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者丹途 第8章 偷學煉丹
三更梆子聲穿透青冥丹宗的夜幕，如同一把冰冷的手術刀，劃開濃稠如墨的黑暗。寒風裹挾著山頂的霜氣，順著飛簷的獸首呼嘯而下，在空蕩的迴廊間發出嗚咽般的回響。林霄蜷縮在煉丹房後牆的陰影裡，粗布麻衣早已被冷汗浸透，心跳聲震得耳膜生疼，彷彿下一秒就要衝破胸腔。白天王虎將鐵鏈甩在他腳邊時的獰笑，此刻還在眼前揮之不去——“三天煉不出丹藥，就把你扔去喂血狼！”而手中那株被靈力滋養的冰靈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晶瑩光澤，這些都逼著他必須儘快掌握蒼玄大陸的煉丹核心——煉丹爐的奧秘與火候的控製。
他死死盯著牆上流轉的靈力防護罩，那層淡藍色光幕泛著水波般的紋路，如同深海中神秘的漩渦。白天佯裝幫雜役運送石料時，他特意記下了修補防護陣的每一個細節。此刻咬破指尖，鮮血滴落在陣眼位置的青石磚上，古老的符文如同蘇醒的遠古巨獸，亮起猩紅的光芒。光幕泛起劇烈漣漪，終於擠出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林霄屏住呼吸，像一條靈巧的泥鰍般鑽了進去，後背擦過光幕的瞬間，傳來如烙鐵灼燒般的刺痛，麵板上立刻浮現出細密的血痕。
推開虛掩的木門，濃烈的藥香與焦糊味撲麵而來，幾乎要將他嗆得窒息。十七座巨型煉丹爐如同蟄伏的鋼鐵巨獸，在黑暗中靜靜排列。月光透過琉璃瓦的縫隙灑落，在地麵切割出明暗交錯的光帶，宛如一幅神秘的星圖。林霄貼著冰涼潮濕的牆壁緩緩挪動，粗糲的牆皮蹭得臉頰生疼。他的目光鎖定在最角落的丹爐——那是今日一位內門弟子煉製築基丹的地方，爐壁殘留的焦痕還帶著餘溫，彷彿還在訴說著不久前的火熱煉製場景。
“現代反應釜通過感測器控製溫度，這裡全靠靈力感知。”林霄蹲下身，指尖輕輕撫過丹爐底部的符文陣。那些蝌蚪狀的紋路微微發燙，如同一條條沉睡的赤蛇。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用獸皮包裹的小布包，取出自製的測溫石——這是用雜役房撿來的螢石和磁石，經過七七四十九次研磨混合而成，溫度變化時會呈現出不同的色彩。當測溫石接觸符文陣中心的刹那，瞬間變成刺目的赤紅，彷彿要將周圍的黑暗都點燃。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伴隨著兵器碰撞的輕微聲響。林霄心臟驟停，血液彷彿在瞬間凝固。他一個翻滾，躲進丹爐巨大的陰影裡，膝蓋重重磕在地麵，疼得眼前直冒金星。兩個巡邏弟子的身影出現在月光下，他們腰間的玉佩隨著步伐輕輕搖晃，發出清脆的聲響。“聽說三長老的關門弟子在研究新丹方，連看守都加了一倍。”“哼，咱們這些外門弟子，能看看爐灰就不錯了……”腳步聲漸漸遠去，但林霄卻注意到他們腰間懸掛的巡夜腰牌——每隔半個時辰，就會有一波巡邏，如同懸在他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時間緊迫，林霄掏出炭筆，快速在羊皮紙上描摹丹爐內部結構。每一筆都落得又快又輕，生怕發出半點聲響。當掀開爐蓋的瞬間，一股夾雜著硫磺味的熱浪撲麵而來，幾乎要將他掀翻在地。爐壁上凝結的深褐色丹垢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層層疊疊的垢狀物，如同千年古樹的年輪。他用銀針小心翼翼地刮下些許粉末，借著月光細看，粉末中竟夾雜著細小的晶體，在月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澤。“這是未完全反應的藥材？”林霄想起白天在藥田偷聽到的煉丹師對話，“他們總說‘火候不足’，難道是溫度分佈不均導致？”
為驗證猜想，他將測溫石分彆貼在丹爐的上中下三層。驚人的發現讓他瞳孔驟縮：爐頂溫度足有千度，赤紅的光芒彷彿要將爐蓋融化；可爐底溫度卻低了三成，隻有微弱的暗紅。“原來如此！”林霄激動得險些叫出聲，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勉強忍住。現代工業反應釜通過迴圈係統均勻導熱，而這裡的煉丹師全憑經驗，根本沒意識到爐體存在如此巨大的溫差，這或許就是丹藥煉製成功率低的關鍵！
正當他掏出琉璃瓶準備收集丹垢樣本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煉丹房正門傳來，如同密集的鼓點。林霄臉色驟變，慌亂中打翻琉璃瓶，清脆的碎裂聲在寂靜的煉丹房格外刺耳，彷彿是死神的喪鐘。
“什麼人！”幾道身影如鬼魅般閃現，為首的灰袍老者白發無風自動，目光如電，彷彿能看穿人心。他手中拂塵輕輕一揮，一股無形的巨力襲來，林霄隻覺胸口彷彿被一座大山壓住，整個人被按在牆上動彈不得，喉嚨裡發出痛苦的悶哼。“外門雜役？竟敢擅闖煉丹房！”老者看到林霄手中的炭筆和羊皮紙，眼中殺意更盛，如同出鞘的利劍，“你是哪派的奸細？”
千鈞一發之際，林霄突然大聲喊道：“前輩誤會！我是來清理丹爐的！”他掙紮著舉起沾滿丹垢的雙手，指甲縫裡還嵌著褐色的粉末，“您看這爐壁上的積垢，若不及時清理，下次煉丹必然失敗！”聲音因為恐懼和激動而微微顫抖，但卻充滿了堅定。
老者眉頭微皺，狐疑地打量著林霄，眼中的懷疑如同深秋的寒霜：“清理丹爐自有專人負責，何時輪到雜役插手？”
“小人在藥田勞作時，常聽煉丹師們抱怨丹爐難清。”林霄強裝鎮定，聲音儘量平穩，“小人就想著，若能找到清理的好法子，也算為宗門效力。”說著，他掏出懷中用金絲藤和竹炭精心製作的清潔刷，刷毛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這刷子軟硬適中，配合小人調配的清潔液，定能事半功倍。”
老者盯著清潔刷，眼中閃過一絲興趣。林霄趁熱打鐵，聲音裡帶著懇切：“小人願當場演示，若效果不佳，甘願受罰！”在老者的示意下，林霄被鬆開禁錮，雙腿因為長時間被壓製而發麻，險些摔倒。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丹爐，將清潔液噴灑在爐壁上，神奇的一幕出現了——深褐色的丹垢竟如同冰雪遇熱般，緩緩剝落，露出下麵黝黑發亮的爐壁。
“有點意思。”老者撫須點頭，眼中的警惕稍稍放鬆，“但私闖煉丹房仍是大罪。這樣吧，你若能在天亮前清理完這十七座丹爐，我便饒你一次。”
林霄心中大喜，連忙應下。表麵上他認真清理丹爐，每一個動作都一絲不苟，實則暗中繼續觀察丹爐結構和符文運轉。他一邊用清潔刷仔細擦拭，一邊在心中默默推演改良方案，將現代的熱傳導知識與眼前的符文陣結合。當東方泛起魚肚白時，十七座丹爐煥然一新，在晨光中散發著古樸的光澤，而他的腦海中，已經有了一個大膽的煉丹改良計劃，如同初升的太陽，充滿了希望。
離開煉丹房時，林霄的腳步輕快卻又謹慎，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他知道，這次冒險雖然驚險萬分，但收獲巨大。然而，他沒有注意到，在煉丹房的陰影深處，一雙陰冷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他的背影——王虎不知何時得知了他的行動，此刻正攥緊拳頭，骨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嘴角勾起一抹獰笑：“林霄，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
王虎轉身隱入黑暗，衣袍下藏著的傳訊玉簡泛著幽光。他指尖摩挲著玉簡刻紋，嘴角的獰笑愈發陰森，低聲呢喃道：“三長老最恨奸細，明日早課，定要讓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場。”夜風捲起地上的枯葉，沙沙聲響中，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迴廊轉角，隻留下一片壓抑的死寂在煉丹房外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