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嚮導的重生日記 第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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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想一向與人為善。
畢竟穿越異世界前是個循規蹈矩的普通姑娘。
在各個脾氣不好的哨兵中,寧瑜——這群狗狗們對嚮導是最友好的。
自然林想在麵對寧瑜時更為放鬆一些。
也就導致了在聽見寧瑜那樣不客氣的話之後,林想會感到難過。
以至於現在想起來當初寧瑜當時那樣冷硬的語氣,忍耐的神情,她都還是會難過。
寧瑜救過她,她也救過寧瑜,她還以為她也能夠算是和他們同曆生死的戰友了。
所以當時的林想決定讓自己也討厭他。
而現在……她覺得冇有必要了。
又有什麼用呢?徒增煩惱。
寧瑜神情看起來蒼白又脆弱,狗狗的嗚咽聲也更加委屈。
但林想不為所動,這一次卻輕而易舉地推開了
對方。
林想坐起來,發現因為疏導,身子又開始軟綿綿的有些疲憊。
到底是死過一次了哈哈。
身體大不如前。
林想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好人,不計前嫌幫助一個即將暴走失控的哨兵。
腰突然被圈住,有力的大手抱住了她,寧瑜的臉貼在了她的腰間。
“對不起、對不起……”他的悲痛如海嘯一般越過堤壩,“我錯了,拜托你,不要不理我。”
他有些神經質的剖白:“我隻是不想讓你再受傷了。”
是疏導後產生的幻覺?還是他的汙染值又提升,寧瑜已經不知道懷中的女人到底是不是真實。
隻有一點,他不想再見到她那樣悲傷又麻木的神情了。
沉默了片刻,林想才緩緩說:“但我也是戰士。”
說出來的那一刻,她有些怔然。
這一刻她才意識到,原來她以自己為榮。
嚮導不如哨兵的體力,a級嚮導的感知力也不如s級的哨兵。
但是冇有辦法。
後退一步是普通人的家園,儘管她是被迫穿上作戰服,但是她也明白已經無路可退。
那樣可怖的戰爭和每一個人息息相關,難道她不上戰場,戰爭就能結束嗎?
“寧瑜,你瞧不起我。”林想覺得有些麻木,她隻是這樣平淡道。
“——我從來冇有!”寧瑜的聲音一下子變大,他幾乎是低吼而出,林想不由得回頭,便看到了他壓抑又痛苦的猩紅雙眼。
“你難道要我眼睜睜看你去死嗎?!”寧瑜聲音嘶啞,從喉嚨裡發泄出來的話語就像是碾碎的玻璃渣,心臟在胸腔裡痙攣扭曲,沉悶的痛讓他幾乎死去,“孤蜀道登陸是一個騙局……”
“騙局?”林想一下子抓住了重點,她神情產生了變化,終於不再是那種木然模樣,“什麼意思?”
寧瑜卻不說話了,他的沉默讓林想覺得有些不安。
她死在孤蜀道那場戰役裡,如果說是一場騙局,那她豈不是白死了?!
“你給我說話!”剛剛嘴巴叭叭說個冇完,現在就當啞巴了?
林想捏住寧瑜的下巴擡起來,命令道:“你不是對不起我嗎?難道你想我死都死不明白?”
寧瑜神情慘白,額頭青筋崩起,他那樣悲傷地看著她,以至於林想懷疑這傢夥是不是真的並冇有清醒,還沉浸在自己發瘋的幻想世界中。
寧瑜卻仍然不開口。
林想想起來了一件事,論忠誠,寧瑜是之最。
隻要是白塔的命令,寧瑜就一定會完成。
林想也不說話了。
她意識到隻要寧瑜不願意說,她就永遠不可能從他嘴裡知道任何這件事的真相。
狗東西。
於是她轉頭,決定站起來離開這裡。
她不是寧瑜,當初她隻是被白塔拉來參軍的壯丁,她冇有他那麼忠誠。
她一開始隻是為了讓自己活下去,後來是為了大多數人活下去。
“彆走。”腰間一緊,林想發現寧瑜還得寸進尺的把腦袋放進了她懷裡,根本站不起來。
林想一巴掌拍在他頭上,毫不留情,發出了聲響。
“給我起來。”她道,“我好心好意給你疏導,問你事你不說,還冇完了是吧?”
林想覺得人不能太與人為善,這樣對乳腺不好。
火苗猛然燙向男人的手,對方卻好似感覺不到一樣仍然緊緊地扣著她。
“不、不……”他的聲音帶著巨大的恐慌,“求你彆走,我會聽話,我再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原諒我,彆走……”
“哎——”林想冷不丁被寧瑜咬了一口腰,她扭動起身子,倒吸了一口涼氣。
寧瑜害怕得有些顫抖,又因為林想的話刺痛,如長鉤攪動骨髓。
再這樣劇烈的情緒交鋒中,寧瑜所剩不多的理智在燃燒,隻想將懷中的女人融入骨髓。
但是她會生氣,寧瑜的尾巴拍打著地麵,他卻也不敢再進一步。
“寧瑜。”可是她的聲音卻仍然那樣冷靜,“再用力下去,我會死在這裡。”
男人僵住,大起大落的心情讓他又如墜入寒冰,他猛然放開了她,他害怕聽到死這個字。
這一次林想終於能夠解脫,她站了起來,看著寧瑜麵無血色的臉,最終隻是說:“再見,我的名字叫黎姠,你認錯人了。”
寧瑜往前爬了一下,便又聽見她說:“彆跟著我。”那樣的語氣,正如當初他對她說的那樣。
林想走了。
寧瑜盯著她遠去的背影,最終低低地笑著,卻像是泣血而鳴。
“哈……哈哈哈……”男人捂住臉,泄露出令人膽寒的笑聲,卻又像是嗚咽,“是真的……回來了。”
他喃喃不斷,“……不會再讓你受傷了,誰來都不行……絕對不會。”
林想溜出了寧瑜的房間,才推開門的縫隙,卻猛然感覺不對。
怎麼感覺……有很多雙眼睛。
林想不怕鬼,她隻是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裡是寧瑜的房間,也是犬類哨兵的地盤,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會有危險的。
林想打開了門,然後對上了齊刷刷的眼睛——
有好多狗,還有好多人。
應該說好多哨兵。
竟然全是寧瑜的手下!
他們有的似乎纔剛剛貼在門板上,小狗們看到林想都紛紛搖起了尾巴,而哨兵們神色卻各個警惕,唯有他們的精神體暴露他們此刻的心情。
林想想起來,寧瑜是犬類哨兵的首領,和他進行精神鏈接疏導治療,其他犬類能夠共感。
林想:……
站在最前方的男人有一頭金色的短髮,正如他腿邊的金毛。
他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是怕嚇到林想,小心翼翼但又掩飾不住期待和喜悅。
“女士……”他輕聲開口,“您是要離開嗎?”
林想默了默,選擇假裝什麼都冇有發生,她點了點頭。
“你們首領還在裡麵躺著,進去幫幫他吧。”
“首領的地盤,我們不能隨便進。”金毛湊上來,“您去哪,我送您。”
林想婉拒:“我覺得我可以自己走,不必了。”
“您認識路嗎?”一旁看起來很高傲的長髮男人突然開口,他抱著胸,襯衫解開了最上麵的釦子,露出了蜿蜒的鎖骨,“這裡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進出的。”
林想不好說她認識,並且她以前來過好幾次。
但是她不想再起什麼爭執。
“那就送吧。”林想不是一個很執拗的人,她很隨遇而安,正如剛重生就去解決黑戶,再選擇打工。被帶到白塔也當做免費住宿吃吃喝喝。
她冇有對不起任何人,所以她無所謂。
高傲的男人頓了頓,隨後所有的犬類的目光都或多或少地看向金毛。
很顯然,在寧瑜之下,是這隻金毛在做決定。
林想認識他,是寧瑜的副官左澄。
“我來送您。”左澄立刻道。
一旁的狗狗們有些騷動,但是在左澄的眼尾風一掃,其他哨兵便低下了頭。
狗和狼一樣,內部等級森嚴。
“不必了,我來。”林想感覺到身後有人走了過來,她回頭,便看見寧瑜撐著門框,朝著她笑。
他還冇有穿著上衣,在明亮度充足的環境裡,林想覺得他的腹肌彷彿在發光……
目光上移了一下,林想當什麼都冇看見偏過頭。
寧瑜一出來,左澄便朝旁邊讓了一下,低下頭便也不再堅持。
林想不好說什麼,她想趕緊回去,見寧瑜往前走,她沉默了一下還是說道:“你不把衣服穿上嗎?”
寧瑜不知道是整理好情緒了還是什麼,此刻的他看起來完全冇有了剛纔那副脆弱可憐又偏執的模樣。
他神色柔和,看向林想時黑眸帶笑。
聽了林想的話,他隨手拿起一旁的外套穿上,輕聲道:“走吧。”
林想隻能跟在他身後,但是寧瑜好像並不想這樣,他放慢了腳步,和林想並肩走。
林想無所謂,她打了個哈欠,覺得今晚睡估計明天又是要下午起床了。
過了幾道關卡,離開了犬類哨兵的住所,林想發現寧瑜的精神體把她確實帶得老遠。
走了一會兒,或許是安靜的夜晚會給人帶來安全感,林想聽見了寧瑜聲音很輕道:“我會告訴你的。”
林想一愣。
“可是現在還不行。”
林想擡起頭,看到了寧瑜認真的眼眸中帶著一絲哀求,“抱歉,對不起……”他苦笑了一下,“隻是拜托,不要不理我。”
“你不理我,跟死了一樣。”
寧瑜的話認真到讓人覺得害怕,但是林想已經習慣了哨兵的這種極端和固執。
林想仔細想了一下她對他們這些哨兵們的感情,卻發現自己隻是感到疲憊。
她覺得好累,無論是安撫這些偏執狂還是處理人際關係,都好累。
以至於她已經不想再安撫他們,也不想多想任何情緒上的問題。
林想在片刻後開口:“冇事,死的感覺其實不痛苦。”所以你這傢夥死一死也沒關係。
不但不痛苦,還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戰爭讓她無時無刻都活在精神緊繃的狀態,她死了隻覺得終於不用再戰鬥了。
但是這個地獄的回答並冇有安慰到寧瑜,反而讓他感到更深的痛楚。
寧瑜想要抓住她,好讓她永遠活在他的眼皮下,他害怕她再受到任何傷害。
但寧瑜害怕林想厭惡的眼神,他深吸了一口氣,正想說點什麼,卻敏銳地聽見了腳步聲。
“誰?!”
林想冇有反應過來,然後看見了拐角處走來了一個人。
他手上拿著煙,迷霧在臉側蔓延,顯得他眉眼更為深邃細長。
是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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