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夏為序 白撿的熱度
白撿的熱度
“什麼情況啊這是?美女和名聲都要臭了的江槐序之間有什麼關係?”
“江槐序也太不要臉了吧,都敢登月碰瓷冷臉女神餘櫻了,是什麼給他的勇氣,是他那一本書都寫不完的緋聞史嗎?”
“俊男美女淺磕一下,不過分吧。”
“不是我說,真沒人覺得他倆很般配嗎,你看江槐序那看向餘櫻的眼神柔的都能掐出水來了。”
“樓上的,過分!很過分啊!大家是不是忘了江槐序已經訂婚的訊息。”
“餘櫻是屬於我們小櫻桃的,我們先抱走了啊。”
……
在江槐序拍戲時,網上關於“餘櫻江槐序我的眼裡都是你”詞條的討論熱度持續不下。
劇組本想等過幾天,到五月二十號再官宣,攢一波流量。所以,尚未在網上發布江槐序出演楊光一角兒的訊息。沒想到這會兒現場圖居然被泄露了出去,還隻留下楊光看向江邊的頭部特寫的動圖。也不知道是該高興發布者沒透露妝造,還是該焦心網友們的嘴還是那麼不饒人。
會議室內,宣發組的工作人員語氣堅定地說:“我還是認為,現在不應該發布微博澄清。此時大眾對他們的討論度正在持續攀升,應該讓輿論再發酵一會兒,這是最好的廣告位。”
盛放反駁道:“不行,這麼做太沒有底線了,兩位演員正在遭受惡劣的誹謗,我的作品不需要通過這樣的方式獲取關注度。”
“盛編劇,你不懂市場上的情況。這塊兒我們比較熟,有流量對後期電影的宣傳上映來說都有很大的幫助。而且江槐序本身走的就是黑紅路線,看到這波流量他沒準更開心。”
聽見宣發組的人這麼說,盛放的火蹭的一下子就上來了。“他走這條路不代表他就一定樂意走,他被罵也不代表他樂意被罵。況且還是為了這種莫須有的事兒。”
見一向大方有理的盛放真的發脾氣了,宣發組的人氣焰一下子小了許多。但讓他們果斷放棄如此好的預熱,還是有些做不到。於是折中道:“再等半個小時吧,半個小時後我們就發。”“小李,趕緊去把博文編輯好,設定半個小時後定時傳送。”
“好的,我這就去。”
和資本家談條件,好比與虎謀皮,能咬下這麼一點兒,已經實屬不易,盛放沒再繼續說什麼,便離開了。
拍攝現場,正拍到兩人離婚的戲份。
“江邊,我再問一遍,你真的想好了要和我離婚嗎?”坐在離婚登記處,楊光想到當初那些甜蜜的時光,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聽到這話,江邊開始想,他們之間究竟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呢?好像是因為孩子,又好像不隻是因為孩子。
兩年前的某天,劉潮趁著江邊在外出差未歸,又來找楊光喝酒。
楊光記著江邊跟自己說的話,離劉潮遠遠的,所以拒絕了他,站在門口就跟他說:“你走吧,酒就不喝了。”
劉潮自顧自地走到屋內,拿起桌上的搪瓷杯,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說道:“楊光,我聽說z市有很多機會,遍地是黃金。我打算去那邊闖闖,以後都不回來了。臨走前想再跟你一起喝杯酒,你是我在這裡唯一算得上的朋友。”
聽見劉潮這麼說,楊光心裡有些難受,他十六歲的時候在垃圾場遇見劉潮在翻垃圾,後麵跟他一起掏鳥蛋、捉魚、爬樹摘果子……到現在已經十幾年了。
見楊光麵色有些動容。劉潮又繼續說道:“我知道,弟妹不讓你跟我一起玩,但她這不是不在家嗎?”
說完,他又拿了一個杯子倒滿酒遞到楊光麵前。端起自己的杯子跟他的碰了碰,“你放心,我明天就走了,弟妹肯定不會知道的。”
江邊晚上才會回來,而劉潮明天就走,兩人見麵的可能性幾乎為零。自己偷喝一口,等江邊回來跟她說自己想她想的隻能借酒消愁,她應該不會責備他的。想到這兒,楊光終於被說動,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結果便是再次一醉不醒。
劉潮便乘此機會,拿繩子將楊光的手腳都綁起來,又拿膠布給他的嘴黏上,最後將他塞到了床底,把房間內的窗簾都拉上了。
等到晚上江邊回來的時候,他趁著江邊側身去開牆上的燈時,將她抵在身前。用一隻手圈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則是環著她的腰,撩起了她紮在半身裙裡的衣擺。
“你吃了什麼藥嗎?怎麼這麼著急,我還沒吃飯呢,等我先吃個飯吧。”江邊軟著聲音跟自己背後的人商量著。
那隻手卻作亂似的在她的肚子上撫摸著,還有些繼續向上的趨勢。江邊也顧不得餓的咕咕叫的肚子,忙拽住他的手,說道:“去床上。”
楊光半夢半醒間,聽見叮叮咚咚的聲音,以為自己和江邊正置身在一片柔軟的沙灘上,海浪正一浪接著一浪地拍打在自己身上,他舒服地讓自己躺平了些。
不久,江邊懷孕,十月後,孩子出生。
等孩子越長越大,村子裡關於孩子長得不像楊光的說法也漸漸傳到他們的耳朵裡。
楊光卻不以為意,沉浸在當父親的喜悅中,逢人就說:“長得像他媽還好些,像江邊長得好看。”
沒多久,劉潮知道了孩子的事情,他敏銳地立刻就讓人去調查了孩子的出生年月。
緊接著弄到了江邊的號碼,給她打電話說孩子是他的。
江邊好笑道:“你在開什麼玩笑?”
“一年前,6月14日,在你家,我把你的鎖骨咬破了。”
聽到這話,江邊這才意識到劉潮並沒有說謊,因為當時自己拿這個向楊光打趣時,他沒有任何反應,自己還以為他是不好意思。
“你帶孩子來c市和我一起生活吧,我現在在這邊賺了很多錢。”
江邊沒有理會劉潮,自顧自地說道:“沒有,我鎖骨上沒有任何傷口。”說完,便把電話結束通話了。
江邊起初想的是,那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她打算守著劉潮說的這個秘密就這麼過下去。
不過後來,隨著孩子越長越大,楊光還是沒有正式工作,每次給孩子買奶粉都要緊巴巴的,周邊關於孩子和楊光一點兒都不像的說法也愈演愈烈。
直到某一天,她得知自己受到的傷害,是因為楊光又一次跟劉潮喝醉了酒間接導致的時候,終於還是決定跟他離婚。
“想好了,我們這輩子就這樣吧,楊光。”
“行……那就聽你的。”
從民政局出來,看見等在外麵的劉潮派來的車時,楊光還是問出了埋在自己心裡的那個問題。“為什麼是他?”
本想分開的時候體麵些,但江邊還是沒忍住吼了出來。“那得問你啊?是你將我推向他的。”
楊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抓住江邊的胳膊使勁兒搖晃著,“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說清楚。”
見狀,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披著一頭長發的女孩子趕緊過來拉開他的手,問道:“小楊哥,要一起去吃飯嗎?”
恍惚間,楊光以為見到了二十八歲的江邊,疑惑道:“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你一起吃飯呀。”
石麗是江邊提出離婚,楊光不同意,跟江邊說各自分開冷靜一段時間時遇見的。她聽說楊光要離婚了,就每天在民政局附近轉悠,今天還真讓她給蹲到了。
“快走吧,去晚了就沒地方坐了。”說著石麗就拉著楊光往前走。
江邊看著石麗親密地挽著楊光的胳膊仰著頭跟他說話的模樣,釋然地笑了笑。“這下,我們誰也沒對不起誰了。”
“好。卡。大家收拾收拾,晚上再拍一場江邊投河的戲。”
收工後,導演拍了拍旁邊正俯身看監視器裡拍攝素材的江槐序的肩膀。誇讚道:“拍的很順啊,小江,這幾條都是一次就過的。”
江槐序笑著回道:“晚上那場估計拍起來夠嗆,要是多卡了幾條,希望導演到時候彆太生氣。”
聽到他這預防針,導演笑著說道:“彆那麼大壓力。”
回到車內後,小甜把點的餐放在江槐序麵前的小桌板上,又將買的水果拿了些去洗乾淨,切片裝盤,放到桌上。“江哥,吃飯吧。”
江槐序剛剛開啟微博掃了眼,發現相關詞條的熱度已經降下來了。官號在下午三點多發布了微博,將江槐序飾演《江邊》裡的楊光一角兒的訊息發布了出去。唐明用他的號,跟著轉發了。
聽到小甜的話,他把手機收了起來,回道:“好。”
“哦,對。江哥,劇組的人之前說,他們已經發微博官宣了,讓你回關一下官號,轉發一下他們發的博文,還說讓你不用擔心,輿論很快就會過去。”放好水果和雪糕,小甜又將旁邊那袋飲料拿了過來。
“嗯,我不擔心,都是白撿的熱度。”
沒想到江槐序豁達的跟喜劇人一樣,小甜瞬間開朗起來,笑著問道:“江哥,這兒有一些飲料,你現在要喝嗎?”
江槐序看著那裝滿各種酸奶和牛奶的袋子,從最邊邊拿出了唯一一瓶雪碧。“謝謝你,小甜。”
“江哥不用客氣,我現在是你的助理,發工資的那種。”小甜笑嘻嘻地把剩下的飲料放進冰箱裡,跟著說道:“江哥,那你吃飯,吃完休息會兒,我先出去了。”
昨天喝了酒,回去又忙著收拾行李,壓根兒沒睡多久。等江槐序吃完飯,睏意瞬間來襲,他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就睡著了。
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八點,聽見小甜叫他,他才醒。
小甜聽見江槐序的聲音,從車外走了進來。
“江哥,劇組剛來人說八點半開始拍戲,讓我們收拾好就去現場。”
“好,我換洗一下就過去。”
“好的。江哥,劇組的人還說導演說今晚的戲份是重頭戲,讓現場的人都不要帶手機。你等下去之前,把手機放在車裡哈。”
“行,我知道了。”
“《江邊》第五十場三鏡一次,action。”
到了江邊跟楊光說的要逃跑的日子,楊光雖然嘴上沒說要幫她,但還是早早來到了她說的河邊。
他坐在河邊的沙礫上,看著暮色暗沉的天邊,一派風雨欲來的景象,河麵卻出奇的平靜。
這幾年,村子裡越來越多的人到z市闖蕩,他早就從回來的人口中得知那個孩子長得很像劉潮的訊息。終於在腦海中拚湊出了江邊婚內出軌的“真相”。楊光恨江邊,恨她跟自己說劉潮不是好人,讓自己離他遠點,轉頭卻又跟他搞在一起。同時他又恨自己,恨自己不被愛卻還忘不了她。
“卡,楊光你這個情緒不對,你的內心不是真的平靜,隻是麵上故作冷漠,所以你的眼神得再多給點兒糾結的情緒。”
“好的,導演,我們再試一次吧。”
“《江邊》第五十場三鏡二次,action。”
楊光望著河麵,一隻魚遊出水麵,吐了個泡泡,帶起水麵一片漣漪。
隨著那個泡泡的破裂,楊光心中的煩悶也消減了不少。他在原地活動了下手腳,又從地上撿起一個石塊兒,往河水中扔去。
隨著石頭的沉底,天邊開始下起了小雨。楊光站起身來走到了樹下。
樹葉擋不住不間斷的雨絲,看著雨勢越來越大,他皺著眉摸了把臉上的雨水。想著等了這麼久她都沒來,應該是不會來了,轉身往回走去。
還沒走幾步,一個人跌跌撞撞地撞向了他。
是江邊,楊光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江邊就大喊大叫起來。“我殺人了。楊光,我殺人了,我把劉潮殺了。”
她邊喊邊把手中用雨衣蓋著的一團東西往楊光手裡塞。
楊光接過來,這才發現雨衣覆蓋下,一塊未被雨水淋濕的衣服上是猩紅色的血跡,而她的手臂上也新增了數道傷口,隱約能看見肉下的白骨。
他顫抖著往後退了兩步。
“卡,楊光,這塊要表現的再怯懦些,他對江邊殺了劉潮這件事兒一時沒反應過來,腦袋裡隻有殺人了這幾個字。”
“抱歉,導演。”
“沒事兒,再來一次。”
“《江邊》第五十場四鏡三次,action。”
楊光收回視線,微微側了側身,手臂也緊了緊。
江邊看到他的反應,心也一下子涼了起來。殺人償命,跑又能跑到哪兒去。
她拍了拍楊光手上的那一團,說道:“這是小奕,麻煩你幫我照顧下。”
楊光掀起雨衣一角,看到一個整張臉都哭的淚眼朦朧的,嘴邊還喃喃著媽媽的小孩兒。
自從知道他是劉潮的孩子後,以前隻覺得像江邊的孩子,現在在楊光看來,卻是越發覺得像劉潮了。
在他沉沉看著小孩兒的時候,江邊靜靜地朝著河中央走去。
“轟~”一聲驚雷轟然炸開,楊光忽然清醒過來,意識到江邊說她把劉潮殺了。
天邊開始下起了瓢潑大雨,眼前卻未見她的身影。
意識到情況不對後,楊光急忙用眼神掃視了四周,什麼都沒看見。
轉完一圈回到起始位置,天邊又是一道驚雷,伴著閃電將整個黑夜都照亮時,楊光才終於看見了正前方的河水中央那個小小的身影。
他開始大聲呼喊著江邊的名字,朝河邊跑去。
隨著暴雨的快速落下,原本平靜無波的河水變得湍急起來。越靠近中央,江邊連再多走一步都費勁,她不得不停在了原地。
轉頭,看見楊光正抱著小奕朝自己跑來的畫麵,苦澀地扯著嘴角笑了笑。小聲說道:“你一定會好好待他的,這輩子算我對不起你。”
等楊光好不容易跑到了河邊,卻發現河麵上早已不見江邊的身影。
他腿一軟,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重複地低語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淚水和雨水交織在一起,誰也分不清。
“好,卡,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