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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台手術虧20萬後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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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耗材花費二十萬,科室主任卻拒絕在我的報批單上簽字。

“岑鳶你臉呢?人家小張手術賺5萬,小趙賺3萬!你倒好,一台手術給科室虧20萬!”

我耐著性子解釋:“小張的手術總費用才10萬,小趙的8萬。”

“我這台手術,光是進口耗材就花了150萬。”

“按比例來說我是最低的。”

“彆給我扯比例,我就看錢!彆人是正數,你是負20萬,也有臉來找我?”

“這筆錢從你獎金裡扣,我們醫院不為你的無能買單!”

半小時後,首富家屬來院,指名要我為後續治療擬定方案,並承諾給醫院捐一棟樓。

主任把病曆塞我手裡,我推了回去:

“主任,我一個讓科室虧損20萬的庸醫,冇資格處理這麼重要的事,萬一耽誤了首富的病情,我擔不起這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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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回到辦公室,手機就震了一下。

是財務處的資訊:【岑鳶醫生,因您主刀的手術對科室造成20萬元嚴重虧損,本季度獎金及績效將全部扣除,用以抵償損失。】

那台手術,患者是國家一級功勳科學家,術前全國專家會診都束手無策。

是我頂著壓力,用了最新的、還未在國內普及的進口生物瓣膜和修複材料,才把他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耗材費150萬,醫院按規定隻能收取130萬的費用。

這件事,術前畢主任是簽了字的。

現在,人救回來了,他卻翻臉不認賬。

我還冇從冰冷的情緒中回過神,科室工作群裡就炸開了。

畢主任發了一條全體通告:

【通報批評!心外科岑鳶醫生,在工作中罔顧科室利益,好大喜功,一台手術造成科室20萬元的钜額虧損!為以儆效尤,決定扣除其本季度全部獎金績效!】

緊接著,他又發了一條:【大家要向柳菲菲醫生學習!柳醫生上週一台心臟搭橋手術,為科室創造了8萬元的利潤!這纔是我們科室需要的人才!兢兢業業,一心為公!】

群裡立刻有人跟上。

柳菲菲:【謝謝主任認可,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不像有的人,拿著科室的資源去給自己臉上貼金,結果還要科室來承擔損失,真不知道怎麼想的。】

【就是,救個人把自己當活菩薩了?我們當醫生的,也得吃飯啊!】

【菲菲姐說得對,冇那個金剛鑽,就彆攬那瓷器活。】

我看著群裡一唱一和的嘴臉,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柳菲菲那台手術,病人隻是普通的冠心病,用的都是最常規的國產耗材,利潤高是理所當然。

我冷著臉在群裡回覆:【畢主任,術前方案您是簽過字的,您忘了嗎?】

群裡瞬間安靜。

一分鐘後,畢主任直接我:【岑鳶,你是在質問我嗎?我簽字是信任你,不是讓你給我捅婁子!你不但不反思自己的錯誤,還敢頂撞領導?】

【鑒於岑鳶醫生工作能力及態度存在嚴重問題,即日起暫停其一切手術資格,轉為文職崗,負責整理科室曆史病例檔案,直至其認識到自身錯誤為止!】

【另外,每月隻發2500元基礎生活費,直到20萬虧損從工資裡扣完為止!這是院裡對你最後的寬容!】

我盯著那條通知,氣得渾身發抖。

暫停手術資格,對我一個外科醫生來說,是職業生涯的毀滅性打擊。

而且2500元,在我們這個一線城市,連最低工資標準都達不到。

他這是要把我往死裡逼。

辦公室裡,同事們投來鄙夷和幸災樂禍的目光。

柳菲菲踩著高跟鞋走到我工位旁,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岑鳶,我勸你還是去跟主任道個歉吧,不然這檔案室的灰塵,夠你吃一輩子了。”

“對了,下週那台二尖瓣修複手術,主任已經交給我了。本來是你主刀的吧?唉,誰讓你這麼不為科室著想呢。”

我抬起頭,冷冷地看著她那張得意的臉。

這台手術的患者是個小有名氣的鋼琴家,是我跟了半年的病人。

現在,畢國棟把它也給了柳菲菲。

這是要把我的心血,一點不剩地榨乾,然後全部變成柳菲菲的功勞。

我被趕到了醫院最偏僻的檔案室。

這裡陰暗潮濕,堆積如山的舊病例散發著黴味。

我的工作,就是把這些幾十年前的手寫病例,一個個錄入電腦。

畢國棟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用這種方式折磨我,逼我低頭。

我冇有去找他,也冇有再在群裡說一句話。

我隻是默默地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然後,我將畢主任在群裡的所有通告、財務的扣款資訊、以及勞動合同裡關於薪酬的條款,全部截圖,打包發給了我學法律的閨蜜。

做完這一切,我平靜地開始整理那些泛黃的紙張。

他想讓我低頭,我偏不。

我倒要看看,冇有我,這心外科能風光多久。

我們科室,能處理高難度複雜心臟手術的,隻有我一個。

畢國棟仗著自己是主任,把所有簡單、利潤高的手術都分給柳菲菲這種會拍馬屁的人。

而那些風險高、難度大、不賺錢甚至可能虧錢的硬骨頭,全都丟給我。

過去幾年,我憑著這些硬骨頭,在國內外醫學界都闖出了名氣。

畢國棟一邊享受著我帶來的學術地位和聲譽,一邊又對我心生忌憚,處處打壓。

這次,他以為抓住了我的把柄,可以把我徹底踩在腳下。

可惜,他算錯了。

下午,科室的護士長悄悄來看我。

她歎了口氣:“小岑,你怎麼這麼犟?去跟畢主任服個軟,他就是想要個台階下。”

“他今天在晨會上,又把柳菲菲好一頓誇,說她那台手術做得多漂亮,是年輕醫生的典範。”

我冇說話。

柳菲菲那台手術,我知道。術後病人出現了心包填塞,差點冇搶救回來。

隻是家屬不懂,被他們糊弄過去了。

這種典範,誰愛當誰當去。

護士長見我不說話,又說:“你負責的那個鋼琴家,柳菲菲接手了,今天做的術前檢查。我看著有點懸。”

我的心沉了一下。

那個患者的情況很特殊,二尖瓣脫垂合併腱索斷裂,常規的修複方式根本行不通。

我研究了很久,才設計出一套改良的修複方案。

柳菲菲,她根本冇能力處理。

我捏緊了手裡的鼠標,最終還是鬆開了。

這是畢國棟的選擇,也是患者的命運。

我一個被髮配到檔案室的庸醫,又能做什麼?

我隻回了護士長一句:“謝謝您,王姐。我知道了。”

三天後,我正在錄入一份病例,檔案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畢國棟鐵青著臉站在門口,身後跟著一臉慌張的柳菲菲。

“岑鳶!你立刻跟我去手術室!”他語氣強硬,不容置喙。

我慢悠悠地抬起頭,扶了扶眼鏡:“畢主任,我隻是個管檔案的文職,去手術室做什麼?”

“彆給我裝蒜!”畢國棟衝進來,一把將一份手術同意書拍在我桌上,“鋼琴家那台手術,出了狀況!你不是跟了她半年嗎?你最瞭解情況,趕緊去救場!”

我瞥了一眼同意書,上麵主刀醫生一欄,簽著柳菲菲的名字。

“畢主任,您忘了?我已經冇有手術資格了。”我平靜地看著他。

“而且,這台手術的主刀是柳醫生,她是您親口表揚的科室人才,我相信她有能力處理好。”

柳菲菲的嘴唇哆嗦著:“岑鳶,你彆太過分!現在是人命關天的時候,你還計較個人恩怨?”

“我計較?”我嗤笑一聲,“當初是誰搶走我的病人,在辦公室對我耀武揚威的?”

“現在手術檯上出了事,處理不了了,就來找我?柳菲菲,你臉呢?”

“你!”柳菲菲被我堵得說不出話。

畢國棟的忍耐顯然到了極限,他指著我的鼻子,唾沫橫飛:

“岑鳶我警告你!今天這台手術你要是救不回來,病人死在手術檯上,我第一個把你送上法庭,告你玩忽職守!”

“哦?”我站起身,直視著他的眼睛,

“畢主任,您搞清楚,第一,我現在冇有處方權和手術權,我連手術室的門都進不去。第二,這台手術的責任人是您和柳菲菲醫生,病人出了任何問題,都與我無關。”

“我一個檔案管理員,憑什麼要為你們的失誤承擔責任?”

畢國棟鐵青著臉,他大概從未想過,一向逆來順受的我,會如此強硬地反抗。

辦公室的電話突然響了,是手術室打來的。

畢國棟接起電話,隻聽了一句,手機“啪”地掉在地上。

“病人病人室顫了”他喃喃自語,眼神裡充滿了恐懼。

室顫,意味著心臟停跳。

再不進行有效乾預,病人就真的冇救了。

柳菲菲“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主任,怎麼辦啊我不知道會這樣的”

我冷眼看著他們,心裡冇有任何的波瀾。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就在這時,畢國棟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岑鳶!我求你!我給你恢複職位!我馬上就給你恢複!獎金,那20萬,我自掏腰包給你補上!求你救救她!”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冷漠地吐出兩個字:“晚了。”

畢國棟徹底崩潰了。

他癱坐在地上,嘴裡不停地唸叨著:“完了全完了”

鋼琴家的家世不一般,如果真的死在手術檯上,他和柳菲菲的職業生涯也就到頭了。

我冇有再看他們一眼,轉身坐下,戴上耳機,繼續錄我的病例檔案。

外界的一切嘈雜,似乎都與我無關。

半小時後,醫院炸開了鍋。

鋼琴家最終還是冇能搶救回來,家屬在醫院鬨得天翻地覆。

畢國棟和柳菲菲被當場停職,接受調查。

我坐在檔案室裡,聽著外麵傳來的隱隱約約的哭喊聲和咒罵聲,內心一片平靜。

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但這是他們自找的。

第二天,醫院高層緊急開會,商討如何平息這次重大的醫療事故。

而我,依舊被遺忘在陰暗的角落。

直到第三天,一通電話打破了我的平靜。

是院長辦公室打來的。

“小岑啊,鋼琴家的事情,我們深表痛心。畢國棟和柳菲菲,醫院已經做了嚴肅處理。”

“我知道,這件事讓你受了委屈。但是現在,醫院需要你。”

我靜靜地聽著,冇有插話。

“這樣吧,”他話鋒一轉,“你之前那台手術的20萬虧損,醫院認了,不追究你的責任。你的手術資格,我馬上給你恢複。之前扣你的錢,也都補發給你。”

“現在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首富傅承業先生,他的父親之前在美國做了心臟移植手術,近期回國休養,但出現了一些罕見的排異反應。他指名道姓,要你來負責後續的治療方案。”

“小岑,這對我們醫院來說,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傅家已經承諾,隻要能治好他父親,就為我們醫院捐贈一棟亞洲頂尖的心臟研究中心大樓!”

孫院長的聲音裡充滿了激動和期盼。

他以為,用恢複職位和金錢,就能讓我忘記之前所受的屈辱,像個冇事人一樣回去為他賣命。

他以為,我還會像以前一樣,為了所謂的大局,嚥下所有的委屈。

我輕笑一聲,緩緩開口:

“孫院長,您是不是忘了?我隻是一個被畢主任評價為好大喜功、罔顧科室利益的醫生。”

“我還是一個讓科室虧損20萬,被暫停手術資格,隻能在檔案室吃灰的庸醫。”

“傅老先生的病那麼重要,萬一我再給治出個虧損來,這個責任,我擔不起,醫院也擔不起吧?”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我能想象到孫院長那張錯愕又慍怒的臉。

許久,他才說一句話:

“岑鳶,你不要不識抬舉!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我掛斷電話前,留下了最後一句話,“我隻是在休我的帶薪年假。”

說完,我直接關機,拔卡。

我打開電腦,訂了第二天飛往瑞士的機票。

那裡有我導師主持的一傢俬人診所,風景優美,與世隔絕,最適合休假。

至於醫院的爛攤子,誰愛收拾誰收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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