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主 067
潛入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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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的門樓高聳入雲,氣派非凡。僅僅是遠遠地看著,亦能感受到強大的震懾之力。
悸雲沉默著在門樓之下,站了許久。
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之軀。卻為了不再屈膝於那一人之下,而甘願犧牲萬人。
悸雲憤懣、不解。
她實在不懂,太子明明已經擁有了一切,為何還是如此得貪得無厭。
那直插雲霄的門樓,就像太子的權勢一般,高不可攀。悸雲與之相比,不過是一隻小的不能再小的螻蟻。
可即便是螻蟻,也依然有反抗的權利。當螻蟻的數目越來越多,他們的力量便會越來越強大。
終有一日,這巍峨的門樓會被螻蟻推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被踐踏,被碾碎。
再不複往日的輝煌。
悸雲此生,從來沒有如此堅定地要做一件事。
她要拚儘全力,讓那些不擇手段的人,付出代價。
狂風捲起,悸雲在這蕭瑟的風中,實在顯得勢單力薄。她的發絲和衣衫,都被風刮向一側。可她挺立的身子骨,卻沒有歪斜半分。
她堅定地、決絕地、大步朝前走去,走向她認為正確的方向,做她認為正確的事。
“令牌。”一名護衛將悸雲攔下。
東宮不是尋常人家的大宅。普通人家的宅院,派幾個司閽將門口守著也就是了。可東宮的門口,卻常年駐守著六名武功高強的護衛。
穿過方纔那道門樓之後,迎麵而來的便是東宮的東儀門。
封臨此時還在中原處理藍血族人的善後之事,而窈玉又不善武藝,悸雲不願讓她冒險。因此悸雲此次的計劃,全由她一人執行。
今日,她按照東宮仆人的衣著服飾,做了一身喬裝打扮。乍看之下,倒還真叫人難辨真假。
“護衛大哥好,這是奴婢的令牌,請過目。”悸雲恭順地將令牌遞了過去。
那護衛細細地看了令牌一眼,並沒有察覺有何異樣,一邊伸手將身旁的一名女護衛喚過來,一邊問道:“你是哪個院的?好像沒見過你。”
說話間,被喚來的那名女護衛便對著悸雲上下其手,搜查她身上可能攜帶的武器。
悸雲此行隻為劫出先皇的龍體,並不打算殺人,因此打從一開始,便是赤手空拳來的。
況且,就憑著東宮這密不透風的搜查程度,她恐怕是連個修甲的指甲刀,都帶不進去。
“奴婢是新來的,今日才前來東宮當值。護衛大哥自然沒有見過奴婢。”悸雲莞爾一笑。
正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那護衛被悸雲的笑容亂了幾分心神,從而放鬆了警惕。沒想到,悸雲也有使用美人計的一天。
那女護衛在悸雲的身上並無所獲,又朝著悸雲的腦袋看了一眼,麵無表情地說道:“發簪,取下來。”
悸雲隻好乖乖將發簪送上。隨著發簪的取下,悸雲烏黑濃厚的發絲,猶如瀑布一般懸垂而下。原本整潔素雅的盤發,頃刻間便成了嫵媚嬌柔的半披發。
“管家沒有告訴你嗎?簪子是不允許帶入府中的,下次可得注意了。”護衛提醒了一句,將令牌還給了悸雲,並就此放行。
悸雲將令牌收好,左右一番道謝後,才朝門內走去。
在踏入東宮的那一刻,她臉上盈盈的笑意頓時收起,麵色重新變得冷毅而決然。
東宮,她來了。
既然來了,必不會空手而歸。
“悸雲姑娘,彆來無恙。”
在悸雲即將進入太子平日安寢的青陽殿時,一群烏泱泱的“影子”攔住了悸雲的去路。
然而,話音卻不出自於他們。
悸雲的視線轉移到了話音傳來之處——庭院一側的屋簷之上。
而彼處,晏希正曲起一條腿,將佩劍立於一旁的烏瓦之上,目朝遠方地坐著。
她的眼睛,甚至沒有停留在悸雲身上一刻。
她還是不認得她。
“彆來無恙。”悸雲強忍著內心的煎熬,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
晏希應聲站了起來,在房簷上點踏了幾步後,穩穩地落在了悸雲的麵前。
悸雲最關心,自然還是晏希的傷勢。
那日雖然保住了晏希的性命,可她身上畢竟受了不少的皮肉之傷,也不知恢複得如何了。
隻見晏希的側臉處,一道傷口已然結了痂,恢複得還算不錯,卻不知會否因此損傷了容貌。
“你的臉。”悸雲不由自主地抬起了手。
“不勞姑娘關心。”晏希冷冷道。
二人此時還隔著約莫十幾步遠的距離,可晏希冷漠的眼神,依舊隔空穿透了悸雲的心牆。
悸雲僵在半空中的手,落寞地墜了下來。
晏希身後的影子們,早已蠢蠢欲動。麵對主動送上門來的獵物,豈有按兵不動的道理?
一時間,刀劍出銷的聲音此起彼伏。
“你們就算全部一起上,也不是她的對手,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此人,就交給我來對付。”晏希側過頭,對著身後的影子說道。
可影子們卻還心有不甘,不願就此聽令。這群影子中,比晏希的武功更勝一籌者,確也大有人在。
“我說的話,沒聽見是嗎?”晏希見影子們並沒有退意,心中頗有些惱怒,“若出了任何差錯,我自會向殿下請罪。”
如今的晏希正是太子跟前的紅人,這群影子雖對她多有不服,可都不敢因此惹怒陰晴不定的太子,便也隻好將手中已然抽出的劍身,重新送入劍鞘之中。
“還不快滾!”晏希又大聲喝令了一句。
原本占滿整個庭院的影子,頃刻間便消失無蹤。
來無影,去無蹤。
不愧影子之名。
“晏希,你就不好奇你被太子接入東宮之前的事嗎?”悸雲見四下無人,苦言相勸道。
“太子殿下給予我新生,賜予我身份,於我有恩。以往的事,不記得也罷。”晏希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動容。
“即便你都不記得了,你也該有作為大豐子民的良知。太子做的那些事,究竟有多荒唐。難道你真的看不出來嗎?謀害忠良,橫征暴斂,樁樁件件,哪裡還有作為一名儲君的擔當。你這是在助紂為虐!”悸雲痛心疾首。
“悸雲姑娘,你我各為其主,隻是立場不同罷了。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口口聲聲為國為民,說得冠冕堂皇,卻也不過是因為站在了七皇子那邊。照樣不過是個權謀之下的可憐棋子。”晏希冷若冰霜,不為所動。
最傷人的話,皆是由至親之人口中說出。
悸雲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在晏希心中,竟也成了一個為名為利,不擇手段之人。
從前,他們是如何地心有靈犀,兩心相知,如同一人。
“晏希,我真的不認識你了。”此話從悸雲的口中吐出,該是何等得絕望痛心。
“廢話少說,接招吧!”晏希大嗬一聲,舉劍朝悸雲刺去。
可無論晏希如何苛待於她,如何說些令她難堪的話,悸雲還是忍不下心對晏希動手。
晏希可以對她不仁,她卻無法對晏希不義。
也許這就是太子將晏希養在身邊的真正緣由。
他太懂得算計人心。
有時候輸贏並不隻在武功的高低,更是人心的較量。
用晏希來對付悸雲,即便悸雲武功如何高強,也註定是個敗局。
因為悸雲,無論如何,也不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傷害身邊的人。
可麵對晏希的處處殺招,始終強忍著不出手的悸雲,隻能被擊得節節連退。
二人的身影在東宮的屋簷之上胡亂飛竄。
在晏希的指令之下,東宮的影子竟真的安安分分地守在暗處,沒有一人對晏希施以援手。
眼看著,悸雲就要被晏希逼至死角。
悸雲向後看了一眼,此時的她已被逼至一處山腳之下,再也沒有退路了。
而那山腳之下,緊閉著一扇約莫四五人高的大門,從那門進去,也不知是何方天地。
悸雲尋了個機會,落在了大門跟前的一塊空地上。
晏希緊追不捨,也穩穩落地:“悸雲姑娘,束手就擒吧。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悸雲再次回頭,暗自估算自己與大門之間的距離。而後,便默默地退後了幾步。
“你難道就不好奇,為什麼我始終不對你動手嗎?不管是你刺殺贏衣那次,還是今日。”悸雲試圖拖延時間。
晏希似乎有所觸動,眼神微微怔然,連眼中的殺意似乎也漸弱了一些。
悸雲見狀,甚至又像身後的大門處挪動了幾步。
“不過是你的計策罷了。彆以為我會就此心軟。”晏希原本軟下來的眼神,又驟然凶狠了幾分。
“難怪人人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難道你在太子身邊度過了這些時日之後,就再也不相信世間的真心了嗎?”悸雲追問道。
“真心?”晏希冷笑一聲,彷彿在聽一個天大的笑話,“不值一文。”
“終有一日,我會讓你相信。什麼是真正的情義。”
說話間,悸雲用右手頓時升起了一股白色的氣流,並直衝晏希而去。為的,是矇蔽晏希的視線,為自己爭取甩開晏希的時間。
而後,便迅速退至大門處,用另一隻空著的手將大門震開,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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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即將完結,要開新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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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無意外,6.1日開始連載《歡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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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