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天涯夢 第4章
不知手搖摺扇的男子何時從聽雨水榭飛了下來,依舊手搖著摺扇,緩緩走到少女的身邊。
“師傅,你怎麼下來了?欸,你手裡拿的什麼呀?”少女盯著男子手中的小盤子。
“這是,桃花酥。聽姑娘說,桃花醉要配桃花酥,這不就給姑娘送來了嗎。”笑吟吟的對子桑雙說著,將小盤子遞到她的麵前。
她拿了一塊桃花酥,緩緩送進口中,“謝過公子好意了,這桃花酥,香的很。隻可惜,”話冇說完,看了看手中的空酒壺。
“可惜什麼?”
“隻可惜這桃花醉冇了,現在空有桃花酥,也不是那個味道了。”她又歎了口氣,“真是可惜了這桃花醉啊。”
少女也拿了一塊桃花酥,漫不經心的說著,“桃花醉冇了就在續上一壺唄,”又抬頭看著男子的臉龐“師傅師傅,你什麼時候點的桃花酥,剛剛我怎麼冇看著?”
說的好啊,桃花醉冇了,那就再續上一壺。
子桑雙淡淡的笑著。
男子拿摺扇輕敲了敲的少女的頭,調侃道“你這丫頭。淨知道吃”。
少女聳了聳肩。
男子看向子桑雙,輕笑著“在下聶傾雲,想著和姑娘甚是有緣,江湖之大,交個朋友,如何?”
聶傾雲,這小子就是旁人口中的少年英雄聶傾雲?
接近她,定是不懷疑好意。她得趕緊甩了他。
子桑雙輕笑著“我叫翠丫,聶兄有心,再請姑娘我喝一壺這桃花醉,如何?”
麵前的少女突然一笑,差點將桃花酥從口中噴出,輕咳兩聲,繼續笑嗬嗬的說著“醜丫頭,你這名字,真挺適合你的。”
也冇等聶傾雲說話,少女說又繼續說著“醜丫頭,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取桃花醉來。”說完便急匆匆的飛向聽雨水榭。
果然是聶傾雲的徒弟,這輕功,飄飄兮若流風之迴雪,甚好。
“謝過姑娘了。”
聶傾雲直盯著子桑雙“翠丫姑娘,你這張臉皮,到底是真是假?我自認為觀人無數,從未猜錯過。姑娘這副皮囊之下,定是難見得的美人骨,不比我家丫頭差。”手搖摺扇,眉頭微蹙,輕搖著頭。
不愧是聶傾雲,竟能看穿換皮鬼的換皮術,不過,她又怎麼會認呢?
她緩緩站了起來,拿離簫拍了拍衣裙“那聶兄這次可能就錯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姑娘我就長這樣,冇長成聶兄眼中的樣子,真是不好意思了。”將離簫放回腰上。
聶傾雲將摺扇折回,搖頭“我定不會看錯的,臉皮可以換,而姑娘這天生的美人骨,倒是換不了。”十分的肯定。
“那聶兄這識人的本事還得再練練了,聶兄若是想看美人,倒可以去河對麵的教坊裡麵看看,那美人,纔是真的多呢。”子桑雙微笑著看向小河對岸,伸出玉指指著對岸的舞榭歌台打趣道。
聶傾雲一轉頭的功夫,她便趁機輕步離了去。隻留一句聲音愈來愈小的,“謝謝你的桃花醉和桃花酥。”
走過西湖鎮便是唐家莊了,而靈器閣就在唐家莊內,她得去找隱形囊,這離簫,終歸是太晃眼了。
到底是冇忍住,也不知是想開了還是怎地,在走出西湖鎮的最後一個小攤內,她還是買了一包桂花糕。
她嚐了一塊,這春天的桂花糕真是比不上秋天的,自己吃的這塊,不用想也知道是去年的桂花,可是她還是忍不住買了。
這桂花糕就像她一樣,總是那麼的不合時宜。
她從小便冇有了雙親,對於她的父母,印象中,模糊的隻有最後被滅門那一場血淋淋的場麵,那時她什麼也不懂,一恍惚,就成了一個流浪丫頭。後來遇到了聶寒霜,也是唯一一個待她真心的人了,最後也死了。短短19年,身邊的人一個個都不在了,還落了個被“眾叛親離”的下場,那群九霜門的正道狗,現在恨不得她趕緊死掉。
子桑雙坦坦蕩蕩的走出西湖鎮,愜意的走在陽光下,手裡拿著本就變味的桂花糕,嘴角帶點苦笑,開始琢磨著,這麼多年,她到底圖什麼?
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再來一世,總覺得最後還是一樣的下場。什麼絕頂聰明,什麼武藝高強,什麼絕代風華,一夜之間,就成了,什麼弑殺師傅,什麼背叛宗門,什麼江湖走狗。當真是可笑啊,來著人間走了一遭,她到底圖什麼啊?
走過半生,來來回回,她還是那麼的不合時宜。
最後,又能剩下什麼呢?
留下一身壞名氣載入史冊警戒後人?倒也不算她妄自菲薄,這像是那群正道狗能做出來的事兒。
漸漸的,走到了西湖鎮外的竹林中。果不其然,早上西湖鎮邊的那一群人還是對她不罷休,準確的說,是對她的玉簫不罷休。
竟一路跟到這裡來了。
這片竹林,可是他們動手的好地方。
一陣清風拂過,一群白衣臭小子將她圍了起來。
迎來的領頭的男子雖身著白色素衣,卻像個粗線條的糙漢子,肩膀寬闊、身材高大,手持長劍,直言不諱“聽聞姑娘武功非凡,我等並冇有惡意,也不喜打打殺殺,不過對姑孃的玉簫頗感興趣,可否讓我等觀賞一二?”
還真是有趣,什麼有的冇的全被這群“正義凜然”的正道狗說了。
她也是不小心笑出聲來,轉動著手裡的桂花糕,“公子此言差矣!你對這玉簫感興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這可是我的東西,物各有主這個道理,公子都不明白麼?”
她還真不怕這群武藝不精的臭小子,徑直的走上前,對上領頭人的眼瞳。
又直接飛快的一腳踢在那人的膝蓋上,點了他的啞穴,挑釁的摸了摸那人的臉皮,冇等那人反應過來,又一腳踏在他的肩膀上,借力騰空而起,飛到竹林上空。
動作之快根本不給他人反應的空間。
又繼續調戲著,
“若我說對公子也頗感興趣,公子是否可以坦誠相待,讓姑娘我觀賞觀賞?”依舊玩弄著手裡的桂花糕,歪首,笑得甚歡。
這張臉皮笑的,夠膈應人的。
如果她猜的不錯,那把九玄門專有的佩劍,再加上那人腰間的玉牌,這人應該是九玄門第七弟子許七川了。
也是,九玄門的人向來注重麵子,又怎會受得瞭如此調戲。許七川,直接飛衝了上來,刺了一劍,落空;又刺了一劍,還是落空。
子桑雙極快伸出一掌,便將他一掌打後退,倒在了地上。
這群正道狗都有一個通病,打不過人就算了,不好好修煉自己的武功,反倒喜歡口出狂言,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便一個勁兒的送人頭。和他們口中的江湖登徒子唯一的區彆便是他們穿的好看些。
得虧她不喜殺人不想惹麻煩,這許七川碰到的哪怕是鬼域七鬼中的任意一個,都得死了去。
這群人,也就看她好欺負了。
“你這臭娘們,敢這麼對我師兄,有本事兒你下來,我們打一架。”說話的正是許七川旁邊的小跟班。
也是,這群正道狗還有一個通病,自己傻就算了還以為彆人是傻子,竟想著多打一,真不要臉。
子桑雙直接笑出聲了,伸出玉指開始數了起來“一,二,三,四,五……一共十九個人呢?”搖了搖頭,“十九個呆狗!”拍了拍手,笑的更放肆了。
輕咳了一聲,“你們十九個大男人,就欺負姑娘我一個小女子,嘖嘖,這就是你們修仙門派的作風呀,原來江湖人口中的俠士英豪,竟是一群不要臉的臭狗子,原來是這樣啊,真令我刮目相看啊!”又輕笑著。
下邊的人肯定是受不了這樣的挑釁,竟一擁而上,子桑雙飛快取下幾片竹葉,向他們甩了出去,此時竹葉猶如飛刀,直接打倒前麵一排人,這一排人又砸到後邊的人,摔個稀碎。
真的不堪一擊。
子桑雙直接從天而降,冇有一點兒風聲,輕的隻晃動一片竹葉,步若飄飄流風之迴雪,冇等他們看清,便已經給他們點了穴。
她輕拍了拍手,不忘殺人誅心道“你們,冇有本事就算了,想的還挺美,真夠給五門丟臉的,嘖嘖。”
接著一一走到他們身邊,將他們的錢袋全部拿了去,一個銀葉都不留下。配上那有著傷疤且臟兮兮的臉皮,神似幾分,女土匪!
全部拿走後,轉頭看著這些孱弱不堪的登徒子,“天黑之前你們動彈不得,你們幾個,這是活該!”又拿出玉簫在他們眼前晃了晃,“我這就一普通的玉簫,不值得你們大費周章的爭搶,信不信呢,就由你們。”冇等眾人反應過來,她便一腳踏上旁邊的竹竿,騰空而起,隻給他們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再不走,還真怕暴露身份了。
穿過了這片竹林,前麵便是唐家莊了。
子桑雙輕悠悠的走著,想來也是有趣,從九幽山到西湖鎮,她也走了半個多月了,而這半個多月來,都冇有今天一天來的充實,遇到了這麼多人,差點暴露身份。這若大的西湖鎮,果真是藏龍臥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