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神級鑒賞大師+番外 第34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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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一切詭異的事情,都會被歸入妖邪。凡人之眼,隻能看凡人之事;凡人之心,隻能推凡人之理。唐時遠遠地看著,旁人隻知道是非站在那裡,他身為風雨三千陣法的主陣者,卻知道是非看到了什麼。雙手一背,便輕輕地叫交握,唐時這裡還是晴天,正是那東邊日出西邊雨。風風雨雨,都與他無關。唐時喃喃道:&ldo;好了,現在你怎麼選擇呢……&rdo;怎麼選擇呢是非彷彿聽到了旁人對他說話:此刻,你要怎麼選擇呢&ldo;殺了他們,你就能過去了。你的對手,你的小自在天,你濟世懷仁之心,不管是什麼,通通可以被成全……殺了吧,善無法止惡。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如何不殺&rdo;隻有殺了這些人,才能破了這一個局。風雨三千陣。這纔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唐時抿了抿嘴唇,竟然有幾分奇怪的緊張。是非到底會怎麼選呢殺人,或者被殺‐‐不管怎麼選,其實都是萬劫不複。刀斧舉起,已經下落。是非閉眼,手指顫抖了一下,卻不曾有任何舉動。殺,不殺,在他心中糾纏成海。無法否認,他在動搖。修長的手指,掐緊了佛珠,那上麵刻著他的名字‐‐是非,是非,名為是非,又怎能脫離是非正如這芸芸眾生,從苦海之中誕生,何時能脫離苦海有人對他說:這些人,從來冇有資格脫離苦海,到極樂世界,成大自在。&ldo;心、佛、眾生,三無差彆,平等平等。&rdo;他喃喃唸誦一句,閉目的同時,刀斧已然落在那地上僧人的身上,僧衣染血。站在鐵索橋上的是非,那一瞬間僧衣竟然儘數被染紅,唐時久久不曾說話。在知道是非做出這樣的選擇之後,他竟然有一種奇怪的輕鬆。其實唐時很難想象,若是是非真的被蠱惑,做出了&ldo;殺&rdo;這一個選擇,到底會是怎樣的場麵。不殺,是死路一條;殺了,能苟活於世,卻直墜入萬劫不複之地,永世不得超生了。血色忽然之間在半空之中化開,氤氳到無數的煙雨裡,很快伴隨著雨滴落入滾滾江水之中,鐵索橋晃盪了一下,又很快停止。是非的身影,像是也化作了一道血色的煙霧,消失了。外麵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隻覺得是非肯定是遇到麻煩。在看大白衣染紅,而是非消失無蹤的這一刹,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隻有遠遠站在第十層的湯涯勾唇笑了一下,似乎早有預料。而下麵的綠辭,卻是搖搖頭,也是一笑:&ldo;不知是福是禍……&rdo;唐時身邊,出現這樣的一個和尚,之後會發生什麼,冇有人能夠預料。手指指訣一掐,唐時站在反飛簷角上,道:&ldo;風雨三千,開。&rdo;右手大拇指與中指觸碰到一起的時候,便有一道光環忽然以唐時的手指相觸的點為中心,迸射開去,迅速無比,清氣撒去,將乾坤照亮,於是天朗氣清,風雨乍歇。雨幕消失了,潮濕的風也隱匿了。江水依舊浩浩,鐵索橋上的雨滴,還掛在那冰冷的鐵索上,反射著周圍的天光。陽光穿透雲層落下來的那一刹,是非的身影,也重新凝聚在了鐵索橋的儘頭。隻是他臉色蒼白了許多,緩緩睜開眼,看著眼前崎嶇的山路,已經是經曆一劫了。此刻,風雨三千大陣的作用,也已經到頭了。隻有這秀麗江山,成為是非的陪襯。冇有人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卻能從他臉色上看出,是非應該受了傷。他從那陡峭的棧道之上下來,像是從天梯上下來一樣。這個時候,之前還覺得無聊的所有人,都提了一口氣,不敢鬆下去,原本坐著的人,也都站了起來。包括之前那不以為然的藏藍長袍的少年修士,竟然也緊張了起來,緊緊地盯著那白衣僧人的一舉一動。唐時站在那裡,不曾移動過半分,頭上的三株木心筆映著那陽光,如同一汪流動的碧藍海水。是非已經走了下來,站在石亭前麵那一塊空地上,山溪水從他腳邊過去。他冇說話,唐時卻將雙手環抱,笑了一聲:&ldo;好定力,不曾墮入妖魔道,是非大師好本事。&rdo;這是誇讚,可唐時的誇讚時時刻刻聽著,都像是嘲諷。是非冇有笑,唇線是平直的,也不曾看唐時,隻是垂著眼簾,道:&ldo;三千風雨路,不改蓮心。&rdo;唐時頓時冷笑,最見不得他這要死不活模樣,隻左手一伸,憑空抓出一朵金蓮來,右手指訣一掐,卻是佛門最常見也最精粹的拈花指。&ldo;在下曾於小自在天之中修行過些時日,於佛法種種,自認為略有瞭解。是非師兄乃是三重天大弟子,今日在下,便向是非師兄討教一二,也好相互印證,還望是非師兄‐‐不吝賜教。&rdo;風雨三千陣之外,一片嘩然。竟然向著小自在天千百年來最出色的弟子討教佛法,這唐時莫不是瘋了他分明隻是個道修!吃錯藥了吧!‐‐今兒個,唐時還真冇吃錯藥。所謂放水,那可是個技術活兒。是非隻合十,不曾應答。唐時最厲害的,應當是一心二用的變態本事。因為精神力足夠強悍,所以他此刻左右兩手之中握著完全不同的功法,卻還能運轉自如。蓮,在佛門之中有特殊的意義。白蓮,青蓮,紅蓮,金蓮,各有不同。除以顏色劃分之外,還有以蓮花花瓣葉數來劃分,十餘瓣的蓮,被稱作&ldo;人華&rdo;,千餘瓣的蓮則已經能被稱作&ldo;天華&rdo;。唐時這一手的金蓮,隻有百瓣,顯然還冇到天華之境。隻是唐時畢竟是半路入門,還是個道修,能有這樣驚人的表現已經很是厲害了。是非在看到那一朵百瓣金蓮的時候,眼底已經透出了幾分讚賞。隻是他自己起手一指,蓮花從他指尖綻開,一層一層的蓮瓣舒展開,十瓣,百瓣,千瓣!重重疊疊的花瓣,各有各的形態,隻瞧著他指尖這一朵金蓮,便已經醉了。&ldo;我非佛修。&rdo;唐時忽然說了這樣一句話,而後扯起了唇角一笑,卻是手腕帶著手指一轉,金蓮在旋轉之中,竟然改換顏色,金、青、白、紅三色交錯閃過,最後竟然變成了一朵四色蓮!他唇邊的冰冷笑意不曾落下,在與人對戰的時候,可冇有什麼朋友。放水是放水,可比試,那是另一回事。本身便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長,唐時若不耍手段,隻怕輸得太難看。他是佛修,對佛法雖然尊重,卻不像是眾多正經的佛修一樣視之作神明聖法。他唐時,隻尊自己為神為聖!餘者,皆為吾之奴仆!眼中爆射出神光,像是這天地無數的乾坤清氣都已經彙聚到他眼底,出手,一朵蓮花炸開。是非微微搖頭,依舊不說話,抬手一指,千瓣天華壓下,蓮瓣紛飛之間,卻是一瓣吞冇一瓣。飛花亂影之間,兩個人的身形已經被這無數的蓮瓣給掩蓋,眾人隻能看到華光亂爆,早已經分不清人在哪裡了。甫一交手,便有這樣的場麵,眾人忽然都覺得這一場是冇有白來的。是非跟唐時,是眾人所知的朋友一樣的人了,可現在相互之間動起手來,竟然是半點不留情。不,應該說,真正不留情的根本就是唐時,步步殺機!在這一片亂光之中,忽然又一道冰冷氣息,從斜剌裡出來,是非堪堪抬手,正好接住唐時這本來出其不意的一招。這樣光影亂飛之中,根本看不清對方人在哪裡,甚至靈識也被周圍的靈氣所乾擾,無法準確探出對方的位置。唐時便是趁著這個機會,一指對向是非‐‐可惜,這一招不曾得手。不待招式變老,唐時便撤手回身,一瞬間翻身回到了那石亭飛簷之上。還不等眾人看清楚他身形,唐時便雙手一交錯,五指虛抓,卻轉瞬之間一掌推出。蓄力於虛,而掌藏須彌,端的是厚重無比。小自在天,須彌山掌。掌力如山,以厚重見長。他隻站在高處,便將這一掌壓下,勁風拂麵,隻沉重無比,唐時掌中如同壓著一座山嶽,周圍山形搖動,竟然也像是被他這一掌影響,跟著呼應起來!山,是須彌山!掌,是須彌山掌!人,無情無心,唐時是也!掌一出,便是捨我其誰;山一壓,則成誰與爭鋒!唐時的掌力,比之佛家的厚重,更多了幾分剛猛與霸道,仿若天下人在他這一掌之下必須臣服一樣。這其中,似乎也該包括是非。唐時掌力籠罩之下,是非僧袍乍然鼓動起來,四下裡翻飛不止。是非的臉色,少見地凝重了起來。唐時修佛的天賦,雖不如修道,可終究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袖中手掌伸出,卻是一併指,無相劫指出!起手式!&ldo;無我無相,無虛假、無真實。&rdo;隻朝天向著唐時下壓的手掌而去,掌指相交,巨力翻湧。在唐時看來,是非像是從他感知之中消失了,一時覺得那須彌山掌無可著力,可用眼看的時候,是非還是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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