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物守護師 伏山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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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山監獄
駱一梵當即一個電話就給老闆撥過去了。
“老闆,這份委托單是不是打錯了,委托費怎麼是0元啊?他是您親戚嗎?”
“那份委托單是梁修身梁先生的,他是我們公司高級客戶,有三十年免單的權限。”
“所以,我這個是要乾白工了?”
“怎麼,有意見?”
駱一梵突然細思極恐,自己冇來之前,公司隻有一個業務:【遺物清理師】。
梁修身家裡到底是死了多少人,才能升級成公司的高級客戶啊!!!
“老闆,我記得至少要開一百份遺物清理委托單才能升級為普通客戶,請問這位高級客戶家裡是被誅九族了嗎?”
老闆沉默了一會兒,“梁先生以前是地下賭城的老闆。”
駱一梵不敢再問下去了。
“駱一梵你給我們記住,生死麪前,眾生平等。不管客戶是做什麼的,隻要開了單子,交了錢,我們就要好好完成客戶的心願。客戶纔是我們唯一的衣食父母。”
“可是,老闆,為什麼客戶地址是在伏山監獄啊,大客戶是要被槍斃了嗎?”
“是,這份單子是他給他自己開的,不是以往的遺物清理單,而是他自己的遺物守護單,所以,駱一梵,這個活非你莫屬。”
搖搖晃晃的公交車上,司機師傅喊了一句:“前麵監獄有人要下車嗎?”
“有,有,師傅,我下。”
車廂裡的人都齊刷刷盯向駱一梵,不約而同地離她遠一點。
眾人心說:“那個監獄可是國家司法部唯一直屬的監獄,殺人犯都進不去啊,這小姑孃的家裡人,是個狠人啊。”
“裡麵關的人,落馬之前可都是在叱詫風雲隻手遮天的大人物,兵敗如山倒啊,權貴的子女如今也得跟俺們一起擠公交車了。”
駱一梵感覺到周圍人熱烈的目光,羞愧地低下頭了,旋即又猛地擡起頭來,像彈簧一樣。
(不對啊,又不是我違法犯罪,我羞愧什麼,憑什麼?)
就這樣,駱一梵始終高昂著頭,傲氣十足,雄赳赳,氣昂昂地下了車。
眾人一臉鄙夷:“貪官地頭蛇走街上,脊梁骨都能被戳成篩子,你擱這裝什麼裝?”
進了大名鼎鼎的伏山監獄,駱一梵感覺後背涼颼颼的。
媽耶,這監獄怎麼修得跟教堂一樣莊嚴肅穆,駱一梵都想跪下來磕幾個響頭:“求國家保佑,我駱一梵一輩子平平安安,永不進監獄,阿彌陀佛。”
在探視室等了大半天,兩位穿著製服的獄警纔將梁修身帶進來。
出乎駱一梵意料,這個寸頭的梁先生十分清瘦,臉上還有一道牙印,走路一瘸一拐的。
還冇等駱一梵反應過來,梁修身拿起電話就劈頭蓋臉一頓罵:
“這都多久了,怎麼現在纔過來,我可是你們公司的高級客戶,你們是乾什麼吃的,就這麼對待你們的顧客上帝嗎?”
“梁先生,不好意思,不是我們不來,是您這監獄規格太高了,要提前預約,稽覈,探監還要找家屬和社區開證明。”
“這不,我剛進來的時候,包裡裝的奶油泡芙都被警察叔叔拿鐵簽子戳了個透心涼,生怕我往裡麵藏什麼東西。”
“彆廢話了,就五分鐘時間,長話短說,我進去前借出去不少錢,到現在還老多兄弟都冇還,你去給我要回來。”
“欠條在我家裡人那,你去找她們,她們就會給你。”
駱一梵心裡咯噔了一下,一邊感歎,果然有錢人(曾經)跟普通人不一樣啊,這都死到臨頭了,還想著討債。
難怪我駱一梵成為不了有錢人。
一邊又忍不住擔憂,我去,找那些大佬要債,真是拿著買白菜的錢去乾賣白粉的事,彆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梁先生,那些老闆非富即貴,我這種小蝦米根本就見不到他們啊!”駱一梵推辭道。
“我家裡有各種高檔會所的卡,你拿過去,很容易就能見到他們。”
“不好意思,我的業務隻負責遺物守護,這種屍山血海的事還是讓我們老闆親自來做吧。”
“欠條就是本客戶唯一要守的遺物,你儘力要,要不來的你就把欠條全帶來見我。”
“五分鐘時間好像到了吧!”駱一梵試探道。
梁修身起身,撂下了一句話:“要賬,不然老子做鬼也要纏死你。”
駱一梵離開監獄,趕緊呸呸呸了幾口,什麼玩意,冤有頭債有主,找我一個弱女子算什麼男人!!!
拿到欠條和那些大佬們的聯絡方式後,駱一梵每天就窩在工位上給大佬們發催債郵件。
打電話?nononono,0元的委托費根本不夠本小姐話費的。
(其實也慫啦,哪裡敢打這些大人物的電話,我駱一梵還想多活幾年!)
什麼?上門堵著催債?那更是萬萬不可能的。
(現在是法製社會,怎麼能上門逼債呢?)
幾天後,駱一梵帶著0元戰績再一次雄赳赳,氣昂昂地踏進了伏山監獄。
委托費:0元;
要債結果:0元;
很公平啊,一分錢一分貨,我駱一梵為什麼要羞愧,這一次,我一定要先發製人,搶先把梁客戶給罵一頓。
與上次不同,梁修身臉上又多了兩個熊貓眼,嘴角也破了,他一拿起電話,就聽見駱一梵的怒嚎。
“梁先生,要債真不是人乾的事,我差點就冇命了,他們太狠了,梁先生,你隻管去做厲鬼吧!我要請個**師鎮得你永世不得超生。”
梁修身看著對麵一遝欠條,不僅感歎道:“真是人走茶涼啊!眼看我梁某人起高樓,眼看我梁某人宴賓客,眼看我梁某人樹倒猢猻散。”
這一次,攻守之勢異也,駱一梵開始強勢起來:“梁先生,就五分鐘,彆傷春悲秋了,趕緊說接下來該乾什麼?”
“欠條都拿回來了嗎?”
“都在這了。”
“一張不少?”
“不少,我特意點過,一張不少。真是奇怪,又冇有人來還錢,欠條怎麼會少?”
“好,這些欠條就放在你們公司了,你不是【遺物守護師】嗎?那就給我好好守著這些欠條,我死後,不管我家人如何哀求,都不要給他們。”
“為啥啊?他們不是你的家人嗎?”
“正因為是家人,纔不能給。”
駱一梵搖搖頭:“不明白。”
(就一遝欠條,有啥好寶貝的!)
“大廈將傾,一木難支,我死後,她們孤兒寡母的日子肯定不好過,等僅剩的那點錢一花光,她們肯定會拿這些欠條找我那些黑白兩道上那些兄弟們討債。”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梁夫人這麼做也無可厚非啊!”
“駱小姐,若是他們真想還,根本不用欠條,他們早就自覺還了,若不想還,我家人單槍匹馬去要債,隻怕,屆時,等待她們的不是鈔票,而是殺身之禍,斬草除根。”
“這麼嚇人的嗎?”
“冇人比我更懂我那些兄弟,他們已經冇有人性可言了。我在的時候勉強還能鎮得住他們。駱小姐,請你務必守好那些欠條,不要交給我家人。”
“好,我答應你。”
“我已是將死之人,就這點心願了,多謝駱小姐。”
“不用謝,小事一樁。”
梁修身歎了口氣,有不甘,也有釋懷:“與其讓家裡人討債,不明不白地被黑白兩道的人弄死,我還是寧願她們流落街頭,做個討飯的窮鬼,至少,這輩子還算平平安安。”
“梁先生的良苦用心,我一定會轉達給您家人,想必,他們也會理解的。”
“723號,五分鐘到了。”獄警在門外催促。
“駱小姐,幫我帶一句話給我大兒子,若是以後真去街頭討飯了,讓他記得要到飯了,先給弟弟妹妹吃。”
梁修身放下電話,起身離開,冇看一眼那遝欠條。
駱一梵在心裡感歎:“我去,大佬就是大佬,這些欠條加起來都有幾個億了,居然說放下就放下了,說不要就不要了。”
隨即,她突然反應過來,那之前逼我催債是拿我當猴耍嗎?
駱一梵指著梁修身的背影罵罵咧咧,狂飆c語言。
回到公司後,駱一梵將那遝欠條放在了公司的書架上。
駱一梵進公司幾個月總算是看明白了,公司哪個地方都會有人動,唯獨書架上的那些心靈雞湯冇有人動,什麼東西藏在書架上纔是最安全的。
冇多久,駱一梵接到了老闆的電話,梁修身死了。
“判決不是還得幾個月嗎?”
“在監獄放風曬太陽的時候吞沙自儘了。”
曾經風起雲湧的賭城老闆,最後居然選擇吞沙自儘,駱一梵不免有些唏噓。
晚上,她接到了高陽老爺子的電話,邀請她到自己的家鄉—望嶼,來一場環島旅行。
海風將駱一梵吹得披頭散髮的,連高陽先生的輪椅險些都推不上去。
最窒息的還是,兩個冰淇淋居然要七十元。
駱一梵和店主吵得不可開交。
“這也太宰客了,哈根達斯都冇你這黑店賣得貴。”
“你懂什麼,我這是景區,你看,左邊走五步就是[高陽故居紀念館]”
駱一梵擡頭一看,還真是,她低下頭在高老爺子旁邊耳語:“老爺子,您還冇死呢?景區怎麼就把紀念館給你建好了,這也,太迫不及待了吧。”
高老爺子吃了口冰淇淋,附和道:“可不是嗎!為了建這個紀念館,前兩年還把我從家裡趕出來了,我住的好好的,非讓我換個地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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