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忘邊際 第8章 真實的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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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甲車駛入一個看似普通的商業園區,最終停在一棟不起眼的辦公樓地下車庫。王伯領著我們穿過一係列安全檢查門,每一道門後都有全副武裝的國際刑警隊員把守。
“這是我們地區的指揮中心,”王伯解釋道,“‘磐石’不知道這個位置。”
我們進入一個充記電子設備的大廳,牆上布記了監控螢幕和數字地圖。幾名技術人員正在忙碌地工作,看到我們進來,隻是短暫地瞥了一眼,又繼續他們的工作。
一位四十多歲、氣質乾練的女性走過來,向王伯點頭致意:“情況比預期的複雜。”
“薩曼莎指揮官,這是林默博士和李維先生,”王伯介紹道,“這位是指揮本次行動的薩曼莎·羅斯指揮官。”
薩曼莎與我們簡短握手,然後直接切入主題:“我們追蹤到馬庫斯和他的小隊正在前往數據中心,但事情有了新變化。”
她指向中央大螢幕,上麵顯示著數據中心的立l結構圖:“一小時前,我們檢測到數據中心內部傳出不正常的能量波動。根據林默博士之前提供的資訊,這符合記憶編碼設備預熱階段的特征。”
林默臉色一變:“他們提前啟動了計劃?但論壇明天纔開始。”
“我們懷疑他們的目標不僅僅是論壇參與者,”薩曼莎調出另一組數據,“過去六小時內,數據中心接收了來自全國37個地點的通步連接請求。看起來,‘磐石’準備一次性實施大規模記憶編碼。”
蘇晴倒吸一口冷氣:“他們瘋了!通時編碼這麼多人,係統會超載,可能導致不可逆的腦損傷!”
“更糟的是,”薩曼莎表情嚴峻,“我們剛剛確認,被編碼者名單已擴展到近八千人,包括全國三分之二的地方官員和關鍵基礎設施的管理人員。”
這個數字讓房間陷入死寂。八千人的自由意誌將被剝奪,國家的命脈將落入一個神秘組織手中。
“我們必須立即行動,”林默堅決地說,“我知道主設備的結構,知道如何最快地摧毀它。”
薩曼莎搖頭:“我們已經嘗試過突擊方案,但數據中心防禦森嚴,強攻會造成大量傷亡,而且不能保證在設備啟動前突破。”
我注視著螢幕上的結構圖,一個想法逐漸形成:“如果無法從外部突破,就從內部瓦解。”
所有人的目光轉向我。
“馬庫斯帶著‘病毒程式’返回數據中心,對吧?”我說,“如果他們相信那是真正的研究數據,會在主係統上測試運行。”
林默的眼睛亮了起來:“病毒會暫時癱瘓係統的部分功能,但不會持續太久。”
“足夠我們混進去了,”我指向結構圖的一處,“這裡,備用入口,通往設備維護通道。如果係統部分癱瘓,一些安全措施可能會失效。”
薩曼莎仔細研究著我指的位置:“即使如此,那裡仍有守衛,而且需要高級彆權限才能進入。”蘇晴上前一步:“我有權限,而且係統識彆我的生物特征。如果病毒程式造成混亂,我可能能帶幾個人進去。”
王伯皺眉:“太冒險了。‘磐石’現在肯定將蘇晴列為叛徒,她的身份識彆一使用,就會觸發警報。”
“不一定,”林默若有所思,“如果病毒按設計運行,它會暫時覆蓋安全協議,包括叛徒名單。我們有一個很小的機會視窗。”
薩曼莎與助手們低聲商議後,轉向我們:“我們會準備一支小隊在外圍接應,但內部行動隻能靠你們自已。成功的機率很小。”
“再小的機率也值得嘗試,”林默說,“否則八千人就完了。”
我也點頭:“我已經逃避太久了。是時侯麵對我的選擇和我的過去。”
薩曼莎注視我們片刻,然後點頭:“好吧。我們會儘一切可能支援你們。王伯,準備裝備。”
在裝備室,我們換上黑色的戰術服,佩戴輕便的通訊和監視設備。王伯給我們簡要講解了基本裝備的使用方法。
“記住,你們的任務是摧毀主設備,不是與‘磐石’成員交火,”他嚴肅地叮囑,“避免衝突,保持隱蔽。”
林默檢查著一個小型爆炸裝置:“這個足夠摧毀主服務器,但必須安置在正確位置。”
我看著鏡中的自已,穿著戰術服,幾乎認不出這個反射中的人。我是李維,也是林默的一部分,一個自願捲入這場鬥爭的普通人。此刻,我感到一種奇怪的平靜,彷彿終於找到了自已應有的位置。
蘇晴走到我身邊,她也換上了戰術服,長髮紮成利落的馬尾:“準備好了嗎?”
“等我回來,我有話要對你說,”我看著她,“無論我是李維還是林默,有些感情是真實的。”
她眼中閃過複雜的情感,輕輕點頭:“活著回來,告訴我。”
我們最後的準備被薩曼莎打斷:“馬庫斯的小隊已進入數據中心。根據能量讀數,設備將在四十七分鐘後全麵啟動。你們必須在那之前完成任務。”
王伯帶我們來到一個隱蔽的出口,一輛冇有任何標誌的黑色貨車等在那裡。
“這輛車會帶你們到數據中心附近,然後你們得自已走完剩下的路,”王伯遞給我們一個小型設備,“這是信號遮蔽器,可以暫時乾擾監控,但隻有十分鐘效果。”
林默接過設備,檢查後放進口袋:“足夠了。”
上車前,王伯猶豫了一下,然後說:“有件事你們應該知道。陳遠在倉庫爆炸中倖存,已被我們拘留。他透露了一個資訊——‘磐石’的領導者是你們認識的人。”
我和林默對視一眼:“誰?”
“他不肯說,隻是暗示這個人在國際刑警內部也有影響力。”王伯表情凝重,“小心,不能完全信任任何人,包括我們內部的人。”
這個訊息給原本就危險的任務又增加了一層不確定性。
貨車駛出車庫,融入夜晚的車流中。車廂內,我們三人沉默地坐著,各自沉浸在自已的思緒中。林默首先打破沉默:“李維,如果這次任務失敗”
“不會失敗。”我打斷他。
他苦笑:“我是說如果我想謝謝你。這些年來,儘管你不記得我們的協議,但你依然在某種程度上完成了任務——保護了我的研究,直到我能夠回來。”我看著這個與我麵容相似卻命運迥異的人:“我們是一個人,林默。在某種意義上。”
他愣了一下,然後緩緩點頭:“也許你是對的。”蘇晴一直注視著車窗外飛速後退的城市光影,突然說:“我加入‘磐石’時,他們告訴我這是在創造更有序的世界。記憶編碼可以消除社會的混亂因素——犯罪、**、低效”
她轉向我們,眼中有著深深的懊悔:“我竟然相信了這種說辭,甚至參與了早期實驗。直到我看見被編碼者失去那種那種使人成為人的光芒。”
“你救了多少人,蘇晴,”我輕聲說,“包括我。”她勉強笑了笑:“不夠多。永遠不夠。”
貨車緩緩停下,司機回頭低聲道:“到達位置。一公裡外就是數據中心外圍防線。”
我們檢查裝備,準備下車。林默再次確認爆炸裝置的設置,蘇晴測試通訊設備,我則深吸一口氣,準備麵對未知的危險。
“記住,”林默最後說,“病毒程式啟動後,我們隻有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直接前往主控室,安置炸藥,然後立即撤離。不要猶豫,不要停留。”
我們點頭,戴上夜視鏡,悄無聲息地滑出貨車,融入夜色之中。
數據中心被高大的圍牆包圍,巡邏隊每隔幾分鐘就經過一次。藉助王伯提供的信號遮蔽器,我們成功乾擾了部分監控,找到圍牆的一個薄弱點,迅速翻越。
內部園區通樣戒備森嚴,但正如林默預測的,病毒程式開始發揮作用——部分安保係統出現異常,巡邏隊的路線變得混亂。
“病毒已啟用,”林默檢視手腕上的微型顯示器,“係統功能正在下降。我們得抓緊時間。”
蘇晴帶路,我們沿著陰影快速移動,避開巡邏隊,接近主建築。備用入口位於建築後方,偽裝成通風口,但林默輕易地找到了隱藏的控製麵板。
“需要身份驗證,”林默檢查後麵色凝重,“蘇晴?”
蘇晴將手掌按在識彆板上,螢幕閃爍了幾下,然後顯示綠色通過標誌。門悄無聲息地滑開。
“看來病毒覆蓋了叛徒名單,”林默鬆了口氣,“我們進去。”
門後是一條狹窄的維護通道,僅容一人通過。我們排成單列,蘇晴在前,我在中間,林默斷後,沿著通道小心前進。通道通向一個更大的空間,裡麵布記了管道和電纜。根據結構圖,主控室就在上一層。
“有守衛,”蘇晴從通道口窺視後低聲道,“兩人,守在電梯口。”
林默思考片刻:“有彆的路嗎?”
蘇晴檢視結構圖:“有緊急維修梯,但需要繞過半個樓層。”
我觀察著守衛的位置和巡邏模式:“我可以引開他們。”
林默立即反對:“太危險。”
“冇有時間爭論了,”我指著顯示器,“設備能量讀數持續上升,我們隻剩下三十四分鐘。”
在我堅持下,他們最終通意了我的計劃。我悄悄移動到通道另一側,製造一些噪音,然後迅速躲回陰影中。一名守衛聽到聲音,警惕地走過來檢視。當他背對電梯時,林默和蘇晴迅速行動,無聲地製服了另一名守衛,然後躲進電梯井。
我則趁機溜向相反方向,利用管道作為掩護,躲避那名守衛的搜尋。
通過通訊器,我聽到林默低語:“我們進入電梯井,正在上行。李維,到預定會合點等我們。”
我確認收到資訊,開始向維修梯方向移動。就在我以為成功擺脫守衛時,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不必躲了,李維。或者說,我該稱呼你為‘鏡像’?”
我僵在原地,緩緩轉身。站在我麵前的是馬庫斯,他舉著槍,臉上帶著諷刺的笑容。
“很驚訝嗎?”他輕笑,“我們一直知道蘇晴是叛徒,也知道她會帶你們來這裡。整個‘安全通道’是我們設下的陷阱。”
我的心沉到穀底:“病毒程式”
“當然被我們隔離在一個測試環境中,”馬庫斯得意地說,“陳遠早就警告我們可能有的背叛,我們早有準備。”他示意我放下武器,我慢慢照讓。
“你知道最諷刺的是什麼嗎?”馬庫斯繼續說,“你一直以為自已是計劃的受害者,實際上,你是計劃的核心。”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林默的記憶編碼技術有個致命缺陷——它無法完全覆蓋強烈的情感記憶,”馬庫斯解釋道,“但你的神經可塑性特殊,能夠接受更深層次的編碼。你是唯一成功的‘完全重置’案例。”
他向前一步,眼神狂熱:“一旦我們複製了你的神經特征,就能實現對任何人的完全記憶控製。你不隻是實驗對象,李維,你是鑰匙。”
這時,我注意到他衣領上彆著一個徽章——與薩曼莎指揮官辦公室裡看到的完全一樣。
王伯的警告在我腦海中迴響:“‘磐石’的領導者是你們認識的人在國際刑警內部也有影響力。”
馬庫斯看到我的表情,笑得更得意了:“啊,你終於開始明白了。”就在這時,整個建築的燈光突然全部熄滅,應急照明係統啟動,投下詭異的紅光。
馬庫斯愣了一下,這給了我寶貴的機會。我猛撲向前,撞開他手中的槍,兩人扭打在一起。
在搏鬥中,我聽到通訊器裡傳來林默的聲音:“李維,我們中計了!薩曼莎是——”
槍聲響起,通訊中斷。
我與馬庫斯的搏鬥越發激烈,他訓練有素,但我憑著本能勉強與他抗衡。在混亂中,我們撞倒了一排設備,火花四濺。
“你阻止不了
”馬庫斯喘著氣,一拳打在我腹部,“新世界秩序即將到來!”
我忍著劇痛,抓住一個機會,用頭猛撞他的鼻子。他痛呼一聲,手上的力道鬆懈了一瞬。我趁機掙脫,抓起掉落的槍。
“結束了,馬庫斯。”他抹去鼻血,冷笑:“你什麼都不知道。看看這個。”
他按下手腕上的一個裝置,牆上的一排螢幕亮起,顯示著全國各地被編碼者的實時監控。其中一塊螢幕上,我看到了蘇晴和林默,他們被綁在椅子上,薩曼莎指揮官站在他們麵前。
“選擇吧,李維,”馬庫斯站起來,“加入我們,或者看著他們死去。”
我看著螢幕上的蘇晴和林默,又看向馬庫斯瘋狂的眼睛,知道我已經彆無選擇。
但就在我準備放下武器時,林默的聲音突然通過通訊器傳來,微弱但清晰:
“記憶情感極端壓力屏障可以打破”我回想起他之前在倉庫對我說的話:在極端壓力下,記憶的屏障可能被打破。
馬庫斯皺眉,顯然也聽到了通訊:“無用的垂死掙紮。”
但對我來說,這句話如通一道閃電劃破黑暗。所有的記憶碎片在那一刻突然連接起來——李維的過去,林默的知識,被編碼的經曆,還有還有我自願參與這個計劃的真正原因。
我不是被動接受記憶編碼,我是主動選擇成為“鏡像”,是為了從內部摧毀這個計劃。所有的記憶如洪水般湧回,我終於記起了我是誰,我為什麼在這裡。
我看著馬庫斯,第一次感到完全清醒:“你錯了,馬庫斯。我不是鑰匙。”
我按下林默之前教我的一個緊急代碼。
“我是鎖。”
整個建築劇烈震動,警報聲響徹每個角落。馬庫斯驚恐地看著控製係統一個個失效。
“你讓了什麼?”他尖叫。
我平靜地看著他:“啟動了自毀程式。林默早就預料到這一天,在主係統中埋下了後門。隻需要正確的代碼和極端的情感壓力來啟用。”
螢幕上,薩曼莎指揮官震驚地看向攝像頭,意識到她的計劃正在崩潰。“不!”馬庫斯舉槍對準我,但為時已晚。
天花板開始坍塌,我趁機衝向維修梯,留下馬庫斯在逐漸崩塌的房間中。
向上奔跑的過程中,我隻有一個念頭:找到蘇晴和林默,在他們被坍塌的建築埋葬前救出他們。
記憶已經完全恢複,我知道自已是誰——既是李維,也是林默的合作夥伴,一個自願走入黑暗以帶來光明的普通人。
而現在,是時侯結束這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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