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佛陀轉 第357章 國王的擔憂
費德西爾緩緩睜開眼睛，半神的記憶如潮水般退去。
他靜坐良久，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地麵，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古老而諷刺的預言故事，那就是屠龍者終成惡龍的故事。
話說在遙遠的北方山脈，有一隻惡龍肆虐了整個王國。
這時一個勇敢的少年站了出來，曆經千辛萬苦找到了傳說中的屠龍劍，曆經千辛萬苦殺死了為禍數百年的惡龍。
當他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進龍穴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呼吸停滯。
堆積如山的金幣在火把照耀下閃爍著誘人的光芒，珍貴的寶石像星辰般散落其間，傳說中的神器隨意地插在財寶堆上。
“這些……應該都歸我了吧？”
少年的聲音在空曠的洞穴中回蕩。
他顫抖著伸出手，一枚金幣從他指縫間滑落，發出清脆的聲響。
起初，少年隻是每天來清點財寶。
後來，他開始睡在金幣堆上，聽著金屬碰撞的悅耳聲響入眠。
村民們請求他拿出部分財寶重建家園，他卻勃然大怒。
“這些都是我用命換來的！”
漸漸地，少年不再離開龍穴。
他的麵板開始變得粗糙，指甲變得堅硬鋒利。
最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開始享受金幣摩擦鱗片的感覺。
等等，鱗片？
在一個滿月之夜，少年在劇痛中驚醒。
他的脊背長出骨刺，牙齒變得尖銳，喉嚨裡湧動著陌生的灼熱感。
當他對著洞壁的水窪照映時，一雙金色的豎瞳正冷冷地回望著他。
“不……這不可能……”
他的聲音已經變成低沉的咆哮。
但當他轉身看到那些璀璨的財寶時，一種詭異的滿足感湧上心頭。
他不由自主地展開新生的翅膀，將財寶攏在身下，就像……就像那條被他殺死的龍一樣。
十年後，又一位屠龍者來到這個洞穴。
當他看到盤踞在財寶上的巨龍時，驚訝地發現龍的眼睛裡竟含著淚水。
“快走……”
巨龍嘶啞地說。
“趁你還能……”
年輕的屠龍者沒有聽懂，舉起長劍衝了上去。
當他的劍刺入巨龍心臟時，巨龍發出絕望又解脫的嘶吼。
待巨龍徹底死亡後，他看向巨龍身下的財寶，露出了貪婪的神色……
費德西爾猛地站起身，額角滲出冷汗。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神格的印記正在皮下隱隱發光。
“原來……不是力量本身會腐蝕人心……”
他喃喃自語。
“而是人心永遠經不起誘惑的考驗。”
半神記憶中的權柄、信徒的崇拜、永恒的生命……這些不正是另一個版本的‘龍穴財寶’嗎？
如果他沉迷其中，終有一日……
費德西爾突然笑了，笑聲中帶著決絕。
“既然如此，那我就永遠記住今天這份恐懼。”
費德西爾緩緩睜開雙眼，半神的記憶碎片在他識海中逐漸沉澱。
突然，他敏銳地察覺到神格深處傳來一陣細微的波動。
那層原本堅不可摧的規則屏障，此刻竟透出一絲縫隙。
就像剝開一層神秘的麵紗，在淺層規則之下，更深奧的法則脈絡若隱若現。
“原來如此……”
他喃喃自語，指尖不自覺地輕撫神格表麵。
這新發現的規則層次，就像一本被解開封印的典籍，向他展露更深邃的奧秘。
費德西爾的嘴角揚起一抹難以抑製的笑意，立即收斂心神，將全部意識沉入神格之中。
解析室的空氣彷彿凝固，唯有神格在他掌心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幽光，映照著他專注而狂熱的麵容。
費斯王國王宮議事大廳內，沉重的氣氛幾乎凝結成實質。
王座上的費斯國王單手撐著額頭，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摩挲著王座扶手上鑲嵌的藍寶石，眉頭緊鎖得幾乎要擰在一起。
下方分列兩側的大臣們交換著不安的眼神，絲綢官服摩擦的窸窣聲在大廳內格外清晰。
年邁的財政大臣佈雷克率先打破沉默，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須，小心翼翼地開口。
“陛下，可是前線戰事有變？老臣見您今日氣色……”
“氣色很差？”
國王苦笑著接過話頭，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
“確實該差。就在今晨，紅杉邊境傳來急報。”
他緩緩擡頭，目光掃過在場每一位大臣。
“大王子駐守的灰岩堡……失守了。”
“什麼？！”
軍務大臣霍恩猛地站起身，青銅鎧甲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這位戎馬半生的老將軍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灰岩堡有十萬精銳駐守，城牆更是用黑曜石加固過，怎會……”
“因為老大太想表現自己了，各位應該也能看出，此次駐守之事也是立王儲的重要參考依據。”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都沒必要再玩《聊齋》了。
國王冷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封皺巴巴的戰報扔在議事桌上。
“一到駐地就撤換了所有經驗豐富的守城將領，說什麼‘這些將領隻知固守，這樣如何能戰勝敵人？！’。結果新上任的指揮官連最基本的城防排程都搞不清楚。”
大廳內頓時一片嘩然，外交大臣羅伊斯急忙追問。
“那二王子駐守的鋼盾要塞……”
“那也是不遑多讓。”
國王重重地拍了下扶手。
“我們的二王子直接把三分之一的守軍調去‘主動出擊’，結果中了埋伏。要塞現在雖然奪回來了，但……”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第一兵團全軍覆沒。”
內政大臣溫斯頓手中的羽毛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這位向來以冷靜著稱的文官此刻聲音都在發抖。
“陛下，這……庫伯城那邊……”
提到庫伯城，國王的表情更加陰鬱。
他站起身，踱步到懸掛著巨幅軍事地圖的牆前，手指重重地點在庫伯城的位置上。
“這纔是最要命的，庫伯城守軍不足三萬，卻是通往王城的最後一道屏障。”
他轉過身，眼中閃爍著憂慮的光芒。
“而我們的三王子費德西爾，現在正在那裡。”
年輕的書記官忍不住插話。
“但三王子殿下向來沉穩……”
“沉穩？”
國王突然提高音量。
“他接到調令時連朝服都沒換，竟然獨自一人就衝出去了！我派去傳令的使者連他的影子都沒追上！”
大廳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過了良久，佈雷克顫聲問道。
“陛下為何不提前……”
“提前告誡？”
國王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你以為我不想？那孩子從接到命令到出發，總共就用了不到3分鐘，我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霍恩將軍突然單膝跪地。
“陛下，請允許老臣立即率軍前往支援，就算拚上這條老命……”
“晚了。”
國王搖搖頭，重新坐回王座。
“現在調兵已經來不及了。更何況……”
他苦笑著看向窗外陰沉的天空。
“我們甚至不知道庫伯城現在是什麼情況。”
羅伊斯輕聲提議。
“或許可以派獅鷲騎士……”
“不必了。”
國王擺擺手。
“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位大臣，聲音沉重得彷彿有千鈞之重。
“就是等待戰報。”
隨著國王的話音落下，一道閃電突然劃破天際，照亮了大廳內每一張憂心忡忡的麵孔。
遠處傳來的雷聲，彷彿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