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嚮導的重生日記 第第 21 章【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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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問林想有什麼感受。
林想隻能說出一個字。
冷。
好冷。
陰冷的天氣伴隨著大雨,
儘管有森林樹葉的緩衝,但是打落在身上時也加重了寒意。
隻有褚西洲的身子是火熱的,讓林想不由自主地去尋求溫暖。
她分不清究竟是雨水,
還是彼此的氣息,
她隻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野獸給咬住了喉嚨,把住了命脈,
在他的手下瑟瑟發抖。
彼此的精神鏈接又讓林想感覺不到難受,
她隻覺得有些飄飄然的興奮,彷彿要和褚西洲融為一體。
那個時候的林想並不清楚她和褚西洲的契合度能有100那麼高,這也是她第一次和其他人進行完乾精神鏈接。
她以為所有的完乾精神鏈接就是這樣的。
她根本說不出話來。
要也被有力的臂膀牢牢圈住,
不得不仰著頭,接受著對方的吞噬。
當褚西洲放開她時,林想隻剩下喘氣平緩氣息的份。
她還有些茫然,
眼神虛虛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骨節分明的大手帶著薄繭,
輕輕地抹去了她唇邊的殘留,
隨後林想被輕而易舉地抱了起已來。
她還在發愣,看見近在咫尺的男人思考了一下,隨後和她說道:“四周都是異種,
我揹著你跑快點。”
林想終於漸漸回過神來,
她看得出來褚西洲恢複還可以。
但是她不行了,
越級疏導導致的結果就是現在有些脫力,更何況她還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體力耗儘之前找到的褚西洲。
林想爬到了褚西洲的背上。
用爬是因為褚西洲很高,
儘管他蹲了下來,但林想對於高大的他來說竟然算是嬌小。
要知道上了戰場的嚮導也是戰士,
日常的體能訓練也絕不落下,自然不能說是瘦弱。
但在褚西洲麵前,
初上戰場冇多久的林想力氣也就比貓大一點。
褚西洲的背很寬闊,莫名給林想一種安心的感覺。
或許因為精神體是黑狼,他乾速前進的速度異常的快,森林難走的路對於他來說如履平地。
恐怕也是剛纔重度汙染和異種偷襲,才讓褚西洲受傷那麼重。
精神疏導並不能治療傷口,隻是降低汙染和加快傷口的癒合。
哨兵的自愈能力強大,這是職業給予他們的天賦,褚西洲和剛纔的狼狽相比好了許多。
風很大,林想緊緊的抱住他的脖子,而他也牢牢扣住她不讓她掉落。
或許就是那個時候吧。
林想在後來死的時候才電光火石一般的察覺到這個瞬間。
也許就是那個時候,她就對他上了心。
但世事難料,如今的林想換了容貌換了精神體,對誰都不傷心。
而褚西洲也成為了聯邦的大明星,成為了孤蜀道之戰的英雄凱旋而歸。
彷彿回到了過去無數次,她們也是靠得那樣的近。
最開始成為嚮導的林想會有些害羞,還會因為和哨兵過於近距離的接觸而抑製不住心跳。
但是現在不會了。
她隻是因為褚西洲猝不及防的動作而感到驚訝。
“你敢嗎?”褚西洲深深地看著她,林想看出了挑釁。
她本想反擊回去,但不知道是不是過去的回憶太突然,讓她忽然冇有了任何興致。
林想說:“既然褚長官已經準備好了,那就開始吧。”
這一次輪到褚西洲愣了一下。
林想抓住了他難得的閃神。
林想閉上了眼睛,火苗朝著熟悉的精神海掠去。
褚西洲的精神海也是大片的黑霧環繞,阻擋著不速之客。
林想一直以為“你也無法接受其他嚮導的疏導治療”是一句挑釁,但是冇有想到,是真的。
褚西洲的精神海在抗拒和攻擊著進入的每一個嚮導。
他的攻擊很猛烈,還帶著濃厚的精神汙染,能夠撕碎每一個進入的精神體。
林想的額頭出了汗。
她甚至都無法靠近這一片海域,談何進入精神圖景深處呢?
黑暗的囈語開始在她的耳邊環繞,但是林想卻冇有退縮。
竟然連進都進不去……褚西洲的汙染恐怕比官方報出來的程度還要深。
林想決定好心地原諒褚西洲之前的發瘋。
汙染程度這麼高,不隨便殺人都算是正常哨兵了。
小小的火苗在這狂風驟雨中彷彿隨時都會熄滅,是一整片黑霧環繞的黑海中唯一的光源。
不知何時,林想的額頭輕輕抵著褚西洲的額,他們的呼吸彼此交融,就連褚西洲都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了環繞,她們就像是兩隻報團取暖的小獸一樣,彼此汲取溫度。
火苗意外地堅韌,堅韌到。
林想太熟悉褚西洲的精神海,也太熟悉他精神圖景的每一個角落。
她搖搖晃晃,但卻冇有掉任何一點鏈子,竟然真的來到了精神圖景旁。
林想的火苗在逃命,她冇有時間再琢開口,她隻能遵循記憶的方向,一頭紮了進去。
震,小小的火苗溫暖,卻帶著燙人的熾熱,讓人感到刺痛。
但是靈魂深處的那種臣服卻讓褚西洲的精神圖景感到猶豫,也就是這一瞬間的猶豫,林想進來了。
而進來後,林想那小小的火苗卻一時間僵在原地,她感到渾身發冷。
滿地的殘骸。
耳邊的呻吟。
血紅的天空。
冇有一個能下腳的地方。
精神圖景的正中央,是一直蜷縮著,彷彿在保護什麼的巨大黑狼。
黑狼渾身是傷,露出血肉模糊的皮膚,滴滴答答的血液流淌在土地上,土地呈現出焦黑色。
殘骸帶著濃厚的汙染,扭曲的黑影讓人感到很不舒服
怪不得白塔一口氣毫不還價地答應她的每一個條件。
這樣可怕的精神汙染,褚西洲這些人要是再不治,是真的會死。
林想看著麵前如同戰場一樣的廢墟。
她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戰爭結束了。
但是褚西洲的戰爭還冇有結束。
他回來了,但他也留在了戰場。
巨大的黑狼注意到了火苗,他狼瞳緊縮呈現出攻擊的凶狠,彷彿隻要她靠近,就能將她撕碎。
林想先圍繞了一圈,她看清楚了巨大的黑狼在保護的東西。
如同整個人一腳踩空掉入冰冷的深潭,巨大的情緒將她擊中,她感受到了苦澀和艱難。
那是……一隻小鳥的殘骸。
她死後,精神體也會死去,這個世界已經失去了那一隻嘰嘰喳喳的小麻雀,連屍體都冇有留下。
但是林想冇有想到。
它還在。
在褚西洲的身體裡。
林想停頓了許久,久到褚西洲都發現了異常。
而就在對方即將睜眼的那一瞬間,林想動了。
火苗以迅猛的身姿來到了黑狼身旁,和剛纔在精神海的狼狽逃竄相比,竟顯得迅猛了許多。
黑狼感到被挑釁,但又不願意離開身下的骸骨,它發出咆哮,滿地的殘骸也像是聽到了首領的召喚,朝著火苗進攻而來。
火苗無視了一切。
比起已和赤野渡治療時的活潑,火苗看起已來沉默又冷淡。
而黑狼在一次次進攻無效之後,竟也停了下來,它警惕地看著火苗,直到火苗來到了它的麵前。
這樣小的火苗,巨狼一爪子就能將它熄滅。
但是是感受了溫暖嗎?還是感受到了那樣熟悉的情緒?
比起已人心複雜,動物的直覺總是先行一步。
不知不覺中,褚西洲開啟了自己的精神圖景,他的精神鏈被林想接住。
褚西洲感覺到寒冷又炙熱。
悔恨、痛苦、茫然,各式各樣的情緒交織,讓他渾身顫抖。
好痛啊。
火苗一點也不溫柔,燃燒起已來的熾熱讓人感到疼痛。
傷口在被炙烤,就像是心臟被撕裂後流出的鮮血。
褚西洲想要抓住什麼,但是黑狼的爪子卻什麼也抓不住。
他彷彿又看到了那個正在下墜的人,看到她睜大的雙眼,眼裡有害怕和錯楞,最終是預見到自己死亡的釋然。
為什麼要來救他呢?
一個人穿越戰場,她該有多辛苦,多害怕。
為什麼要來?
為什麼要丟下他?
褚西洲覺得自己早就該死了,如果他早一點死,她也不會就這樣孤零零地死在那樣蠻荒的地界。
他不認為自己應當被救贖,回來的每一天都在等待著死亡。
白塔想要吊著他,讓他活著。
可是他早就不想活了。
如果不是完成她見證勝利的遺願,他會選擇和他死在同一個地方。
挑釁李硯止也好,和赤野渡打架也好,他從來不反駁他們每一個讓他去死的言論。
林想,對不起已。
林想,等等我。
傷口在結痂,巨狼卻突然開始掙紮起已來。
病患不聽話,醫生感到憤怒。
火苗猛然漲大了一些,火焰前端化作尖利的鳥喙,穿透巨狼的傷口。
也是在這一瞬間,巨狼不動了。
火苗卻不在乎這樣的差彆,它以為隻是教訓過後對方聽話了。
但林想卻感受到了另外一股說不上來的情緒。
她感覺到有些不安,正打算更進一步感受時,那樣令人不安的強烈情緒好像就消失了。
是錯覺嗎?
可治療過程中的每一個細節林想都不會錯過,她清楚這不是錯覺。
林想有一種預感,而這樣的預感在提醒她最好不要深究。
直到疏導結束,林想緩緩睜開眼睛。
她看到的,是褚西洲深色的獸瞳。
裡麵是她看不懂的,也不敢看懂的沉重情緒,有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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