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主 050
滿月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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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感向悸雲襲來,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模糊,彷彿自己正在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哇……哇……哇……”連續不斷的嬰孩哭鬨聲將悸雲吵醒。
她緩緩地睜開雙眼,頭顱彷彿受到了劇烈地撞擊一般,昏昏沉沉的。
幸好,她還活在這個世上。
眼前的一切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她此時似乎正躺在一張床上。
身上蓋著金絲軟被,那柔嫩的觸感令悸雲有些沉迷其中。
頭頂上的豪華帷幔,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裝潢。
“阿衡,趕快起來,哄哄女兒,她這個搗蛋鬼又在哭了。”
一個容貌秀麗的女人出現在悸雲的身邊。從樣貌上看,像是剛剛生產不久的樣子。甚至還因產前的過度滋補導致身材十分得豐腴飽滿。
但即便如此,亦不掩蓋女人的花容月貌,動人姿色。反倒為她增添了幾分成熟女性的風韻。
“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女人伸過手來,探向悸雲的額頭。
“你是誰?”
悸雲頓時怔住。隻因她發現自己的聲帶竟發出了男人的聲音。
她迅速地摸索著自己的全身上下,並伸出手掌前後翻轉,以確認自己的性彆。
然而令她崩潰的是,她現在竟然是個男兒身!
女人被悸雲這話問的雲裡霧裡,更加認為她是燒壞腦子了。
“我是阿寧啊。你這是什麼了?昨兒個不是還好好的嗎?”
“你是晏寧?”悸雲難以置信地看向眼前這個女人。
“是啊。”晏寧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這個女人,就是悸雲朝思暮想的母親嗎……
悸雲的眼眶不禁濕潤起來。
她細細端詳著晏寧的臉,端詳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
她的一切。
“母親!”悸雲一把撲在了晏寧的懷裡。
正到煽情處。
豈料晏寧卻隨手抄起一個洗漱用的銅盆,往悸雲頭上砸了過去。
“哐——”
沒把悸雲砸暈。
悸雲倒巴不得自己被擊暈了纔好。
隻因這疼痛來得太過實在,令她忍不住抱住自己的頭,慘叫一聲。
“你發什麼神經?不想哄孩子就直說,在這跟我裝什麼瘋賣什麼傻?”晏寧生氣地叉起腰。
悸雲疼得說不出話來。她明顯摸到自己的腦袋被砸起了一個大包,並且正有逐漸變大的趨勢。
晏寧看了看悸雲一眼,顯然也是注意到了悸雲頭上的鼓包,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也覺得自己下手是有些重了。
可晏寧麵子上還有些下不來,隻是扁扁嘴叫喚了一聲:“來人啊,老爺受傷了,進來給他抹點藥酒。”
說罷,便走向房間另一角的嬰兒床處,哄起孩子來。
“男人啊,果然成了親就變樣。一點也不靠譜。”晏寧刻意提高了聲量挖苦道。
悸雲則坐在鏡子前,一動也不敢動,任由身旁的仆人為她上藥。
疼痛倒是其次,最令悸雲難以接受的,是鏡子裡顯現出了一張男人的臉!
雖說這臉與悸雲是有幾分相像,可整張臉的線條卻更為冷峻剛毅,且有棱有角的,一看就是張男人的臉。
“啊——”悸雲忍不住叫了出聲。
身旁的仆人紛紛頓住,他們也沒見過自己老爺這般模樣,儘數不敢輕舉妄動。
“你吵什麼吵,我好不容易把玦兒哄睡了。你彆又把她給吵醒了。”晏寧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指著悸雲道。
悸雲皺著一張臉,見了鬼似的看著晏寧。
“啊——”悸雲又忍不住叫了一聲。
“哐——”
又是一聲銅盆敲擊的聲音。
幸好,這次悸雲是真的被砸暈了過去。
“阿衡,趕緊起來了。賓客們快到了。”晏寧在一旁扯著悸雲的衣服,喊道。
悸雲曾幻想過自己的母親有一千萬種溫柔似水的模樣,卻從沒想過是眼前這副潑辣脾性。
她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現頭上的鼓包又多了一個,隻是一左一右,倒還對稱了。
悸雲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哎,還是個男的。
她失望地耷拉下臉,聲音懶懶道:“什麼賓客啊?”
“你真是糊塗了,今天是玦兒的滿月酒。你自己親手寫的請帖都給忘了不成?”
慢著,難道她、她她她的靈魂進入了雲家滅門那日雲衡的身體中?
悸雲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晏寧。
可晏寧早已忙得焦頭爛額,壓根兒沒工夫與悸雲在此處蹉跎。府裡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還需要靠她打點。
“你趕緊捯飭捯飭,晏家堂哥馬上就過來了,你得趕緊去迎。我也得趕快到廚房去盯著,否則那幫人又得偷奸耍滑不可。”晏寧說完,即刻就要走。
“慢著!”悸雲伸手將晏寧拉住。
若她真的是進入到了雲衡的身體之中,今日也正是滅門那日的滿月宴的話,她從現在就對即將發生的事物加以乾預,是不是就能阻止慘案的發生了?
“你又發什麼瘋?”晏寧此時正火急火燎,卻突然被人扯住不能行動,自然沒有什麼好口氣。
“把廚房裡的人,都換了。還有菜式,也都換了。全換了。”悸雲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開什麼玩笑,你以為換人換菜是你一句話的事兒。這宴席都快開始了,你叫我上哪找人去?”
悸雲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此時約莫午時,現在換人還來得及。
“你就聽我的。我是你夫君,又不會害你。大不了宴席晚點開始就是了,快去吧!”
晏寧雖覺得自己的丈夫今日十分古怪,但她對他就是有種莫名的信任感。
即便晏寧麵色不悅,嘴上也十分不滿,卻還是將悸雲的要求應了下來。
悸雲不由得舒了一口氣。
按照胡玉所說,那日滅門慘案的源頭,是因雲府裡的人都中了毒。如果現在就對廚房的食物加以乾預,應該就能避免了吧。
晏寧一走,便安排了下人進來服侍悸雲更換衣裳。
悸雲看著鏡中衣冠楚楚的自己,不禁感歎道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
她的這個老爹,還是蠻帥的嘛。
“哇……哇……哇……”
躺在嬰兒床上的嬰孩,又不合時宜地吵鬨起來。
悸雲差遣仆人在外等候,自己獨自走了過去。
隻見小嬰孩的臉粉粉嫩嫩的,就像是一顆可口的小蘋果一般。
嬰孩的身上還裹著銅錢雙魚袍子,喜慶的顏色襯得她更加白裡透紅。
她的脖子上,還掛著一個悸雲再熟悉不過的玉佩。
雲字玉佩——
悸雲伸手,將嬰孩脖子上帶著的玉佩捏在了手裡,舉在半空中細細觀摩。
這玉佩還真是十幾年如一日,時光好像一點都沒有讓它產生改變。
所謂的物是人非,不過如此吧。
不知怎的,就在悸雲舉起玉佩的瞬間,嬰孩也頓時止住了哭聲。
一雙明亮的小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悸雲。
悸雲看著十幾年前的自己,唇邊勾起了一絲微笑,並將玉佩放回到嬰孩的懷中。
那嬰孩竟也似心有靈犀一般,回以悸雲一個燦爛的笑容。
“好了,你自己乖乖的。我得出門去迎客了。”悸雲摸了摸嬰孩的腦袋,大步走出門去。
仆人們將悸雲引到了雲府大門處。
此時正不偏不倚地撞上晏雄登門赴宴。
“恭喜雲兄。”晏雄一下馬車,便向悸雲行禮。
那時的晏雄還是個年輕人的模樣,頭發卻已冒出了幾根銀絲。
也不知道是不是思慮過重而致。
“晏兄,弟妹怎不來赴宴?”悸雲回禮,問道。
“內人今日身體不適,在家中將養,就不前來叨擾了。”
“原來如此,晏兄快請進。”
悸雲將晏雄請進了府中,可那晏雄剛入府門,卻又停下,有些匪夷所思地轉過頭來。
“雲兄不與我一同進去?平日我來拜訪,雲兄必與我在書房品茗暢談,怎麼今日如此見外?”晏雄狐疑地看著悸雲。
糟了,悸雲可不知道有這茬。
她的手心微微冒出冷汗。
晏雄是個心思細膩,謹慎小心之人。他與雲衡交往已久,彼此之間十分熟悉。
若是悸雲與他長時間的單獨相處,畢竟會被晏雄瞧出破綻來。
“今日不是小兒的滿月宴嘛,還有許多賓客要迎呢。我要是再敢犯懶,與晏兄你躲在書房不管不顧,我家母老虎又要發飆了。”悸雲尋了個由頭。
“那倒也是。嫂夫人為了玦兒還真是費勁了心思,忙前忙後十分操勞。”晏雄爽朗一笑,極為讚同。
“如此還請晏兄在府中自便,有什麼需要的吩咐下人即可。見諒見諒。”悸雲為表歉意,又鞠一禮。
“無妨,雲府我早已熟門熟路,就像在自己家中一般。雲兄不必擔心我。”
“晏兄真是善解人意。如此,就快請進吧。”悸雲再度伸手將晏雄請了進去。
晏雄也不再多做耽擱,徑直往府裡去了。
“快,伺候好晏老爺。”悸雲又遣了幾個一同在府門等候的仆人,跟在晏雄身後好生伺候。
將一切安排妥當,悸雲才總算鬆了一口氣。
還好晏雄並沒有抓著悸雲不放,否則她還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雲兄,恭喜恭喜啊。”
又有一群前來赴宴的賓客走上前來。
悸雲雖並不認識,所幸身旁有仆人提醒,倒也還能勉勉強強渾水摸魚。
於是,她便一頭紮進了忙活滿月宴的繁雜瑣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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