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夏為序 咱倆拍張合照吧
咱倆拍張合照吧
早上五點,江槐序的鬨鐘就叮鈴鈴響了。
昨晚睡前,他檢視了今日日出的時間,天氣預報上顯示是五點十分。他想著不一定準,就提前了十分鐘。
鈴響後,他動作麻利地坐起身,拍了拍林明燭的睡袋。“林明燭,快起來看日出。”
“好。”林明燭表情訥訥地睜開眼,捋了捋臉上的頭發,起身撿起睡袋邊的一根發繩,將頭發紮了起來。
回到自己的帳篷裡找了件外套套上後,開始點火燒水,準備煮點蔬菜粥。
江槐序沒急著洗漱,他套了件外套就盤腿坐在帳篷邊等。
五點十分,太陽沒有出現,整座山都被霧氣繚繞著。
他用手撐著頭,打了一個大哈欠。神色懨懨地說道:“林明燭,今天太陽不會不出來了吧?”
林明燭一手拿著勺子在粥裡攪拌著,另一隻手檢視著手機。片刻後回道:“大概率會出來。”
見江槐序沒反應,坐那兒頭一點一點的,繼續說道:“要不你先進去躺會兒,等出來了我再叫你。”
哪有說要看日出,還沒等到,就先去睡了的。江槐序立刻拒絕道:“不用,我就在這裡坐著,和你一起等。”
見他不願走,林明燭沒再多說,繼續煮著粥,等煮的差不多了,倒了些水去旁邊刷牙。
口中的牙膏還沒完全刷成泡沫時,天邊出現了一片紅霞,太陽從裡麵冒出了一個頭。
林明燭趕忙吐掉口中的泡沫,朝帳篷走去。邊走邊說:“槐序,太陽出來了。”
話畢,他沒在江槐序的臉上看見他想象中的笑容,因為他坐在帳篷邊睡著了。
林明燭笑著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太陽升起來了,寶貝。”
江槐序揉了揉眼,看著坐在一旁的林明燭,看著他嘴角沾著的一點泡沫,茫然地問道:“是太陽出來了嗎?”
“嗯,我們等到日出了。”
“看來,我們的好運值真的上升了。”笑著說完,江槐序趕忙拿著相機朝山邊走去。
火紅的太陽出了地平線,便步履不停地往上升著。
江槐序抓拍到了它即將離開地平線的那一刻。看著鏡頭裡如此美好的場景,他忽然想看看林明燭在這個背景下的樣子。於是開口說道:“林明燭,我幫你拍張照片吧。”
林明燭不愛拍照,但看著江槐序躍躍欲試的樣子,他任何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乖乖站到了他的鏡頭前。
江槐序找了下合適的角度,調了下感光度和白平衡,拍了一張看看效果。
構圖和畫麵都可以,就是模特的情緒有些不到位。是一張好圖,但不夠神。
要想拍到好的照片,攝影師就需要學會和模特溝通,於是江槐序開始想怎麼調動林明燭的情緒。片刻後,他看著林明燭的嘴角笑著說道:“林明燭,你嘴邊的牙膏沒擦乾淨。”在林明燭擡手擦拭嘴角的泡沫時,江槐序哢嚓按下了快門。
林明燭還有些發愣,就聽見江槐序說“好了”。
見他仔細地看著照片,林明燭開口問道:“拍的怎麼樣?”
林明燭的臉是江槐序見過的所有人中最具有特色和美感的臉。以往的他很精緻,而此刻,鏡頭裡的他看起來卻格外的貼近自然。“挺好的,等回去洗出來,送給你。”
說罷,他將相機遞到林明燭的麵前。
照片中,風吹的林明燭的發絲有些淩亂,他的視線略微向下,手背正貼在嘴角邊。
林明燭又往前翻了翻,看見了江槐序拍的那張用來看效果的圖,自己的眼神直愣愣地盯著鏡頭之外他。
再擡頭時,掩飾似的問道:“我也給你拍一張吧?”
“好啊。”
林明燭拿著相機一頓連拍後,見江槐序神色淡淡地一張張劃拉過去,心中竟生出一絲緊張感來。
問道:“需要再給你拍幾張嗎?”
林明燭的攝影技術與專業的相比隻能算的上中規中矩。沒有特彆的構圖,好在江槐序顏值過硬,加上風的偏愛,有幾張拍出了一種自由感,也算是沒有辜負江槐序心中升起的期待。
“不用。拍的我還挺喜歡的。”
拍到喜歡的照片的江槐序興致高昂,他將相機放到三腳架上。說道:“咱倆拍張合照吧。”
“好。”林明燭有些意外,但這次明顯更加配合。
江槐序設定好引數和定時器後,走到林明燭旁邊和他並肩而立,伸出胳膊攬著林明燭的肩膀。
照片定格在了林明燭側臉看向江槐序的瞬間。
按照江槐序的說法,他們現在算得上好朋友嗎?那一刻,林明燭的心中出現了這個想法。
見江槐序過去檢視照片後,林明燭將鍋裡煮的蔬菜粥盛起來,又往鍋裡倒了些水,放了兩瓶牛奶。
“吃早飯吧。”
照片裡,林明燭明顯被自己攬他肩膀的動作驚到了,連鏡頭都沒來得及看。不過江槐序也不好意思說再拍一張,他收起相機,走過來說道:“好,吃完我們在村子上逛一逛吧。”
“晚上還住山上嗎?”林明燭撈起鍋裡熱好的牛奶,給江槐序遞了一瓶。
“晚上去鎮上的旅館住。”
“行,那我等會兒就把帳篷收起來。”
吃好飯,兩人將行李收拾好,放進車內後,便沿著鄉間小道,四處走走逛逛。
日頭升起,村子裡的鄉親們拿上工具,往田間地頭走去。
晨間的空氣清新,有一股花香味飄散開來。
走到一塊空田,田裡長滿了青草,還有一小片紅色的小花。
江槐序沒有過鄉村生活的經曆,也沒見過這種花,就想下到田裡去近距離看看。
走進後,他看著長的像雨傘似的花,問道:“林明燭,你見過這樣的花嗎?”
“見過,學名叫紫雲英,能肥田。”
“紫雲英,還挺好看。”
這會兒正是農忙季節,許多田裡都有村民在播撒稻種。江槐序和林明燭走著走著,發現有一塊田正在收割麥子。
田裡一位叔叔拿著鐮刀,彎著腰一把一把地割著麥穗。
“林明燭,你割過麥穗沒?”
“沒有。”林明燭以前幫家裡收過稻子,方式差不多,但他看江槐序一臉想要幫忙的模樣,沒有說。
果然聽見他說的話後,江槐序跟著說道:“那我過去和叔叔說,讓我們試試看怎麼樣?”
“可以。”
“叔,我是小江,來這邊玩,請問您貴姓啊?
叔叔聽見有人跟他說話,停下割麥的動作,拿起脖頸處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
“免貴姓田。”
“田叔,能讓我們體驗一下割麥穗嗎?”
“這麥穗割起來累人,你真要試?”看著江槐序白淨的麵板,明顯是沒乾過農活的樣子,田叔有些懷疑他能不能吃得消,用混雜著方言味的普通話問道。
“試一下,沒割過。”
“行,那地旁邊還有一把鐮刀,你用那把割吧。”
田叔說完又撈起一把麥穗割著。
江槐序趕忙指著站在旁邊田埂上的林明燭,繼續說道:“叔,我朋友小林,他也想試試。”
逆著光,田叔看不清林明燭的臉,隻看到一個頭發略長的人。有些遲疑地問道:“你這朋友能乾的了這活嗎?”
“能,我朋友可有勁兒了,他那身上都是肌肉。”江槐序憑借著早上搭在林明燭肩上的感受猜測著。
“成,那我這把鐮刀給你們用,我再回家拿一把。”
“麻煩叔了。”
“不麻煩,說到底是在幫我乾活,我還要謝謝你們呢。”
田叔走後,兩人頂著日頭,開啟了“麥穗收割計劃”。
江槐序是第一次體驗,但好在割麥子不需要太多技術。他回憶著田叔割麥穗時的動作,一手抓著麥稈,另一隻手拿著鐮刀貼近其底部,使勁兒向後一割,便收獲了一把麥穗。
他看著手上的麥穗,有些興奮地說道:“林明燭,你看我這割的手法對不對?”說罷,又給林明燭演示了一遍。
“挺好的,當心鐮刀劃到腿了。”
“嗯,我刀拿的還挺遠的。”得到肯定的江槐序,心情愉悅地繼續割著麥。
但麵前卻出現了一條溝,他跨過去的同時,林明燭也跟著朝旁邊的一趟地走去。
不知道林明燭是不是被田叔說的那句話刺激到了,拿著鐮刀唰唰唰,沒一會兒的功夫,已經將田叔割剩下的那半趟麥穗割完了。
見狀,江槐序微微一怔地問道:“林明燭,你不是說沒割過麥子嗎?怎麼割的這麼快?”
“我割過水稻,感覺跟這個差不多。”
江槐序一聽,瞬間被激起了勝負欲,開始哼哧哼哧狂揮鐮刀。
等田叔回來時,兩個一身牛勁兒的人已經將麥田裡的麥穗收割到隻剩下最後一趟地了。
“你倆咋割這麼快?”田叔將手裡拿的兩頂帽子遞給他們,驚訝地問道。
“這太陽毒辣,趕緊把帽子帶上吧。”說完,又給他們遞了兩瓶從路邊小店裡買的礦泉水。
兩人拿過草帽帶上,又接過礦泉水。“謝謝叔。”
兩人熱的臉上一片紅暈,一瓶礦泉水咕咚咕咚幾口就給灌完了。
田叔樂嗬嗬地朝著他倆笑,“是我得謝謝你們,這一會兒功夫,就把我幾天的活兒都給乾完了。”
江槐序擦了擦嘴角的水漬,說道:“叔,你看我說我這朋友很厲害吧。”
“厲害,你也厲害。你剛開始跟我說要體驗一下割麥子,我以為是割兩把嘗嘗鮮呢,沒想到啊。是叔以貌取人了,對不住。”
“沒事兒沒事兒。”
“走,你倆上我家吃午飯吧,我媽在家煮飯了。”
“謝謝叔,還剩一點兒,我們把它割完了再說吧。”
話畢,江槐序和林明燭又拿起了鐮刀,田叔緊隨其後,開始最後一趟地的收割工作。
三個人很快就割完了麥穗。
田叔邊收拾著工具,邊朝他們倆喊道:“走走走,你倆上三輪車,我載你們。”
兩人架不住田叔的熱情,對視一眼後,決定去他家蹭頓午飯。“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罷,兩人朝三輪車走去,比車要高出一大截兒的長腿往上一邁,輕輕鬆鬆就上了車後鬥。裡麵有些泥土,但兩人的褲子本來也臟了,便沒多想,直接並排坐了下來。
正午的陽光更加強烈,照著兩人的黑褲子瞬間滾燙起來。
江槐序沒想到今天會有這種體驗,早上出發的時候隻穿了件短袖,也沒給胳膊塗防曬。
藝人的職業素養忽然在此刻被他撿了起來,他看著小臂,又撩起袖子看了看底下的麵板,對比之後,感覺黑了一點。不過紫外線的殺傷力見效有這麼快嗎?難不成是錯覺?這麼想著,他將胳膊往林明燭那邊伸了伸,問道:“林明燭,你有沒有感覺我的手變色了?”
林明燭盯著他的手臂仔細觀察著。
車子經過一片石子地,車身在路麵上晃蕩起來,晃得他有些看不清。想了想,他伸出手拉住了江槐序的胳膊,與他臉上的膚色做著對比。“是有一點兒,就一點點,不仔細看的話,看不出來。”
聞言,江槐序表情放鬆下來。“那就行,過段時間估計要去錄綜藝,如果色差太大還得多化幾分鐘的妝。”
前幾天,江槐序收到胡司百的微信說導演正在敲定這件事,近期會聯係他經紀人。
林明燭想起以前從助理那聽見的有關江槐序參加綜藝的事情,有些擔憂地問道:“你開始接綜藝了嗎?”
“是上次拍的那部電影的衍生綜藝,劇組的演員們都挺好相處的。”
聽他這麼說,林明燭稍稍放心了些。
到田叔家的時候,田奶奶正站在家門口四處張望著。看見自家兒子的小三輪回來,便將院門開啟,牽住在院中玩耍的小朋友的手,“小桃子,讓旁邊來。”
“田奶奶,您好,打擾您了。”“田奶奶好。”
“你們好,你們好,不打擾,多一副碗筷的事兒。”田奶奶笑著說道:“小桃子,叫哥哥。”
“哥哥們好。”
“你好,你幾歲啦?小桃子。”
“九歲,上三年級了。”
“小桃子,你的辮子編的真好看,是你自己編的嗎?”江槐序蹲下來跟小桃子打著招呼。
“我奶奶給我編的,我奶奶還會編麥穗辮和魚骨編呢。”說著,小桃子有些驕傲地揚了揚臉。
“你奶奶真厲害。”
“我奶奶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
她在說這話時,江槐序發現另一道原本與自己一樣落在小桃子身上的視線移開了。
“來來來,快吃飯吧。”
看著一桌的菜,兩人心中瞭然,田叔喊他們吃飯並不是臨時起意。
不過田叔並不是一個擅長談天說地的人,飯桌上格外的安靜。
江槐序怕大家尷尬,活躍氣氛地閒聊道:“叔,我看彆人種的都是水稻,你們家怎麼是種小麥?這樣收割起來不是會不方便。”
“是不大方便,稻子種的多,秋收的時候有收割機來收。但是我媽,她愛吃麵食,所以每年家裡都會種幾畝小麥。”
“以前都是他們在家收,但這些年她年齡大了,怕她累著,所以就是我從外麵回來收。”
聽見田叔說的“從外麵回來”這幾個字,江槐序接著問道:“叔平常不在家嗎?”。
“我在鎮上打些零工。”
吃完飯後,田叔說他要去自己的大哥家,幫他們收小麥,拿好工具就匆匆忙忙地出門了。
江槐序和林明燭在客廳陪小桃子玩了會兒塗色遊戲。
田奶奶從牆邊拿起一個西瓜去廚房洗淨,抱到客廳切開。
“你們吃點兒西瓜。”
“誒,好嘞,謝謝田奶奶。”
“不用客氣。”田奶奶轉身回自己房間拿出一床新的被套,進了大門右邊的房間。
看見西瓜,小桃子瞬間沒了塗色的興致,把畫本收起來。抱著奶奶給切得小半個西瓜,拿勺子舀著吃了起來。
五分鐘後,田奶奶從房間裡走出來對他們說道:“你們等下就在小桃子這屋裡休息休息,上午割麥子也累著了。”
“不用麻煩的,田奶奶,我們等會兒就走。”
“不麻煩,床單我都換過了。再說了,這會兒外頭太陽正盛呢,聽話啊。”
田奶奶說完也不看他們的反應,走到小桃子旁邊,“小桃子,走,我們去睡覺。”
“等一下,奶奶。”西瓜還剩一點兒,小桃子全舀進嘴裡,嚼了幾下後,端起瓜皮仰頭喝著裡麵的西瓜汁,喝完含糊不清地說道:“好了,我們走吧。”
田奶奶看著她滿是果汁的臉,拿起毛巾給她擦了擦。
小桃子吞下西瓜後,忽然想起什麼,說道:“哥哥,我去午睡了,等下再和你們玩兒。”說完和奶奶一起進到了臥室。
屋頂的老式吊扇吱呀吱呀的轉著,門外的熱氣往屋裡竄,兩個人啃完一塊西瓜後坐在那兒,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江槐序有些怕麻煩彆人,但現在主人不在,悄悄走也不好。思考很久後,他猶疑不定地問道:“林明燭,我們要去房間休息嗎?”
“去吧,聽田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