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須歡:鬼王太生猛 第三百章 感情可殺人
很多很多年前,在我還是個初中生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們學校裡流行過一陣頹廢風,很多人掛在嘴邊上的都是些臭名昭著的東西,比如吸血鬼,又或者是那種喪到了一定程度,就好像隨時都要掛掉了一樣的念頭。
那個時候,我曾經很嚮往彼岸花,如果能看到大片大片的彼岸花,那會是什麼樣的場景?那些花兒,是不是真的像是書裡寫的,大家口口相傳的,蔓延出一片火海來,所有不能安息的魂魄,都會流離到這個地方來,然後,日夜不安地被灼燒——
現在我真的看見了,我卻希望自己從來沒有看見過。
這裡的天是黑色的。隻有黑色。甚至已經黑到了我很奇怪,明明知道這裡的天空隻有純粹的黑色,為什麼我還能看見眼前的路,還能看見眼前這一大片一大片的彼岸花?這些家夥開放得沸沸揚揚,像是一場亙古不滅的火災,在黃色的大地上蔓延,像是一場註定要發生的災難——
我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來,旋即又明白過來,這些光景不是通過光影映在我眼中的,而是直接通過了某種我並不能夠理解的東西,直接烙印在了我的腦子裡。
“不……”我用力搖頭,眼前的花海也隨之晃動,緊接著——
天亮了。
不……是無數的發光的小蟲子,從那些花瓣之中飛了出來,帶著火紅的顏色,在空中盤旋著,結成一對對,在空中快活地飛舞,甚至將半邊的天空都已經照亮了……
我感覺到一股森然的寒意,就在這些光芒閃爍起來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我身後。
下意識地,我往前走了兩步。腳下這些花兒像是友誼是一樣阻礙著我的去路,而我隻能用力地踏平其中一些,留下一串明顯的腳印。
幾乎就在我往前走的同時,身後傳來了一聲巨大的撞擊聲。我聽得背後發麻,這聲音就像是一輛坦克直接撞碎了一堵牆一樣的要命。
完全不敢回頭看,我咬著牙加快了腳步。
跑!現在不管在什麼地方,除了繼續往前跑,我還能有什麼辦法?我連一點能抵抗的工具都沒有!
這麼想著,我隻覺得自己腳下生風,速度比剛才還要快了不少,可就再我抬腳的時候,卻發現腳下像是被什麼東西粘住了一樣。我再低頭看一眼,登時覺得頭發全都豎了起來。
並不是踩到了什麼黏糊糊的東西,而是一隻隻的手,從那冰冷的泥土下麵探了出來,正糾結著要抓我的腳踝!
我感覺腳背上一陣麻木,整個人就差直接摔到地上去,看著那些東西,好容易穩住了身體,有感覺到身後那東西已經向我追了過來。
那是什麼?我在心裡瘋狂地揣測著,卻始終沒有敢回頭看一眼。
我怕自己看到的一瞬間,就直接走不動了。
心裡有無數個念頭在流竄,我一邊抬腿往前狂奔,一邊感覺到那東西離我很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貼在身上的那種靠近,讓我整個人腦門上都出了一層汗。
“你接著跑吧。”芍藥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帶著一陣陣的笑意,“你要是能跑的出去,那也算是你的造化……”
有個鬼的造化。我在心裡暗暗地罵了一句,勉力支撐著自己已經快要撐不住的身體,哼哧哼哧地繼續往前跑。
這一次,跑出去沒多遠,一點點鬼火,就已經從我周圍緩慢地亮了起來。
有一瞬間,我竟然又一次茫然了,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去形容自己現在看到的場景,更不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樣去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那些綠瑩瑩的光芒,追逐著紅色的蟲子,將它們一隻隻地包裹起來,看起來就像是一團綠中間有一個紅色的胚胎,暗淡的顏色,看起來讓人有種莫名的惡心感覺,我幾乎要忍不住吐出來,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芍藥的聲音又一次從天而降。
這一次,她的聲音就像是有實際的重量一樣,砸得我整個人都直接佝僂了下去,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應該怎麼樣來熊蓉,總而言之,就是這一個瞬間,我好像就連逃走的那個能力都已經沒有了。
為什麼是這樣?我瘋狂地想要挪動身體,卻完全都是徒勞。
“你做了什麼?”我向上方怒吼道。我現在算是感覺出來了,這地方大概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口袋,芍藥就在口袋外麵看著這裡麵發生著的一切,時不時也許會往裡麵再扔點什麼東西進來,可這些東西,對現在的我來說,簡直就是直接要命的。
“你這麼折騰我,對你們又有什麼好處?”我感覺自己像是被打壞了腦子,又或者壞掉腦子的根本也不隻我一個人,而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有這樣那樣的嫌疑,或者直接被敲碎了腦子,才會做出現在這樣的事情來,“我一個普通人,都已經離開玄墨他們了,你真的以為在他眼中我還很重要?彆開這種玩笑了!你不是最清楚了嗎?是我放棄的他!”
這一段話吼出來,悵然之中,那種茫然又疼痛的感覺,突然捲土重來,狠狠地抓住了我的心臟,用力地一擰——
那種虛弱的疼痛感險些讓我直接躺在了地上。
不……我在心裡暗暗對自己說,一麵對自己竟還會有這樣的念頭而感到詫異,又有些絕望。
為什麼我還在為離開而心疼?
為什麼?
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感情那麼豐沛的人,可是現在,我不得不懷疑自己的這個念頭。
“玄墨……”我將這兩個字從心裡調出來,放在嘴裡咀嚼,這像是一口咽不下去的糖果,噎在喉嚨裡,讓我有一種窒息的,甜蜜的恐懼……
“吼!”身後那東西放出了一聲吼叫,而我甚至沒有想要回頭看一眼的念頭了。剛才的問題,芍藥同樣沒有回答我,如今,隻剩下那怪物瘋狂的咆哮聲,在我身後追逐著,好像這樣就能夠徹底將我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