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定乾坤 第105章 龜甲秘紋
攤位後的邋遢老頭似乎對投來的目光毫無所覺，依舊縮著脖子，半眯著眼睛，像是在打盹。但林?敏銳地察覺到，在自己目光停留超過三秒時，老頭那耷拉著的眼皮下，一絲極淡的精光一閃而逝。
這老頭，不簡單！
林?壓下心中的波瀾，麵上不動聲色，裝作被旁邊一個售賣流光溢彩「靈石」的攤位吸引，緩步走了過去，用眼角餘光繼續觀察那個角落。
楚卿將他的細微反應儘收眼底，並未出聲，隻是不動聲色地跟在他身側，彷彿一位耐心陪伴徒弟見識世麵的師長。
「師父，」林?借著檢視一塊所謂「深海寒鐵」的機會，以極低的聲音，幾乎如同耳語般對楚卿道，「那老頭攤位上的鐵片，氣息與我們在城南感知到的，還有趙磊衣服上殘留的，很像。」
楚卿目光微轉，看似隨意地掃過那個攤位，清冷的眸子在那幾塊鐵鏽色碎片和灰撲撲的龜甲上停留了一瞬，輕輕「嗯」了一聲，傳音入密道：「那鐵片應是某種陰蝕鐵的殘片，常出自年代久遠、煞氣積聚的古墓或陰邪之地，本身材質特殊，易沾染和承載陰煞怨念。至於那塊龜甲……」
她頓了頓，似乎在仔細感知，「……內蘊一絲極其微薄卻純正的先天氣息，並非凡物，但靈光晦澀，似被重重汙濁與歲月之力封印，難以窺其本源。你體內力量對其有所感應，或是一場機緣。」
得到師父的確認，林?心中更有底氣。機緣難得，那陰蝕鐵碎片更是可能與趙磊失蹤案直接相關的線索，絕不能錯過。
他定了定神，轉身朝著那邋遢老頭的攤位走去。楚卿則停留在幾步外，一副由他自行決斷的模樣，既給予了空間，也保持了足夠的關注。
林?在攤位前蹲下身，先是拿起一塊陰蝕鐵碎片，入手冰涼沉重，那股沉滯扭曲的氣息更加清晰。他故作疑惑地翻看幾下，又放下，然後纔看似隨意地拿起那塊灰撲撲的龜甲。
龜甲入手，一種難以言喻的滄桑感順著指尖傳來。表麵布滿汙垢和磨損的痕跡，幾乎看不清原本的紋路。但就在他手指接觸的刹那，體內那星星點點的悸動之力再次活躍起來，如同渴求甘霖的幼苗，傳遞出清晰的渴望。
他強忍著立刻研究龜甲的衝動，將其在手中掂了掂，抬頭看向那依舊眯著眼的老頭，用符合他外表年齡的、帶著幾分好奇和試探的語氣問道：「老伯，這東西怎麼賣？」
老頭這才慢悠悠地抬起眼皮，渾濁的眼睛掃了林?和他手中的龜甲一眼，聲音沙啞如同破鑼：
「小家夥，眼力倒是不差。這龜甲，可是老漢我從一處上古遺跡的邊角料裡扒拉出來的，說不定就藏著什麼驚天秘密。一口價，十萬。」
十萬！林?眼角微微一跳。這老頭開口就是天價，顯然是看他年輕，想宰肥羊。他如今雖身懷「钜款」，但也不是這麼花的。
他臉上適時露出為難和不信的神色，放下龜甲，又指了指那幾塊陰蝕鐵碎片：「老伯，您這要價也太嚇人了。這龜甲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清。倒是這幾塊鐵片，看著還有點特彆，什麼價錢？」
老頭嘿嘿乾笑兩聲，露出一口黃牙：「鐵片？那玩意兒晦氣得很，是從一個鬨邪祟的古墓裡帶出來的邊角料，沾著不乾淨的東西。你要？便宜，五千一塊。」
五千一塊，幾塊加起來也要兩三萬。林?心中冷笑，這老頭果然奸猾，將真正有價值的龜甲漫天要價，反而將可能惹麻煩的陰蝕鐵說得輕描淡寫但價格也不低。
他沉吟片刻，決定采取策略。他重新拿起龜甲，故作挑剔地指著上麵的汙垢和磨損：「老伯，不是我說，這東西品相也太差了，十萬也太離譜了。這樣，龜甲加上這幾塊鐵片，我給您一萬，怎麼樣？就當買個新奇。」
「一萬？」老頭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聲音拔高了些，「小子，你當老漢我是要飯的？這龜甲可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林?已經作勢欲走：「那算了，我看旁邊那家的玉佩挺好看的。」
「哎哎，彆急嘛小兄弟！」老頭連忙叫住他，臉上堆起市儈的笑容，「買賣不成仁義在，看你年紀小，又是誠心想要，老漢我吃點虧。龜甲加所有鐵片，五萬！不能再少了！」
林?停下腳步，轉過身，臉上帶著猶豫，心裡卻在快速盤算。五萬塊，對他現在來說不是小數目，但龜甲對他修煉有益，陰蝕鐵碎片是重要線索，這個價格並非不能接受。但他不能答應得太爽快，以免被這老滑頭看出端倪。
他皺著眉頭，又磨蹭了幾句，最終以四萬八千元的價格「艱難」地達成了交易。
用手機完成轉賬後，老頭笑眯眯地將龜甲和五塊陰蝕鐵碎片用一個破舊的布袋裝好，遞給林?，還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補充了一句：「小兄弟，這龜甲若能用特殊藥水或者真元小心清洗，或許能有意外發現哦。」
林?心中一動，麵上卻不動聲色地接過布袋，道了聲謝，便轉身回到楚卿身邊。
「解決了？」楚卿淡淡問道。
「嗯，師父，買下來了。」林?點頭，將布袋小心地收進帶來的挎包裡。
楚卿看了一眼那邋遢老頭，後者正美滋滋地數著手機上的到賬資訊。她收回目光，對林?道：「既然有所獲，今日便到此為止吧。初入此門，不宜久留。」
林?也正有此意。他已經引起了些注意，而且得到了關鍵物品，需要儘快回去研究。
師徒二人不再停留，向清塵道長微微頷首示意後，便穿過那朦朧的光門，離開了這處玄門聚會之所。
重新回到清心茶舍的前廳，再走到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彷彿從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境回到了現實世界。夜風一吹，林?才感覺緊繃的心神稍稍放鬆。
回到雲麓仙居彆墅，林?迫不及待地想要研究那兩樣東西。楚卿卻阻止了他：「稍安勿躁。那陰蝕鐵碎片煞氣未淨，需先處理。龜甲靈物自晦，亦需以特殊手法小心清理，貿然行事，恐損其靈性。」
她讓林?先將陰蝕鐵碎片取出，放在客廳中央的地毯上。隻見她並指如劍，淩空虛劃，道道清輝如同月華流淌，凝聚成數個玄奧的符文，輕飄飄地落在那幾塊碎片上。
「滋滋……」一陣微不可聞的輕響，碎片上那股沉滯扭曲的陰冷氣息彷彿被無形的力量淨化、驅散，表麵那層鐵鏽色的光澤似乎都黯淡了幾分，變得平凡無奇。
「好了，其上附著的煞氣怨念已被我驅散，現在隻是普通的陰蝕鐵材質，你可以放心觸碰研究了。」楚卿收回手指，氣息平穩，彷彿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看得心中佩服，師父的手段果然玄妙莫測。
接著，楚卿又取來一個玉碗，倒入些許清水，然後指尖逼出一滴殷紅中帶著淡淡金芒的血珠，滴入水中。血珠入水即化，整碗清水頓時變得氤氳繚繞，散發出一種神聖而純淨的氣息。
「用此水，以棉布蘸取，輕輕擦拭龜甲表麵。」楚卿將玉碗遞給林?，「我之血蘊含生機與破邪之力，可滌蕩汙穢，喚醒沉寂靈性，且不會損傷其根本。」
林?鄭重接過玉碗，心中感動，師父為了幫他，竟不惜動用自身精血。他取來一塊柔軟的棉布，小心翼翼地蘸取碗中靈水，開始輕輕擦拭那塊灰撲撲的龜甲。
隨著汙垢被一點點拭去，龜甲原本的顏色逐漸顯露出來，是一種溫潤的深褐色。更令人驚奇的是，其表麵開始浮現出一些極其古老、繁複而神秘的天然紋路，那些紋路並非後天刻畫，彷彿是天地生成，蘊含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道韻。
當最後一點汙垢被清除，整塊龜甲煥然一新，散發著古樸滄桑的氣息，表麵的秘紋在燈光下隱隱流動著微光。
就在龜甲徹底顯露真容的刹那，林?體內那星星點點的悸動之力驟然變得前所未有的活躍，彷彿歡呼雀躍，與龜甲之間產生了一種玄妙的共鳴！
他福至心靈，下意識地將龜甲貼在額頭上，同時運轉《乾坤策》心法。
轟！
彷彿一道驚雷在腦海中炸響！一股龐大而古老的資訊流，伴隨著一幅幅模糊卻宏大的景象，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湧入他的識海！
他彷彿看到無儘的星空流轉，看到大地龍脈奔湧，看到古老的先民祭祀天地……種種玄奧的感悟、殘缺的圖案、奇異的符號瘋狂湧現……
「呃！」巨大的資訊衝擊讓林?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蒼白，身體搖晃了一下，險些栽倒。
「凝神靜氣！引導它！」楚卿清冷的聲音如同醍醐灌頂，在他耳邊響起，同時一隻溫暖的手掌按在他的後心，一股精純柔和的生機之力湧入，護住他的心神。
林?猛地一咬舌尖，劇痛讓他清醒了幾分，連忙全力運轉算氣，引導著那龐大的資訊流，試圖將其梳理、吸收……
他知道，這塊看似不起眼的龜甲，恐怕隱藏著難以想象的大秘密！而他的修行之路，或許將因此而揭開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