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定乾坤 第122章 博古齋內
「博古齋」內靜謐而陳舊，時光彷彿在這裡放緩了腳步。櫃台後的老者聽到門響，緩緩抬起頭，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露出一雙看似渾濁卻隱含精光的眼睛，打量著進來的兩位「不速之客」。
「來了二位，您隨便看。有想要的東西跟我說，我拿給您瞧瞧。」老者的聲音帶著老年人特有的沙啞和一絲京片子味兒，語氣平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林?和李威點頭示意，沒有立刻開口，而是裝作隨意地瀏覽起店內的物件。林?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掌心龜甲傳來的共鳴感清晰地指向店鋪深處，一個靠牆擺放的、看起來不太起眼的博古架。
他緩步靠近那個方向，目光掃過架上的物品。大多是些品相一般的民窯瓷器、銅錢、還有一些破損的木雕。
然而，他的視線最終定格在架子底層角落裡的一個物件上。
那是一個隻有巴掌大小、沾滿汙垢和鏽跡的青銅羅盤。羅盤的樣式極其古老，與常見的風水羅盤大不相同，其上的刻度符文模糊不清，中心天池也早已乾涸破損，看起來就像一件完全失去了價值的破爛。
但林?能清晰地感覺到，龜甲傳來的微弱共鳴，源頭正是這個不起眼的破舊羅盤！它內部似乎封存著一絲與龜甲同樣的古老氣息，隻是被厚厚的汙垢和歲月痕跡嚴密地遮蔽了。
李威也注意到了林?的目光，他不動聲色地移動位置，看似在欣賞牆上一幅仿古山水畫，實則卡住了店鋪出口和通往內室的門簾方向，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林?深吸一口氣，走到櫃台前，指著那個角落的青銅羅盤，用儘量平靜的語氣問道：「老闆，那個羅盤，能拿出來看看嗎？」
老者聞言，再次抬起頭，目光在林?臉上停留了一瞬，又瞥了一眼那個羅盤，慢悠悠地道：「哦，那個啊，收來有些年頭了，就是個廢品，指標都沒了，看不看都一樣。」
話雖如此，他還是放下手中的工具，顫巍巍地起身，走到那個博古架前，將那個沉甸甸的青銅羅盤取了出來，放在櫃台的玻璃板上。
「灰大，小心著點兒您呐。」老者提醒了一句，便又坐回原位，繼續修補他的古籍，似乎對這個「廢品」毫不在意。
林?小心地拿起羅盤。入手冰涼沉重，表麵的汙垢幾乎覆蓋了所有細節。他暗中運轉一絲算氣，嘗試探入羅盤內部。
嗡！
就在算氣接觸羅盤的瞬間，羅盤似乎極其微弱地顫動了一下，內部那被封存的氣息與林?的算氣以及他懷中的龜甲產生了某種極其隱晦的共鳴！雖然隻是一閃而逝，但林?確信無疑，這絕對是一件真正的古物，而且與龜甲有著極深的淵源！
他強壓下心中的激動，裝作仔細打量羅盤，實則是在感受其內部的結構和那絲被封禁的氣息。他發現，這羅盤內部似乎有一個極其微小的、已經失效的封印陣法，正是這個陣法，加上外部的汙垢，才將其靈光徹底掩蓋。
「老闆，這個羅盤怎麼賣？」林?放下羅盤，故作隨意地問道。
老者頭也沒抬，繼續著手裡的活計，隨口報了個價：「這東西不貴。放著也是占地方，您要是誠心要，給您算個實在價兒，兩千八拿走，不賺您冤枉錢。」
這個價格對於一個「廢品」來說不算便宜，但在古玩行裡也屬正常，不會引起懷疑。
林?正要答應，店鋪那厚重的木門突然被推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身材精悍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他氣息內斂，但林?敏銳地感知到，此人身上帶著一絲與困龍峪那些黑袍人類似的、經過刻意收斂的陰冷煞氣！
黑衣男子的目光在店內掃過，先是落在林?和李威身上，墨鏡後的視線帶著審視，隨即也注意到了櫃台上的那個青銅羅盤。
林?和李威心中同時一凜！對方果然也找來了！而且來得這麼快！
黑衣男子沒有理會林?和李威，徑直走到櫃台前，對那老者說道：「老闆，那個羅盤，我要了。」他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味道。
老者這纔再次抬起頭，看了看黑衣男子，又看了看林?，慢條斯理地道：「這位小哥先看的，總得講個先來後到。」
黑衣男子眉頭微皺，看向林?，墨鏡遮擋了他的眼神，但語氣依舊強硬：「朋友，這羅盤對我有用，讓給我，價錢好商量。」他顯然也看出了這羅盤的不凡，或者至少是接到了必須獲取的命令。
林?心中念頭飛轉。硬搶肯定不行，這是鬨市。但絕不能讓他把羅盤帶走！
他笑了笑，語氣不卑不亢：「不好意思，這羅盤我也看上了。老闆，這是兩千八，您點一下。」說著，他直接從錢包裡數出鈔票，放在了櫃台上，動作乾脆利落。
李威也適時上前一步，站在林?身側，雖然沒有說話，但那矯健的身姿和隱隱散發出的壓迫感，讓黑衣男子的臉色沉了下來。
黑衣男子盯著林?，似乎在權衡動手的利弊。在這鬨市古玩店，對方有兩人，動起手來未必能占到便宜，而且肯定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哼！」他冷哼一聲，深深地看了林?一眼，彷彿要將他的樣子記住，然後不再多說，轉身便掀開門簾離開了店鋪，身影迅速消失在巷弄中。
對方退走了，但林?和李威都知道，這事絕不算完。對方顯然認出了他們，或者至少是懷疑，並且絕不會放棄這個羅盤。
「老闆，錢您收好。」林?將鈔票往前推了推。
老者這才放下手中的古籍，慢悠悠地數了數錢，點了點頭，用一個舊報紙將那個青銅羅盤隨意地包了包，遞給林?：「拿好您嘞。」
接過羅盤，林?和李威不敢多留，立刻離開了博古齋。
走出巷口，融入熙攘的人群，兩人才稍稍鬆了口氣。
「被盯上了。」李威低聲道，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嗯，他們肯定還會動手。」林?握緊了手中的報紙包，「我們必須儘快回去，讓師父看看這個羅盤，或許能解開上麵的封印。」
兩人快步走向停車的地方，心中清楚，得到這件「指引」之物，僅僅是開始。隨之而來的，將是「聖臨」組織更加激烈的爭奪和報複。
一場在都市陰影下的追逐與對抗，已然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