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者丹途 第23章 發現異常

    青冥丹宗的晨光如同碎金，穿過斑駁如蛛網的窗櫺，稀稀落落地灑在林霄新獲的獨立丹房內。案台上，十二味煉製清神丹的藥材整齊排列，宛如等待檢閱的士兵。天靈草舒展著嬌嫩的翠葉，寒星砂閃爍著細碎的銀芒，碧雲葉泛著深邃的靛青，本該構成一幅和諧美妙的煉丹圖景。然而林霄握著藥勺的手卻微微發顫，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三天前試煉時丹爐內那股詭異到令人心悸的藥力波動，始終如濃重的陰雲，牢牢盤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林哥，這批新領的冰魄草看著不錯。”李二狗抱著竹筐跨進門檻，筐邊還沾著後山清晨晶瑩的晨露，折射出五彩的光暈。少年臉上帶著興奮，可話語中卻藏著擔憂，“就是王虎那群人最近總在藥材庫附近晃悠……”話音未落，林霄已如離弦之箭般迅速接過冰魄草，他的指尖微微有些發涼，輕輕撚起一片草葉，放在鼻尖，深深嗅聞。熟悉的清冽氣息中，竟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甜，那味道像是腐爛透頂的果實浸泡在濃稠的糖水中，令人作嘔，也讓他心中警鈴大作。

“不對勁。”林霄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彷彿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他將草葉輕輕放在特製的陶片上，陶片邊緣還殘留著上次實驗的褐色痕跡。隨後，他快步走到牆角，開啟那隻泛著陳舊光澤的木箱，從中取出一個古怪裝置——那是他耗費無數心血，用竹筒、獸皮與金屬片精心拚湊而成的簡易蒸餾器，每一處銜接都凝結著他對現代化學知識的深刻理解與巧妙運用。當冰魄草在竹筒中被靈力加熱蒸餾，嫋嫋白霧升騰而起，冷凝的液體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滴入下方凹槽時，林霄的瞳孔驟然縮成針尖大小：本該澄澈如水的蒸餾液，此刻竟泛著詭異的暗紫色，猶如被惡魔浸染的鮮血。

“這顏色……”林霄的聲音染上一絲難以掩飾的寒意，彷彿來自九幽之地。在現代實驗室，這種顏色變化意味著物質發生了劇烈到足以改變本質的化學反應。他毫不猶豫地迅速將蒸餾液分成三份，動作熟練而利落，彷彿回到了曾經的實驗室。第一份滴入用苦膽草汁液調配的酸堿指示劑，溶液隻是微微晃動；第二份加入碾碎的碧雲葉粉末，也沒有明顯變化；可當第三份液體接觸寒星砂的瞬間，整個凹槽突然騰起黑色煙霧，如同一頭暴怒的黑龍，刺鼻的硫磺味彌漫開來，嗆得李二狗連連咳嗽，眼淚都流了出來。

“有人在冰魄草裡混入了蝕心粉！”李二狗看著變黑的溶液，臉色瞬間變得比白紙還慘白，身體也忍不住微微顫抖。這種產自幽冥沼澤的毒粉，在蒼玄大陸可謂聲名狼藉，少量就能讓丹爐失控爆炸，若是服用含此雜質的丹藥，輕者經脈儘斷，從此淪為廢人，重者當場暴斃，死狀淒慘。林霄盯著案台上其他藥材，額角的青筋突突跳動，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與後怕——若不是他用現代化學的分離檢測法，單憑蒼玄大陸傳統的望聞問切之術，根本無法察覺這細微到近乎完美的異常。

夜幕如濃稠的墨汁般緩緩降臨，丹房內燭火搖曳，昏黃的光芒將林霄的身影投射在牆壁上，忽大忽小，宛如鬼魅。林霄將剩餘藥材逐一檢測，每一個動作都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果然，在寒星砂中，他發現了研磨得極為精細的鐵精石粉末，那些粉末如同狡猾的狐狸，隱藏在寒星砂之中。這種礦石本身無害，但若與清神丹主藥相遇，就如同乾柴遇到烈火，會產生劇烈的氧化反應，導致丹爐內溫度失控，後果不堪設想。“好狠的手段。”林霄摩挲著染成紫色的指尖，回想起試煉時丹爐那陣險些致命的震顫，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順著脊梁骨不斷滑落。

更令他心驚肉跳的是，在檢測過程中，他發現這些雜質的混入手法極為專業、堪稱精妙。蝕心粉被均勻地包裹在冰魄草的葉肉細胞間，彷彿與草葉融為一體，若非通過蒸餾破壞植物組織，根本無法發現其蹤跡；鐵精石粉末的粒度與寒星砂幾乎一致，如同孿生兄弟，唯有通過複雜的化學反應才能辨彆真偽。這絕不是王虎那種粗鄙、隻知耍狠鬥勇之人能做到的，背後必然有精通煉丹之道、心思縝密的人在指點謀劃，一想到此，林霄便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林哥，要不要去長老會告狀？”李二狗攥著拳頭，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恨不得立刻衝出去找王虎等人算賬。林霄卻緩緩搖頭，燭光照在他緊蹙的眉峰上，將他的疲憊與憂慮勾勒得更加清晰，“沒有確鑿證據，長老們不會僅憑顏色變化就相信現代化學的檢測結果。而且……”他突然壓低聲音，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何每次針對我的陰謀，都恰好選在我要煉製關鍵丹藥的時候？”他的話語中帶著思索與懷疑，彷彿在黑暗中尋找一絲光亮。

深夜，萬籟俱寂，整個青冥丹宗都陷入沉睡。當林霄再次翻閱那本已經被他翻得卷邊的《高階丹方精要》，青銅手鐲突然傳來灼燙感，彷彿內部藏著一團燃燒的火焰。神秘老者的虛影在燭火中若隱若現，如同夢幻中的仙人，手中把玩著半片乾枯的千年雪參葉，葉片上的紋路彷彿記載著歲月的滄桑。“能從顏色變化中察覺陰謀，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過你以為這隻是個人恩怨？”老者的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天際傳來，帶著一絲讚許，又帶著無儘的深意。他指尖劃過丹方上“清神丹”三字，每一筆都彷彿帶著神秘的力量，“此丹煉製成功後，服用者可在三日內不受幻術迷惑，你覺得這對某些人意味著什麼？”

林霄渾身一震，彷彿被一道閃電擊中。他突然想起，每次試煉後，外門弟子都會被要求服用一種“安神湯”，說是平複煉丹損耗，可服用後總會有一段記憶空白，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而清神丹的特性，恰好能破解這種情況，如同黑暗中的明燈，照亮被迷霧籠罩的真相。難道說，王虎背後之人，是想阻止他發現宗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這個念頭一旦產生，便在他心中瘋狂生長，讓他既興奮又害怕。

為了驗證猜想，林霄開始秘密收集其他弟子的煉丹材料。他如同一隻謹慎的老鼠，在宗門內四處穿梭。他用自製的過濾裝置分離藥液，那些裝置雖然簡陋，卻凝聚著他的智慧；通過焰色反應檢測金屬雜質，每一次火焰的變化都牽動著他的心；甚至利用不同物質的熔點差異進行鑒彆，每一次加熱與冷卻，都是一次與真相的較量。在檢測到第七份樣品時，他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心臟也在胸腔中瘋狂跳動——他發現所有失敗者的藥材中，都或多或少存在與自己相同的異常。隻是那些雜質的劑量控製得極為精妙，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剛好讓丹藥無法成型，卻不至於引發丹爐爆炸，這種精準的把控，讓人不寒而栗。

“這是一場針對外門弟子的篩選。”林霄將檢測結果記錄在樹皮紙上，字跡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彷彿在訴說著一個驚天的秘密。那些被淘汰的弟子，並非是因為煉丹技藝不佳，而是有人在暗處操控一切，故意在材料上動手腳，將可能威脅到某些人利益的弟子，提前扼殺在試煉之中，這是一場多麼可怕的陰謀。

當他將最後一份證據封存時，丹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如同密集的鼓點，敲擊著他的心臟。李二狗麵色蒼白地撞開門，眼中滿是驚恐，“林哥！王虎帶著人來了，說你私藏違禁藥材！”林霄迅速將檢測裝置和記錄塞進暗格，掌心的汗浸濕了衣袖，他的心跳快得幾乎要衝出胸腔。他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而他手中掌握的真相，或許就是解開青冥丹宗黑暗麵的鑰匙。此刻，他唯有握緊那把用現代智慧打造的“化學之劍”，在陰謀的迷霧中，為自己，也為那些無辜被淘汰的弟子，尋一條光明之路，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他也絕不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