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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主 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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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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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小啞巴的臉清晰地出現在天玄鏡之中,他的懷中還抱著已然毫無生機的悸雲。

二人身下,是一灘殷紅的血泊。

若悸雲沒猜錯的話,小啞巴此前進入了自己的無妄之境,所以如今這一幕正發生於晏希刺殺悸雲之後。

“為什麼……這麼傻。”小啞巴喃喃道。

然而,卻沒有任何人回應他。

無儘的黑暗籠罩著小啞巴。

他身著白衣,在黑暗之中,身體彷彿會發光一般。

幾滴清淚順著小啞巴清瘦的臉頰滑落,有種淒愴決絕的美。

悸雲見狀,深受觸動,心中某一處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若用你的性命與她交換,你願不願意?”重瓔此時正捏著胸前掛著的一個玉吊墜,通過這個玉墜可以與無妄之境中的人交談。

“你是誰?”小啞巴謹慎惶恐地看著四周,以尋找聲音的來源,可他並不能看到鏡外的世界。

“我是誰不重要。你隻需要回答願不願意。隻要你願意,她就能活。”重瓔的聲音不帶絲毫的情緒和起伏,但卻令人有種莫名的信任感。

小啞巴沉默了一會兒,靜靜地看著懷中的悸雲。

“我願意。你動手吧。”小啞巴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堅定地從口中蹦出了這幾個字。

也許是經過這些日子與悸雲的相處,他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深陷了進去。

小啞巴閉上眼睛,攤開雙手,一副任人處置的模樣。

刹那間,天玄鏡中妖風四起,有無數不明來源的光源射向小啞巴處。

小啞巴烏黑的發絲在風中翻飛舞動。他衣袂飄飄,豐神俊逸,恍若神祇。

此時,天玄鏡的四周突然出現了無數的閃電。

悸雲心中一驚,下意識地便握住了重瓔的手腕:“重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悸雲姑娘請放心,無妄之境中無論發生何事,對境外的實體都不會有任何損傷。隻要境中之人能答對出題人所提之問,便能離開無妄之境。”重瓔淡淡道。

“小啞巴要回答的是什麼問題,他並沒有出題人啊。”悸雲咬緊牙根注視著天玄鏡內的一切變化,她現在一心隻擔憂小啞巴的安危。

“當然有。方纔他不是已經回答了嗎?隻要他敢於麵對和承認自己心中對你的情感,就能從無妄之境中出來。這也算是我賣給悸雲姑娘你的一個人情吧。”重瓔緩緩解釋道。

悸雲怔怔地鬆開了緊握重瓔的手,可心中卻絲毫沒有放鬆。

隻因天玄鏡中的景象,實在過於可怖,她的一顆心無論如何也落不下來。

彈指之間,一道閃電劈在了小啞巴的頭上。

悸雲的心緊張地揪在了一起。

閃電徑直將小啞巴頭上帶著的鐵麵具,劈開了一道裂縫。

“小啞巴!”悸雲心急之下大喊出聲。

可身處無妄之境中的小啞巴,並不能聽見。

麵具的裂縫越來越來,一炷香的功夫,麵具便生生裂成了兩半,從小啞巴的頭上墜落。

悸雲終於看清了麵具裡的那張臉。

怎麼會是他?

竟然真的是他?

悸雲吃驚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即便有種種蛛絲馬跡,指向小啞巴就是封臨的真相。可當真相不留餘地地擺在麵前的時候,悸雲還是有種難以置信之感。

也不知道封臨流放期間究竟是吃了多少苦,才會變得這麼瘦,這麼憔悴。

悸雲的眼眶驟然濕潤。

原來小啞巴,真的就是她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悸雲姑娘,他馬上就要醒了。”相比震動無比的悸雲,重瓔的表情實在顯得有些過於冷漠。

這重闕宮中的人,似乎天生就被訓練得沒有情緒,連那個九歲的重琰亦是如此。

又或者,是他們善於隱藏自己的情緒罷了。

悸雲聞言,立馬走到小啞巴所在的玉棺前。

他頭上所帶的鐵麵具已然碎裂。悸雲輕手輕腳地將麵具拿開。

那張臉,如此真實地出現在了悸雲的眼前。

她的指尖輕輕觸控著封臨的額頭,鼻梁,鼻尖,人中,嘴唇,下巴。

悸雲第一次,覺得封臨離自己是如此得近,近在咫尺。

重瓔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默默地退了出去。屋內,隻剩下悸雲與封臨二人。

封臨的睫羽突然輕輕顫動起來,看來是要醒了。

悸雲連忙做賊心虛地將手抽回。

卻被封臨截在了半空中。

封臨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靜靜地看著悸雲。

二人對視著一言不發,卻又好似說儘了千言萬語。

“你……你還要握多久?”悸雲的臉色微紅,眼神瞥向彆處。

封臨卻沒有鬆開自己的手。

“方纔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封臨的眼中還夾雜著幾分悲傷,似乎還沒有徹底從無妄之境內,所發生的一切中走出來。

“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悸雲恨不得在封臨麵前轉個圈,以展示自己是真的安然無恙。

封臨難得地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

悸雲認識他這麼久,從未見他這般笑過。

以往封臨還是七皇子時,身上似乎總是背著很重的擔子,也總是一副眉頭緊鎖,心中盤算著什麼的模樣。

倒不如現在,像一個普通平民百姓一般生活,輕鬆簡單,享受自由自在的快樂。

“嗯,好像是比原來胖了些,看來夥食不錯。”封臨捏了捏下巴,打趣道。

悸雲知道封臨是在拿她取樂,卻也不惱。心中反而生起一股妄想。

若是一輩子這麼笑笑鬨鬨,倒也不錯。

“此處不是久留之地,我們還是出去再說吧。”封臨略有些嫌棄的看著自己身下的玉棺。

悸雲見狀輕笑一聲:“好。”

二人遂離開了琢玉樓。

琢玉樓外正是清晨時分,滿山的桂花飄香。日出的光芒照射著整片大地,顯示出滿目的金黃。

悸雲和封臨皆深深吸了一口氣。

彼此之間都不禁覺得,活著真好。

在琢玉樓中度過的時間,彷彿隻是眨眼之間,實則已有數日之久。

二人此時早已饑腸轆轆。

重瓔也算貼心,早已派遣宮人在路上等候,領著悸雲二人前去用膳。

行路間,二人又經過了先前遇見重琰時的那個平台。此時重琰早已不在台上。

悸雲憑著記憶走近了先前重琰所在的位置,卻發現當時送給重琰的那隻布老虎已然不知所蹤。

也罷,既然是送出去的禮物,就沒有要回來的道理。悸雲沒有多想,便繼續跟著宮人前行。

重闕宮果然是人傑地靈之地,連招呼客人飲食的膳廳亦佈置得十分彆致。

膳廳位於重闕宮的山腰部位,懸壁而造。建築主體一半落於山壁之中,一半則懸垂於半空。

從此處望去,風景甚好。

“這些日子,你都經曆了什麼,怎會被流放在外?城中到處都是你的訃告,我還以為你真的死了。”此時二人已經飽腹,坐在膳廳中閒談,悸雲此時正在細品一杯香茶。

封臨聞言,眉頭緊鎖,似是回憶起了極為難堪之事。

“父皇病重,太子趁機把持朝政,排除異己。他將我視為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封臨此言說得十分沉重。

“可你與太子不是同出一母嗎?他竟心狠手辣至此,連你也不放過。”悸雲有些震怒,將茶盞重重地擲於桌麵。

原來在那些沒心沒肺的人心中,隻要能得到滔天的權勢,一切,都是可以拋棄的。

“你有所不知,母後並非太子的生母。太子生母身份低微,生他時更是因難產而死。可太子生母深得父皇寵愛憐惜,為抬高太子身份,這才將他寄養在母後名下。”

“那你們也有一同長大的情誼,他怎可如此狼心狗肺。”悸雲緊攥著拳頭。

她對封元的恨,一點都不會比對晏雄的恨少。

“嗬,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僅存的情誼,他才勉強留我一條性命,將我流放在外,終生不得踏入皇城吧。”封臨一絲苦笑。

也許曾幾何時,他與封元之間亦是有過情同手足的時光,隻是權利和**,真的會徹底改變一個人。

讓人變得麵目全非。

“那你今後打算如何?”

“太子已經瓦解了我在皇城中的勢力。況且他以母後的性命相要挾,我已無心與他爭鬥了。”封臨有些頹然。

他本就無心奪權,沒有在朝中建立自己的爪牙。如今被踢出局,更是沒有絲毫的勝算。

幸而封元還存有一絲未泯的人性,隻要封臨不對他產生威脅,皇後的性命就可以保住。

身為人子,封臨既然再也不能承歡膝下,至少也要拚死保住母親的性命。

因此他隻能選擇消失在封元的視野之中,從此做個隱姓埋名的普通人。

況且,現下他心中已然有了更深的牽掛。

封臨的眼神突然變得幽深:“從今往後,你去哪我去哪。”

“啊?”

封臨突如其來的告白令悸雲有些不知所措。

悸雲低下頭,右手不停地摳著左手的大拇指,時不時抬起頭看封臨一眼。

發現封臨的目光正緊緊盯著她時,又立馬閃躲過去。

太丟人了吧……

悸雲心中默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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