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主 045
火符聖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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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老爺快快請起。”悸雲不知道穆穀這鬨得是哪一齣,隻是看不得一個年邁老人跪在自己跟前,連忙將他扶起。
“少主,老奴可算找到你了啊。”穆穀頓時老淚縱橫,伸出一隻手摸了摸眼角的熱淚。
悸雲靈光一閃,似乎明白了穆穀此舉的用意,道:“你就是與家父通訊的從禾?”
穆穀點點頭,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與悸雲訴說。
“少主請隨我來。”
穆穀說罷,帶著悸雲往穆府北院深處走。
先前正隔著夜色,又因悸雲一心急於見到王師爺,因此並未對北院多作打量。
如今看來——
這北院的建築與其他三院全然不是同一種風貌。
悸雲置身其中,便恍若身處江南。
若不是江西的氣候與江南還是有不小的差彆,還真叫人難以辨認清楚。
這北院的建築形式竟與江南的樣式彆無二致。
且越往北院深入,這種感覺就越發強烈。
穆穀見悸雲不時地四處張望,偶爾還駐足停下觀看,猜測她對此處的建築一定十分好奇,便解釋道:“少主一定奇怪,為什麼獨獨北院的建築樣式與其他三院不同。”
悸雲點點頭,道:“此處的建築形製不僅一眼便能辨認其出自於江南,還倍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
“這是主人生前居住的院落,院中一切皆是按著他最喜愛的樣式建造而成的。”穆穀一邊說著,一邊推開了北院正房的大門。
門一開啟,便透出一股許久未曾有人居住的氣味。
悸雲看著屋內的一切,雖然並不覺得熟悉,可是卻莫名產生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似乎她身體裡的某一處,與這間正房的主人,是有所連線的。
穆穀跪了下來,往地上行了三次大拜之禮。
他口中還唸叨道:“老奴不負主人恩德,總算把小主人給找到了。”
悸雲這才注意到,正房正中間的桌子上,正擺放著兩處靈位。
“雲家第十四代傳人——雲衡之靈位”
“雲家第十四代傳人正妻——晏寧之靈位”
悸雲的雙手緩緩地撫上這兩個牌位,並不自覺地顫抖著。
她的雙腿一軟,跪了下來:“爹,娘。孩兒不孝,終於來看你們了。”
悸雲的眼淚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轉盤旋,就是沒有掉落下來。
十八年了,她終於知道她出身何處,姓甚名誰。
她是雲家第十五代傳人雲玦。
可自此之後,她便要背上找出滅門凶手的重擔。
從此以後,她便再也不能隻為自己而活。
穆穀走過來,欲將悸雲扶起。
悸雲卻搖搖頭:“我再跪一會兒吧,再多儘一些做子女的義務。”
“少主這些年一定過的很辛苦吧。”穆穀長歎一聲。
自打見悸雲第一麵起,他便看出悸雲出身貧寒,但氣度也極佳,一看便是有真才實學之人,頗有被褐懷玉之相。
“晏家將我收進府中做了小姐的書童。小姐待我很是不錯,處處維護於我,這些年過的還算舒坦。”悸雲回答。
“是他?晏雄?”穆穀卻很是驚訝。
對於晏雄這個人,穆穀似乎也是熟悉的,以至於熟悉到不假思索地直呼他的姓名。
“穆老爺遠在江西,竟也知道晏老爺?”悸雲微微抬起頭,看向穆穀。
“少主快彆折煞老奴,若你願意,稱我為穆伯即可。”悸雲的這聲穆老爺讓穆穀很是不自在。
“穆伯。”悸雲改口。
“約莫三十年前,晏雄隻是一個來投靠我家主人的貧寒書生。那時二人高談闊論,相談甚歡,言語間十分投契。甚至還做了拜把子的兄弟。”穆穀捋了捋自己的胡須。
“竟有此事?晏老爺從未與我提起過。”悸雲驚訝。
若是拜把子的兄弟,怎會對悸雲是如此態度?
“你母親晏寧,就是晏雄的堂妹。”穆穀回憶起前塵往事,眼神也忍不住望向遠方。
似乎順著無邊的月色,昔年的往事就會如抽絲剝繭般湧現。
提及此處,悸雲更是難以置信:“怎麼會?”
見悸雲如此反應,穆穀也不難猜出晏雄對她態度冷淡。
“晏雄並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穆穀猜測道。
悸雲沉思了片刻,搖搖頭。
“在你出生的前幾年,晏雄與主人不知因為何事鬨掰了,便再也沒有往來過。後來晏雄的親妹妹嫁入了皇宮,還成為了國舅。晏家的聲勢便越發壯大,這才成為了江南的第一世家。世人便隻知道晏家,不知道雲家。”談及雲家之事,穆穀霎時間又蒼老了許多。
此時妖風乍起,將正院的大門吹的哐哐作響。穆穀害怕悸雲受涼,走上前去將大門掩上。
“但他到底收養了你,也算是還了主人當年對他的恩德吧。”穆穀搖搖頭,似乎對晏雄這個人並沒有什麼好印象。
以晏雄這些年的行事來看,他為人勢利,甚至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確是不討人喜歡的性子。
“少主快起來吧,若在此處得了風寒,你叫老奴怎麼與主人交代。”穆穀苦口婆心地再次勸道。
“無妨,習武之人就算跪上一夜也算不得什麼。尤其是習得玄靈掌之後,我全身的修為又大有精進。”悸雲執拗,直言相拒。
“玄靈掌?太好了!老奴還以為此物已經葬送在那場雲家滅門的那場大火之中。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穆穀一邊說著,一邊越發激動起來。
“穆伯可知道胡玉?他收我做了徒弟,此物是師父他轉交給我的。”提起胡玉,悸雲的眼角眉梢還是不自覺地染上了幾分擔憂之色。
“原來是胡玉大俠。胡大人行俠仗義,當年便幫助雲家度過了不少難關。隻可惜當年滅門慘案發生時,胡大俠並不在城中。否則,他絕不會任由此事發生。”提起傷心處,穆穀又不禁哽咽起來。
“穆伯切莫傷心過度。逝者已逝,生者亦要好好活著。”悸雲見狀,安撫道。
“少主心性堅韌,百折不撓,頗有主人當年的風範。況且少主這一路,有貴人相助。主人與夫人泉下有知,定當十分欣慰。”
穆穀說到了激動處,又跪在地上,朝著牌位狠狠磕了幾個響頭。
他見自己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了悸雲起來,便所幸作罷。獨自走入正房右側的耳房之中,取出了一個木匣子。
“這是什麼?”悸雲好奇地接過穆穀遞來的匣子。
“方纔在地牢之中聽見少主提起玄觴。這便是找到玄觴的鑰匙之一——火符印。”燭光映出穆穀的眸色微動。
悸雲慢慢地開啟了木匣子。
裡麵是一個製作華美的琉璃印章。
印章頭部刻有龍頭蛇身,工序極為複雜精妙。
底部則呈現七彩交替暈染之色。
暗夜之中,正透出耀目的光亮。
真可謂是件奇物。
火符印發出的光芒將悸雲黑色的瞳孔也襯得流光溢彩。
“火符印……”悸雲喃喃道,眼神被這火符印久久地吸了去。
“玄觴真正的藏身之處,被主人藏在了漠西重闕宮的琢玉樓之中。主人若想進入重闕宮,就必須將火符印帶上。此物乃是進入重闕宮的通行證。”穆穀將火符印的用處細細將給悸雲聽。
“重闕宮是何所在?”悸雲問道。
“重闕宮被世人成為妖宮。隻因重闕中人個個心狠手辣,心思詭秘猶如妖魔鬼怪。傳說中,那是一個超越凡世的所在。那裡有一處幾百層高樓,直插雲霄,望不到頂,名喚琢玉樓。人們隻道,琢玉樓是通天之樓,可以直通天界。是凡世與天庭的相連之所。”穆穀緩緩道來。
這重闕宮與琢玉樓被世人傳得神神叨叨,倒叫悸雲對它越發好奇。
可當她瞥見手中捧著的七彩琉璃火符印時,又頓時覺得這些傳言興許有幾分可信。
“竟有如此奇境。”悸雲喃喃道。
“那琢玉樓號稱可藏天下秘密。想要在琢玉樓儲存秘密,就要拿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進行交換。當年主人為將玄觴所在藏於其中,便以自己渾身上下的武藝進行交換,當場自廢了一身的絕學。”穆穀感歎道,似乎甚是為自家主人惋惜。
“那要如何才能得到那個秘密?”悸雲微微蹙眉。
僅僅是藏秘密就需要耗費一身的武學,那想要得到那個秘密,恐怕也絕非易事。
“藏秘密的人亦需要設定問題。隻有擁有正確答案的人,才能得知相應的秘密。”
“穆伯可知家父所設定問題的答案?”眼看就差臨門一腳,悸雲有些心急。
穆穀卻隻是搖搖頭,道:“恐怕要少主親自到琢玉樓跑一趟。才能知道問題究竟是什麼。隻是,若不能答對,恐怕就要葬身琢玉樓之中。”
穆穀的神色突然十分凝重。
“穆伯何出此言?”悸雲驚詫。
“琢玉樓白骨森森,若不能答對,便要終其一生困在樓中,直至答對為止。”
悸雲聽畢,沉默了片刻。
“即便如此,少主還要去?”
“要去。”
悸雲抬頭,眼中的神色越發堅定。
“一定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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