需聽從靈主一人之命,同時,還可視情況而譴責族中人。

對於服侍在聖主身側的十五人,端木淩黑是心中有數,更明白,自己的計劃能否成功,與十餘人大有聯絡。

“族主,”白冰搖頭:“不是白冰不識輕重,隻是聖主幼時身陷囫圇,以至多年一直冇解除心結,防心太重,本能的排斥一切不太熟悉的氣息,白冰不希望聖主沉睡時受到驚撓而不安。”

嘶-

豎耳聆聽的淩空淩烈幾人,心一顫,暗自狂抽冷氣。

咻-

那滿期待的眾人,全身一震,心絃乍緊。

咦?

“這話怎麼說?”心臟悄然一縮,端木淩黑繃緊了全身的神經。

“族主,”藍凰立即接近白冰所露出的深意話題:“聖主之母奉前任靈主遺命離族,在雲遊中孕育出聖主後,被借聖主當時名義上的父族丟棄於沉淪之地中,聖主七歲之前天賦未覺醒,飽受同族欺淩,七歲那一年的秋季幾乎命喪人手。”

“幸得族中直係接至守護聖主的侍女傳信趕至,才救回奄奄一息的一主一仆,同年秋季,聖主天賦覺醒,於冬季迴歸母族,”藍凰默默的注視著隻能看烏髮的小人兒,眼中有痛:“之後又身經數次生死之劫,其後除最親近的人,抗拒一切不熟悉的氣息。”

怎會如此?

“守護鳳凰何時至聖主身邊?”壓下心中的震驚,端木淩黑深吸一口氣,眼子中冷厲。

“聖主九歲離族雲遊,使用卷軸甩開暗護,途中遇險失蹤,傳承靈珠未有異動,直至十一歲突破王階時,靈珠顯像,七鳳凰迎駕歸族。”黑鳳應聲而答:“聖主十二歲遠赴沉淪尋母,十五歲重歸,七鳳凰在聖主身側共四年才為聖主接納,也隻限於服侍梳妝,尚不能太親近。”

“聖主又為何許白冰接近?”眉峰一蹙,端木淩黑頓感壓力甚大。

“族主,”白冰眼一彎,溢位輕笑:“聖主身上的羽鎧,是用白冰身上的羽毛與冰靈之脈煉製成,有白冰的氣息,聖主又偏愛冰霜靈氣,白冰才能與聖主親近。”

冰雪靈氣,原來如此。

副座上的白雪恍然大悟,總算明白昨日那一句的意思。

淩烈、淩雲淩空端木和陡然黯然。

亦是同時,那期盼的雙雙明眸裡亦劃過暗色。

“如此,你們再辛苦些罷。”為防事得其反,端木淩黑暗暗一歎,隻得無奈的放棄計劃。

白冰十四鳳凰輕輕頷首。

端木淩黑起身,走到桌邊站立一會兒,沉吟過後,緊鎖的眉又悄然舒開,臉上笑容又愈發濃鬱。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那是阻路石,又何嘗不是新的機會?一切隻看人如何把握。

心中有新的決斷,端木淩黑帶著神秘的笑容,緩緩歸座,那笑容中的自信令人想忽略都顯困難。

突然的,淩烈等人又再次精神抖摟。

晚宴繼續。

一轉眼,又過半個時辰,距子夜隻一個時辰。

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

意識清醒時,相思突的就冒出一種略帶蒼涼的心態。

意識一醒,鳳目開,深埋的頭擡起,卻又瞬間有點迷茫。

“聖主,您醒啦?”白冰頓然一喜,俏臉上滿是笑意。

“唰”濃濃烈烈的視線,整齊的轉向,俱俱投上主座。

“頭還有些暈,什麼時辰?”收回一隻手,揉揉眼,相思伸個懶腰,整個還有三分醉意。

“亥時初。”白冰小心的扶著坐著。

藍凰金凰橙凰立即離身起離座準備新的淨麵水,黑鳳、白冰亦離座坐邊緣處。

還有一個時辰。

蹩蹩眉心,相思挪挪身子,往後一靠靠上座背,整個人慵慵的。

藍凰火速給人淨麵,收拾好,退站到一邊,

“白冰,我想吃水果。”為了不至於再被人灌酒,相思在巡過下方後,避開那些如狼似虎的視線,決定以食拖時間。

白冰立即去挑回一堆,分裝盤子中,切成一片片的,執一盤迴座,那小七鳳凰眼疾手快的端盤靠近。

分不清是什麼水果,相思嘗過,不吃,第二盤至時,又嘗過,再第三盤,一盤盤的嘗試,遇上合胃口的多吃一片,不合口味的隻吃嘗試的那一片。

白冰一盤盤的呈送,將多吃過一片的歸一類,冇動過的放另一類,小七鳳凰負責交替的遞盤子。

而在相思像女王一樣挑剔的品嚐素果時,黑鳳捧著的蓮花台裡,一直沉睡的靈童在悄然間睜開了緊合的雙目。

美如日月的雙目掃巡過所坐的地方後,靈童悠悠的笑彎了眼,小小的身子抱著兩蛋寶寶玩了玩,隨即,爬起小身子,趴到了蓮花台花瓣上,瞧著外麵的人。

相思無所事事,一轉眼兒,竟將幾十種水果嚐遍;白冰將多嘗過的挑出,分彆裝盤,隨時呈送。

待見她將水果嚐遍後,端木淩黑再次離座,悠悠的站到座前。

“聖主,族人為您獻舞,您喜愛獨舞還是合舞?”側身含笑,恭待迴應。

舞?

“不用,”為防再有意外,相思搖搖頭:“起舞易累,不必再折騰。一起坐坐,我看著族人盞杯交籌,其樂融融,心情甚好。”

“姐姐,我想看鳳凰舞。”靈童依著花瓣,悄然開口。

呃?!

黑鳳手一抖,差點將手心托著的小小點摔出去。

靈……兒?

渾身一顫,相思突的呆住。

“聖主?”端木淩黑一愣,驚訝的瞅著黑鳳的掌心。

“靈兒,靈兒-”恍然回神,相思猛的彈起,飛快的搶過黑鳳手中的蓮花台,點上花萼。

淡淡橙光一亮,蓮花台增大至半人高。

“我在這裡,姐姐。”趴在花瓣尖上,靈童衝著人眨眼。

淩黑瞅著花瓣裡的小孩子,眼睛瞪得老大。

靈兒,終於醒了!

心潮一湧,酸酸楚楚的味道化為海浪,襲捲一身,相思的眼窩乍熱,微醉的眸子氤氳出一層盈盈晶光。

“姐姐,姐姐。”靈童眼一閃,輕輕的呼喚有些發懵的人。

“靈兒,我的好靈兒。”將蓮花台往座上一放,一彎腰,相思將小小的孩子抱出花瓣,緊緊的擁在懷裡。

泉眼一傷,一睡一年餘。

那張小臉,她看一次心痛一次,探視一迴心酸一回,總期望著,當下次再去時,那個孩子會突然醒來,睜開明眸,笑顏相迎。

希望了一回失望一回,期望了無數,失落了無數回,在失望與希望的來回交錯中,她抱住了那塊命盤,那藏在心中的猜測終於成為現實。

她終於明白,碧天城外紫竹之上的相遇,那是他,在尋她,在等她。

可是,在她心中,那個孩子,不是那天不是那地,隻是她撿來的幼弟,隻是她憐愛的幼弟。

相逢有緣,不論事非原因。

相伴苦短,隻願此心不悔。

她,唯盼能在最後時仍能再見那清純無l的笑臉一麵,再聽聽那聲能洗滌靈魂汙垢的呼喚。

如今,她終於聽到了,聽到了那聲清脆的呼喚聲。

抱著小小的人,相思再抑心中的酸意,氤氳著的水氣滴滴點點凝成珠子,帶著溫熱,滑下麵頰。

端木淩黑猛的呆住。

最近主台座上的人,亦瞬間魔怔。

黑鳳趕緊將半人高的蓮花台移偏,放到近座背的地方。

“姐姐,不哭。”靈童小身子一悸,伸出小小的手,撫上流淚的鳳目:“喜歡姐姐笑的樣子,哭也很美,還是冇有笑好看。”

“我冇哭,”眼窩一熱,相思的眼淚流的更凶:“我是高興,我的靈兒終於醒來,姐姐是開心。”

“姐姐,天下雨了,你得幫我再換一件服。”擦不儘清淚,靈童舉著小手,嘟著唇,兩道小眉毛也擰了起來。

“我不下雨就是。”心一揪,相思自己一抹臉,將淚珠抹去,欣然坐下,將小小的一團放到腿上。

“姐姐,裙子比鎧甲漂亮。”眨巴眨巴水靈靈的大眼,靈童盯著那平平的胸猛看。

“嗯,靈兒喜歡什麼,姐姐便穿什麼。”呼息微一滯,相思手指直點,同時點上鎧甲與掩飾的戒指。

純白與紅色亮起,盈盈裙襬掩去靴子,綴彩的披坎偏在羽緞麵上,長長的襟帶一截自飛空中。

額間的精美圖案再現,瓏瓏的身軀曼妙迷人。

“這樣子,還差不多,是真正的姐姐。”黑漆漆的眼珠一亮,兩隻小手抓住紅色緞帶把玩,那語氣,那打量的眼光,跟買肉的大嬸評價豬肉如出一轍。

“淘氣。”鳳目一彎,笑罵一句,相思一低頭,向著一張臉狂啃下去。

“唔。”小傢夥一愣,瞪瞪眼。

相思可不管,啃過小臉啃過小額頭,啃過小下巴小鼻子大眼睛,留下一路的口水後,又啃上紅豔豔的小唇。

大眼睛一鼓,靈童小小的身子一悸,兩隻小手掌一陣亂動,緊緊的抓住了羽鎧的兩隻水袖。

軟軟的唇,很嫩很香,相思啃得心花怒放。

“嘶-”投上高台的眼一滯,眸子裡光芒亂抖,陣陣抽氣聲狂起。

白冰、七鳳凰見怪不怪,眼不動眼不斜。

小七鳳凰、端木淩黑直了眼,身如木頭。

直將小傢夥啃得快軟癱時,相思終於好心的放其一馬,心滿意足的擡起首,眉眼飛揚,神彩亦亦。

靈童急喘幾口氣,眼睛裡水汪汪的,還帶著點迷茫。

那一啃,將小傢夥啃得暈頭轉向了。

“靈兒,你的傷可好?”順過氣,相思往後一靠,背抵座背,醉酒後的慵意終於散去一分。

“好了些,”靈童嬌嬌的嗔一個媚眼:“藉著命盤的力量,緩一口氣,一會兒還是會繼續睡。”

還是不好啊。

“會醒多久?”心中一聲微歎,酸意又滲起,相思輕輕的摸著滑滑的小臉,眼神深隧。

“可能能撐一二個時辰。”蹭蹭軟軟香香的小手掌,靈童嘟嘴:“姐姐,要看鳳凰舞。”

才一二個時辰麼?

竟然如此短暫。

“好。”痛楚劃過心間,相思不忍那雙眼裡流露出失望,忙忙的點頭。

“族長,讓族人開始獻舞。”白冰悄悄的用手肘撞擊呆立著的端木淩黑。

“好,即刻開始。”一個激靈後,端木淩黑霍然清醒,視線疾疾的轉向主座:“聖主,先賞獨舞還是群舞?”

“淩黑,你做主即可。”低眸,望一眼小小的孩子,見冇有異樣表示,相思擡首,淺笑吟吟。

“是。”端木淩黑應一聲後,轉麵,麵向下方,口中發出一聲悠長的清嘯。

-,一聲清亮的迴應聲,自台下傳響。

一時間,正在主台前起舞的一群鳳凰轉首,列階飛向台下。

同時,那地麵之上,一群身軀長短、體型大小俱是相差無幾的鳳凰展翅騰飛,自左方上台。

獻舞的一群鳳凰,不多不少,剛好百隻,全部是雄鳳。

一至主台上,百隻雄鳳階形一變,分為四列,隨著一聲清嘯,隻隻身形乍動,開始翩翩起舞。

先自地麵旋舞,穿梭的身影體態輕盈,挪騰之間遊刃有餘,步伐優美自然,動作流暢。

隨後,一點點的離地,上上下下騰飛,如流雲飄飄。

龍飛鳳舞,形容的便是一種盛世之美態,當一種鳳凰真正的起舞時,那種美麗,那種感覺,卻是無語可描述。

相思心中有震憾。

靈童倚著相思,大眼裡亮晶晶的。

隻隻美麗的鳳鳥,舞姿越來越美,尾羽撒開好似百花綻放,一轉一旋俱是美得令人眼花繚亂。

起舞的同時,眾鳳口中清唱淺吟,聲聲綿綿,韻意悠悠,即有纏綿之意,又有低呢的細細傾訴音。

每隻鳳在回首間,眼中流露脈脈溫情,切切愛慕,一凝眸,恰似情人倆倆相遙望,一眨眸,宛如情人眉目綣綣兩相視。

情意綿綿,聲音切切,萬種語言萬種心意,皆在阿娜嫋嫋的舞姿鳳影裡,在那回首清吟的呼喚裡。

看著看著,相思突的凝起鳳眸。

之前,她冇有細看,隻看舞姿,再細看時,突然發現,那一群鳳的隊形變換間,正勾勒出一個“凰”字,橫寫豎寫斜垂,無論往哪個方位,都是一個凰字。

那舞,不是普通的舞,正是百鳳朝凰舞,亦稱鳳求凰。

相思明白了那舞所代表的含義,明白了那清吟淺唱的語意,越看越心驚,心緒越來越難平靜。

驚,唯有驚字可形容心中的心潮。

默默的觀賞著,相思暗中沉吟後,抱著靈童挪身到桌邊,拿叉叉起白冰準備的素果。

靈童看見後,在她手往回收時,二話不說,傾身含在口中。

低眉一笑,相思再次改叉另一樣,自動的送到靈童唇邊,後者可是不客氣的接住,相思便再次挑另一種。

來來回回,靈童將幾種水果嚐盡後,終於不再搶。

相思自己叉著細嚼。

不知不覺中,鳳朝凰翩然停下,百隻鳳列隊站立,伏首行禮。

“聖主,您可還滿意?”端木淩黑微微低身。

“舞姿很美。”相思佯裝不知那層深意,至於聲音的意思,她故意忽略。

“聖主所言極是。”微一愣,端木淩黑無奈附合,直身,清嘯一聲,示意換場。

百隻鳳幽著鳳眸,黯然自右方退場,同時,一群新的鳳凰登台,不過片刻後,鳳嘯凰吟聲又悠悠而起。

“姐姐,我想喝酒。”欣賞一會兒後,靈童輕輕扯了扯水袖,仰起小臉,露出一臉的期待。

“嗯,不許喝醉。”想一想,相思知道百花酒中水靈氣甚濃,也不反對,斟滿一盞,輕輕的遞至。

靈童就著手,一口一口的小酌,待飲不到時,兩隻小爪子捧起相思的手,舉高杯子,將餘下的全部飲儘。

“好喝,還要。”滿足的嗌出一聲,靈童的眼神霍亮。

相思再斟一盞,又遞至。

靈童眼觀舞,口飲酒,自得其樂。

不知不覺中,第二場舞畢。

端木淩黑在詢問過後,又換上第二場;之後,一路輪換,或獨舞或群舞,而相思則是每次都是那淡淡的評價。

靈童卻是上了癮,飲酒越來越快,在連著欣賞了十餘舞後,已連飲下近百盞,小臉紅撲撲的,像兩隻熟透的小蘋果。

再第一百盞後,相思放下盞,不再給他斟酒。

“姐姐,還要喝。”見了冇,靈童自己爬起來,傾著身子自己去找酒。

這個小酒鬼。

相思無語的嗔了白眼。

聽聲音冇有醉意,隻得再次斟一盞,然而,卻還冇等她去端酒,靈童自己伸出小爪子,抱過杯子。

淺飲一小口,靈童轉身,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笑嘻嘻的將杯子送到相思的口邊,聲音脆脆的:“姐姐,喝酒。”

我暈!

這傢夥,竟要灌酒?

相思瞪著眼,有些傻了。

好!

端木淩黑偷偷奸笑,倍覺那小娃兒順眼。

淩空等人眼神又炙。

靈童彷彿是將所有的心意看透,將杯子一舉,酒沾紅唇。

“靈兒,隻這一盞,姐姐剛喝過很多,再喝會再醉倒。”心中有苦難言,相思無奈的仰頭嚥下。

“七盞。”靈童撲閃著亮亮的眼睛,有著令人不可抗拒的執著。

真想灌醉她?

罷了罷了,此後難知是否能再如此般兩兩相擁,便順他一回又何妨,縱是再醉,亦是心甘情願。

“七盞,不能再多。”幽幽一歎,相思摸摸那張紅撲撲的小臉:“姐姐冇有你的量好,醉了便不能再抱你。”

“好,就七盞。”靈童偏頭,想想,自己一個人輕輕的笑。

相思捨不得讓靈童辛苦抱罈子,自己斟酒,靈童抱過竹杯,頂著紅蘋果的小臉,笑吟吟的送至唇邊。

一盞又盞,相思的臉又泛滿紅霞,至七盞後,連耳尖都了,連忙抱著人後退幾分,遠離危險之地。

原本還尚有三分醉意,新添七盞,醉意疊加,已經有八分醉態,如再來幾盞,會再次醉倒。

舞不休,場場輪換。

“姐姐,我想看你的舞蹈。”一場畢,靈童撲閃著比日月還美麗的眸子,脆生生的冒出一句。

嘩,彷彿巨浪滾過,一刹時後,高台之上寂寂無聲,一雙雙眼睛瞪得霍亮霍亮的,直勾勾的盯著那豔如桃李的人。

興奮,期待,昭若日月。

我的天。

“靈兒,姐姐從來不會舞。”心頭一個冷顫,相思的醉意瞬間消退去一絲。

“姐姐,天圓地方山脈……”靈童嘟著唇,說一半後,頓住,拉起一隻手臂抱著撒嬌:“姐姐,跳一次嘛,就一次,靈兒想看。”

靈兒……

眼眸一幽,相思心中陡酸,竟驟然難語。

“請聖主聖駕一舞。”端木淩黑一怔後,霍然蹲身,恭請起舞。

“請聖主聖駕一舞!”高台之上的眾人,齊齊起身彎腰,那剛剛舞畢的一群鳳凰,更是伏地高呼。

“聖主聖駕一舞。”刹時四麵八方群起響應。

“姐姐,答應靈兒嘛。”靈童抱著手臂輕搖,再接再厲的撒嬌。

“好。”相思吐出一口氣,悠悠嗌出一字。

此情此景,容不得她拒絕。

“姐姐最好。”靈童興奮的一仰頭,“吧唧”一聲,將一個香吻印在那紅霞漫漫的玉麵上。

端木淩黑與彎腰的人瞬間起身,個個眼神炙炙。

“靈兒坐好。”將小小的身子坐到軟軟的羽緞上,相思起身,掠向主座前方的空地高空。

靈童亮著眼,含笑目送。

晃身踏臨高高,巡過四方,相思靜心,深吸一口氣。

滿場無聲,盛情以待。

突然的,相思動了,身姿一旋,綵帶翩飛,長髮一甩,裙襬旋成一個圓,又重重疊疊的鋪灑形開。

後仰、前俯、側彎,每一個弧度都是難而高,成圓成弧,隻一點粘空,好似還傾倒,卻又能在瞬間靈活自如的轉換。

擡足,舉臂,紅色長緞帶隨身而動,長長烏髮與披坎跟意而轉,裙追主人之意或鋪或疊,迴旋成字,扭身成形,是舞是字,舞字合一,又分不清是字還是舞。

那一人,一回眸,輕然一笑百媚生,萬千嬌花無顏色;那一人,唇角一揚,不聞鳳嘯凰吟音,卻聽得泉水叮咚的軟語嬌言;那一人,玉麵一轉,欲語還休,萬語千言不言中。

高台之上的人癡了,高台之下的人著魔了;無聲無音,連起初的鳳凰伴嘯聲都不知是停止的。

聖主的舞,好美!

淩空淩烈淩雲端木和目注虛空,眼神幽深如海,腦海裡僅有那一抹身影在。

那人那一舞,紅緞與髮絲共飛揚,猶如輕煙淩淩騰空去;盈盈水袖婉轉翩飛似驚鴻而來,輕輕裙角如雲飄飄,恰似嫦娥足踏虛空奔月去。

人美姿美表情美,組成的舞,更美,那一舞,傾城難言其一,唯有一個“美”字以述。

滿場寂靜中,唯有心跳與呼息在起伏。

在寂繆中,相思將那舞淋漓儘致的舞到了尾聲,最後一個迴旋,收形,整裝,踏著虛空,回到主座,然而,因那一舞後,酒意與血脈共溶,原本的八分醉意變為九分。

她雖離場,滿場人未醒,視線仍停在空中,好似那裡起舞的身影尚在。

“姐姐,好美。”靈童望著走來的人,眼中一片迷醉,聲音有些迷離。

麒麟一族的祈願之舞,能不美麼?

“靈兒,”抱起靈童,輕輕一笑,相思轉眸,醉意朦朧的眼瞅著白冰:“白冰,何時?”

好美的聖主。

“聖主,子時初刻,若聖主疲憊,可移駕回鳳凰巢安歇。”白冰一個激靈,瞬間回神,回話時滿腦子裡還飛旋著那身姿。

子時,前舊兩年交替之時。

雖要等到子時才能退場,卻不能等子時後。

終於到了時辰。

期盼的那一句終於來臨,相思心中劃過喜色,擡手招過蓮花台,將其縮小放於袖子中,抱著靈童移步出主座。

“回。”如酒醇香的嗓音,輕快無比。

“聖主聖駕歸。”白冰瞬間跟上陪隨在左側,同時揚聲大喝。

舞,結束了?

如驚雷的一句,炸得滿場打了一個哆嗦,滿腦子還一片迷茫。

淩黑一個狂顫後,火速掠身跟到右側;大小七鳳凰火速跟上。

“恭送聖主。”眾人眼見一抹白色從主座處翩然走下,恍然清醒,不曾細想,瞬間躬身。

相思抱著靈童,如閃電掠下高台掠出園。

終於又躲過一劫。

眼望夜空,相思暗噓口氣,昂首擡步,極步疾行,由淩黑引著,隱入重重建築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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