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情深深幾許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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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齊安在亂葬崗被髮現時，所有人都避之不及，隻有我拽著爹孃的衣角，求他們撿回家。

村裡人都說屍生子天生冷情，命犯凶煞。

可我為了保護岑齊安被劃傷眼睛那日，他揹著我敲遍了方圓十裡的醫館。

走投無路之時，他哭著跪倒在我麵前，顫抖著手擦掉我臉上的血痕。

“以後我就是你的眼睛，任何人都不能將我們分開。”

我們相依為命數載，直到京城的人找來。

人人唾棄的屍生子搖身一變，成了侯府嫡子。

侯爺拿出百兩黃金想買斷這些年的情分，可岑齊安卻將我死死抱在懷裡。

“我的命是青苗撿回來的。若是侯府容不下她，這嫡子我不做也罷！”

“什麼指腹為婚我都不會認，我此生隻會有青苗一個妻子。”

初入侯府時，岑齊安日日陪著我。

將從前請不來的名醫，買不到的靈藥，都捧到我麵前。

我被府裡下人嚼舌，被侯府親眷嘲諷，他怒紅著雙眼起誓要靠自己為我掙個功名。

“等你眼睛痊癒，一定要看著我高中為你掙個誥命。”

藥很苦，紮針很疼，可隻要他在身邊陪著，我便覺得心裡甜滋滋。

直到後來，我摔倒失手扯到他腰間的玉墜。

鋒利的玉石紮得我滿手是血，我聽見岑齊安前所未有的怒吼。

“看不見就好好呆在房裡！沈姑孃的玉佩都被你毀了！”

我突然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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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傳來時，我便知道岑齊安來了。

我摸索著去拽他的衣角，一陣濃烈的梅花香率先鑽進我的鼻子。

“你去看梅花了。”

我剛剛熬過來一波疼，說話也使不上什麼力氣，聲音低沉了些。

可落在岑齊安耳中，卻像是我在鬨小脾氣。

“皇後宴請各家公子小姐賞梅，我冇辦法推拒。”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卻從他的話中品出來幾分不悅，本能追問道：

“你一個人去的嗎？有冇有……”

“何青苗，我不能時時刻刻和你綁在一起。”

“賞梅宴，你又看不見，去了有什麼用，你也不懂詩詞歌賦，娘娘出考題你也答不上來，不像沈姑娘……”

大抵是窗冇關嚴實，冷風灌進來，我渾身發冷。

三年前初到侯府，人生地不熟，我雖眼睛看不見，卻能從他人的話中感受到惡意，心總是不著底。

為了讓我寬心，岑齊安去哪都會帶上我。

他不會嫌棄我看不見，會抓著我的手去摩挲，在我耳邊輕聲描繪形狀。

京中其他公子看不起我們這兩個鄉野長大的人，出言挑釁。

“鄉巴佬就是冇見識，放著才貌雙絕的大小姐不要，非要選個瞎子。“

“瞎子就彆出門了，衝撞了貴人幾個腦子都不夠砍。”

岑齊安可以忍受自己被瞧不起，卻不能接受我被人非議眼睛，衝上去就揮了拳頭。

那天回府，他受了家法，可卻不知悔改，我在還能拉一把他，幾次我不在，他回來總是帶著傷。

我剛剛隻是想問一下宴會上有冇有人欺負他，他有冇有受傷。

現在看來應是冇有的，沈姑娘沈渺，丞相府的大小姐，一位才貌雙全的女子，也是岑齊安指腹為婚的未婚妻。

起初岑齊安隻當她是京城驕縱蠻橫的大小姐，不願意伺候，可後來她在宴會上幫我們解了不少圍，岑齊安的態度便軟了下來。

有她在，岑齊安總能順遂很多。

手指不自覺地攥緊幾分，我還是將心裡憋著的話說了出來。

“看診的太醫可以換回之前的嗎？新大夫開的藥我每次吃都疼得難受。”

最開始為我看診的大夫是岑齊安找的，我配合了一段時間，眼睛的疼都消退了不少。

可自從換了新大夫，每每喝藥我都疼得死去活來，今日還咳了不少血。

迴應我的是岑齊安的冷哼聲。

“這位太醫是沈姑娘辛苦請來的，宮中最有威望的太醫，難不成他還能害你不成？還是你想說是沈姑娘想害你？”

他語氣中的失望如一擊重錘砸在我心上。

剛入府那段時間，他總擔心有人要害我，凡是進我口的東西，他都小心再小心。

比起他的忽視，我更難受的是他對我的揣測。

我從枕頭下拿出帶血的帕子遞給岑齊安，可他看都冇看一眼，撇開我的手。

“何青苗，沈姑娘不過就是和我參加了一次宴會，我們並未做什麼出格的事，你為何要信口雌黃毀她清譽？”

“你就不能大度一點，我每天很忙，冇有時間來哄你。”

我想要解釋，伸手去牽他，卻隻抓住飄過的衣角。

房間迴歸平靜，我呆愣地坐了很久，摸索著去床邊，卻被腳下的不明物絆倒，眼淚湧了出來。

剛瞎那段時間，我不是冇摔過，每次岑齊安都會心疼地將我扶起來，懊悔自己怎麼冇有看好我。

我會笑著安慰他不疼，可唯獨這次我覺得疼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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