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夏為序 它會不會不合身
它會不會不合身
“小序回來啦，好久不見，都長這麼高了啊。”劉姨看著門口比自己高了好幾個頭的江槐序，忍不住感慨道。
“嗯，劉姨，好久不見。”江槐序換好鞋後伸手抱了抱劉姨，趁這間隙往屋裡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多久沒回來了，這裡居然還和以前差不多，除了屋內天井裡種的各色各樣的繡球花被換成了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劉姨以為他是在找人呢，溫聲開口道：“先生他們已經提前去往酒店了。對了，你的訂婚服，下午剛送到，很喜慶，我給你拿回房間裡去了。”說完便推著江槐序往樓梯處走去，“訂婚也講究良辰吉時，遲了可不好，你趕緊上去換上吧。”
以前上小學那會兒，劉姨也是早早就起床送江槐序去學校。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她還是這副急性子。江槐序笑著回道：“好。我這就上樓。”
“誒，快去吧。”
江槐序的房間在二樓最裡麵，他徑直走到那堵門前。原本草木綠的門，被換成了與整體風格更加搭配的複古紅。
房門沒鎖，他輕輕推開後，借著門口的一道光，看見了劉姨說的那件訂婚服。
正紅色，如春聯似的安靜地掛在衣櫃旁的立式衣架上。位於光與黑暗的交彙處，再往前一點，就是緊閉的星藍色窗簾。
他把燈開啟，整個房間頓時亮堂堂的，暖黃色的燈光照在滿屋子胡桃木色的傢俱上。
江槐序的視線一一掠過屋內的物品，想找出一些之前在這個房間生活的痕跡。卻發現除了床上鋪著的一套青綠色床單外，並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證明。
整個房間空蕩蕩的，更顯得那件喜慶的訂婚服的格格不入。
他拉開衣櫃，發現以前穿過的衣服倒是都還在。視線未多做停留，伸手從那一堆衣服裡拿出一件被揉的亂糟糟的純白色襯衫，然後關上房門便下了樓。
走到客廳時，看見劉姨正拿著一個小噴壺在給一束包紮好的花噴水，便朝她走了過去。“劉姨，我出門了。”
劉姨轉頭看向他，視線掃過江槐序並沒有任何變化的造型，朝他笑了笑，說道：“今天還挺麻利。”
“來，小序，把這束花拿著，到時候交給你的另一半。”
江槐序看著麵前完全露出真容的花，愣了愣神，下意識擡起的手臂懸在了半空中，久久未動。
這時劉姨注意到他手上拿著件白襯衫，便將花放在他的臂彎處。“相信你媽媽如果知道你要結婚了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
聞言，江槐序心頭軟了軟。“謝謝劉姨。”
“傻孩子，說這些乾嘛。”劉姨張開手臂抱了抱他，將江槐序送到門口，朝他揮了揮手，“快去吧，小序。祝你幸福。”
上了車，江槐序看著十五分鐘前，唐明給自己發的訊息，說唐芯等會兒會過來給他化妝，順便送衣服。於是給唐芯撥了個電話，“喂，小唐姐，你出發了嗎？”
“宴會是七點開始吧？”唐芯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這會兒已經六點了。
“是七點。”
“已經出門了，怎麼了嗎？”
江槐序本來想的是要是還沒出發，不用特地過來一趟的。但是唐芯已經出發了，再說這樣的話就顯得很不近人情了。
他看著手中那件滿是褶皺的衣服，調轉話頭繼續開口道：“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帶熨鬥？”
“今天還真帶了，你這件衣服穿之前不熨不行，一皺就特彆明顯。”
“那等下借我用用，我差不多還有十分鐘能到。”
“沒問題，我這邊估計也差不多。”
“好，那一會兒見。”
“一會兒見。”
唐芯伸手推開宴會廳內的休息室門時，江槐序正背對著門，拿著一個吹風機在吹著什麼。
她走進一看是件襯衫，袖口處的針腳看著有些粗糙。看著江槐序神情專注的樣子，她從隨行包裡拿出熨鬥問道：“要熨鬥是熨這件襯衫嗎？”
這會兒江槐序才注意到唐芯來了。忙關掉吹風機，把熨鬥接了過來。笑著說道：“嗯，小唐姐，你先坐下歇一會兒吧，我把它熨一下。”
“不急，你的臉好化。”唐芯找個椅子坐下，揣測著江槐序這會兒熨這件襯衫的動機。
“等下是要穿這件衣服作為內搭嗎？”
江槐序看著那些褶皺一點點被抹平，心情舒暢道：“嗯，這是我媽以前給我買的，合適嗎？”江槐序想穿著它，就當是曲羨陪自己一起見證這場一生可能隻有一次的大事兒。
來之前，唐芯從唐明那得知了江槐序的身世，不過字句中卻沒有關於他媽媽的近況。念及於此，唐芯決定將話題點落在這件衣服上。“合適是挺合適的，畢竟白色百搭嘛。”她托著下巴，視線在江槐序和那件襯衫之間來回打轉，“不過……”
唐芯話說一半，沉默了片刻，不僅皺著眉，視線還在自己身上打量著。見狀，江槐序心裡有些發毛，忍不住問道：“小唐姐，不過什麼？”
片刻後，她像是下定決心般，毅然起身走到江槐序身邊，拿起那件衣服，在他麵前對照了一下。“不過小序，它會不會有點不合身？”
江槐序舉著熨鬥的手，有一瞬間顫抖。他光想著拿衣服，完全忽視已經十年過去了。那件對十五歲的自己來說極為妥帖的襯衫，對現在的他來說就像是洗縮水的毛衣，早就已經穿不下了。
他低著頭盯著那件衣服，眼神有些茫然。
一直以來，江槐序在唐芯眼中都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帥弟弟模樣，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他臉上見到如此脆弱的表情，不禁有些意外。
想了想，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安慰道：“沒關係，人都是要長大的。衣服穿不下說明你成長的好啊，愛你的人知道的話會很欣慰的。”
唐芯的話，切中要害，直達江槐序的內心深處，讓他豁然開朗。曲羨有沒有陪自己一起見證這場形同虛設的儀式，有什麼關係呢？自己有在如她對自己的期盼，在切實的變好就夠了。
唐芯還在開解著：“衣服的事兒你不用擔心，唐明都準備了，從上到下一整套都置辦妥帖了。”
訊息確定的晚，唐明隻來得及在公司附近的百貨商場裡，隨便給江槐序置辦了兩套行頭。還貼心的拿了一件襯衫，不過是黑色的。然後讓店員快馬加鞭送到家裡，讓唐芯帶過來。
“謝謝你們，小唐姐，……”
“哎，收收收啊。”唐芯聽著江槐序有些低啞的聲音，趕緊打斷了他繼續發酵的情緒，“今天是個好日子，不整感激涕零這一套啊。”
聞言，江槐序清了清嗓子，最後那點兒因感動而升起的低沉情緒也消失的無影無蹤。疑惑道：“唐明是怎麼想到給我買衣服的？”畢竟自己在他辦公室的時候，他半點兒沒提到此事。
“職業習慣吧。”唐芯將熨鬥從江槐序手中拿過來，然後將插頭拔掉。“怕你啥也沒準備，頂著張素麵朝天的臉，穿著都要洗掉了色的衣服上台。”
話雖說的有些誇張，但唐明得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畢竟江槐序是個現階段主要靠臉吃飯的演員，收拾的光鮮亮麗點兒總是沒錯的。
江槐序被這神奇的說辭逗笑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臉，“我怎麼也會用隔離打個底吧。”
“知道啦，底打的不錯。”唐芯將他推到化妝鏡前坐下，“不過你的帥臉再離我這麼近，就把我的眼帥瞎了。”她不緊不慢地開啟自己的化妝包，從裡頭拿出工具，跟著說道：“那我就隻能在你帥氣的臉上化一個醜醜的妝了。”
唐芯和唐明兩人說起話來，完全就是有啥說啥，誇獎的話更是不會藏著掖著。起初江槐序還會被兩人時不時的顏粉發言驚訝到，很官方的說謝謝。這麼久過去，早就已經被誇的帥而自知，並且練就出了超絕厚臉皮，能在這種時刻很自然地誇回去了。
“小唐姐，你誇人的功力也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唐芯學的語言學，雖然是小語種，但自認表達能力確實還不錯。於是笑著應下了這句誇讚。接著說起正事兒來，“槐序，今天給你化個新郎妝吧？”她拿著兩瓶粉底液，和江槐序的膚色做著對比，“話說我還沒怎麼給彆人化過妝呢。”
化妝這事兒江槐序會簡單的打底和基礎的通勤妝，其他的妝容他並未瞭解過。對於新郎妝這個對他來說更為陌生的妝容，更是給不了什麼建議，於是眉眼帶笑地老實說道：“你看著來就好，不管化成什麼樣都是我的榮幸。”
“就你嘴甜。”唐芯選了那瓶稍微白一個色號的粉底液，取出一點，用刷子鋪平在江槐序的臉上。然後故作輕鬆地開口道：“馬上就要訂婚了，感覺怎麼樣？”
唐明之前跟她說的是江槐序是被迫聯姻，加上自己這都來了快半個小時了，連他家人的影子都沒看到，心裡更是覺得江槐序估計不太好受。
聽著唐芯語氣中的猶豫，江槐序的心裡暖暖的，嘴上說著逗她的話。“緊張到心都快蹦出來了。小唐姐，你看我這臉色都是卡白的，要不你帶我跑吧？”
唐芯從化妝鏡裡看著自己剛給江槐序上的粉底液陷入了自我懷疑。“我是不是給你化的太白了？我看人家結婚都化的挺白的。”
唐芯是唐明的雙胞胎妹妹，異卵的，看著和唐明不像。唐明就是典型的精英男長相。而唐芯卻長著一張娃娃臉，看著和剛上大學的人一般，滿滿的膠原蛋白。如今焦慮爬上了這張一貫掛著淡淡微笑的臉上，江槐序趕緊收起逗弄的心思。“沒有沒有，隻是看你有點緊張，逗逗你。”
聞言，唐芯伸出手來，使勁兒在江槐序的後背上拍了幾下，“你小子拿我打趣，是想找打是吧？”
如此一番玩笑後，剛才的話題帶來的傷感便如秋風掃落葉般全然消失不見了。房間裡隻剩下“啪”的巴掌聲。
聽著聲響，其實不怎麼疼。
感受到她的手下留情後，江槐序看著唐芯一臉嚴肅的表情，認真說道：“你化的挺好的，不然你哥那挑剔的審美也不會找你是吧。”
對於化妝技術唐芯的自我評價是不差，但絕對算不上江槐序口中說的好。至於找自己來給他化妝，唐明當時說的是怕請彆的化妝師來，有走漏婚禮現場情況的風險，其次就是真的怕江槐序因為是無感情的聯姻，頂著個素顏就去了。
時間緊迫，江槐序的這句話便被唐芯當做了一句鼓勵話，未繼續往下說，而是動作迅速地接著給他化著妝。
“好啦，化的差不多了。頭發我就不給你弄了，你現在這個發型和妝容挺搭的。你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調整的地方？”
聞言，江槐序站起身湊近鏡子，笑著說道：“好，我看看小唐姐給我化了什麼樣好看的新郎妝。”
他有些驚訝，鏡子中的自己與往日完全不同，典型的東方長相愣是被唐芯化成了歐式貴公子。“小唐姐，你化的真的很好，是很認真的。”
聽見這話，唐芯的眼睛瞬間一亮，忙激動地問道：“真的嗎？真的嗎？難不成最近勤學苦練s妝，化妝技術終於實現了由量變到質變地轉化。”
“真的，真的。”江槐序感覺下一秒唐芯就要蹦出地球了，趕緊拉她在地麵上站穩。
“你的審美我相信，嘿嘿，這一趟沒白來。”
“小唐姐，我有一個問題。”
唐芯喜滋滋地收拾著自己的化妝包，“說吧，什麼問題？”
“內眼角這裡是不是太亮了？”江槐序指了指眼角處。
唐芯化妝的最後一步總是習慣性地加點高光，她細細看了看，並不違和。不過考慮到江槐序的不習慣，拿粉撲在高光處擦了擦，“你看這樣有沒有好一點兒？”
“嗯，這樣我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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