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須歡:鬼王太生猛 第二百七十二章 實話最難說
這一瞬間,彷彿空氣都已經凝固了。
“你怎麼知道?”我往後退了一下,感覺自己全身的疼痛好像緩和了一點點,肚子裡的那孩子似乎也恢複了些許,壓低了聲音,向玄墨問道。
“我能看見。”玄墨淡淡說道。我向他的方向看過去,他那張平靜的臉上,這時候也看不出什麼不同來,隻是那雙眼睛,若不仔細看或許還能被騙過去,一旦仔細地看下來,總能發現,那雙眼睛裡這時帶上了些微的焦灼。
“你不該在這裡。”他低聲道,“我會儘快送你回去。”
“如果我回不去,會怎麼樣?”我忍不住問道。
“那就可能永遠都回不去了。”玄墨板著臉,冷冷說道,“你想流下來?”
他應該是察覺了什麼吧。我摸著肚子的手微微一顫,再抬頭去看他的背影,就發現其實根本也沒有看我這邊,纔不覺鬆了一口氣。
“不想。”我低聲說道,一麵覺得自己說得違心,一麵卻又是真心實意。
真是奇怪。我在心裡暗暗地出神,分明從很早之前,我就已經在想方設法要拒絕現在這樣的場麵,可是到了現在,誰知道,竟然反而無法解脫?
“我很想你留下。”玄墨忽然說道。那緩慢的口吻,讓我幾乎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你們夠了。”孫羽然站在我們對麵,十分不耐煩地說道,“你們兩個這麼你來我往的,有意思麼?”
“有啊。”玄墨冷冷笑道,“怎麼,看不慣?”
他冷誚的口吻,聽得我一愣。我從來沒發現,他居然也有這麼說話的時候……這麼……
“不怎麼。”孫羽然的聲音迅速板結起來,冰冷下去,“反正你們也活不過今天了。”
“是嗎?”玄墨冷冷笑道,“你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說話之間,那漫天的花雨,忽然已經紛紛揚揚向我們落了下來。
孫羽然身後那一尊慘白的屍體形象,也已經向我們這裡轉了過來。孫羽然背對著我們,他身後那屍體竟然就變成了麵對。見到那張臉的同時,我險些沒有控製住自己,喊出聲來。
那是——馮寒山?我咬著牙,手指縮緊,甚至已經能夠感覺到,自己手心裡一陣陣的疼痛。
“你……”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而就在這一瞬間,那血屍已經向我轉了過來,那張死白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點點詭譎的笑容!
“驚訝嗎?”我聽見他的聲音,當真就是馮寒山的聲音,而這聲音無疑隻會讓我感覺到一陣陣的恐怖,“雲涼,我一直都在看著你們!”
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從我的背心直直地冒了出來。
如果一直都是這樣……我隻覺得一陣名難言的恐懼和失落從心裡冒出來,在我心頭一陣陣地盤旋,甚至於讓我已經有了一種無法言喻的苦澀。
“我們一直都在想辦法救你……”我喃喃地說道,同時,也覺得自己說這些話實在是蠢得要命,可是這些話,若是讓我不要說出來,卻又是更加難以完成的一件事情。
就好像是一團火堵在我心口,如果不把話說出來,我一定會被憋死。
“那個蠢貨。”馮寒山的臉上顯出了一絲鄙夷,“差點兒壞了我的好事。”
“顧老師那麼相信你,一直想要救你。”我儘量壓抑著心裡的憤怒和恐懼,一麵卻又覺得自己這時候的這些想法,說來說去,未免又有些太過於可笑,竟然是跟這些已經沒有了一絲人類感情的家夥,試圖要打動他們,“你從一開始就是在利用他?”
“我是覺醒了而已。”馮寒山還是解釋了一句,隻不過,他這一句解釋,簡直比不解釋還要可笑,“自從我回到這個地方,我就已經知道了,我所想要的,我所缺失的,到底是什麼……”
“是這樣一個身份嗎?”我冷冷笑道。
馮寒山向我看了一眼。我這才發現,他那雙眼睛,已經沒有了眼白,隻剩下純粹的黑色,那一層層黑色翻湧著,就像是一片茫茫痛苦的海,讓人找不到邊際,渾身冰冷。
“雲涼。”玄墨的手伸過來,捂住了我的眼睛,“不要看。”
我匆忙地閉上了眼睛。眼皮乾澀,可眼底還有些濕潤的感覺,讓我情不自禁地,想要朝玄墨靠攏過去。
“嘖嘖嘖。”紅衣女子的聲音傳來,帶著一點嘲諷,“你這個鬼東西,居然敢給姑奶奶下套!”
被蒙著眼睛,我隻聽見了四周傳來的風聲,帶著淒厲的一陣陣的花雨聲,還有鬼吼鬼叫的聲音,我整個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現在是怎麼樣了?我想要從玄墨的手掌底下掙脫出來,可玄墨用力地捂著我的眼睛,根本就不給我這個機會逃脫。
“彆動。”他在我耳邊輕聲說道,“你不會想看的。”
“可是……”我心裡微微有些發緊,“你不是說……不能殺?”
“殺了。”玄墨輕聲道,“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什麼時間?”我隻覺得腦子一陣陣發熱,又一陣陣發冷,好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腦子裡鑽進來,有好像有什麼東西要脫離身體,而我隻能拚命地讓自己想辦法保持清醒,“是我……來不及了嗎?”
玄墨沒有說話,隻是將我從地上拉了起來。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聽見周圍又是一陣呼嘯聲,緊接著,奇異的失重感襲來,我終於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失去意識之前,最後的一點印象,是馮寒山淒冷的聲音,尖利地劃破空氣。
“我恨!!!!”
……
“涼涼,涼涼!”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隻看到陳萱坐在我病床邊,一臉擔憂地看著我,然而等到我睜開眼睛,清醒過來,她就已經扭開了頭,不肯再理我了。
“你……剛剛叫我?”我問道。
“你又不是我朋友。”陳萱說道,“我叫你乾什麼?”
我心裡一陣發酸。
“是,謝謝你。”我輕聲道,看看她那瞬間僵硬起來的背影,竟然一時之間都不知道還要不要開口說話。
“你這人真的很煩誒!”陳萱猛地轉過身來,怒道,“說句實話,就那麼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