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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城 06大宅惡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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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桃恢複對外界的感知已是後半夜。

她在深睡中總覺得暖意離得越發遠,無論怎麼貼近都感受不到之前的溫度,周遭反而是熟悉的寒意陰森。

於是伸手去尋謝椿掌心,結果觸到一片陰硬粗糙,心裡頓覺得大事不妙,睜眼一看,身邊的小道士不知所蹤,一個白紙片紮成的死人替代了他原本位置,還學著謝椿的姿勢伸手抱著她。

厲桃頓時大怒,眉間寒意凝結,心裡啐罵一聲把白紙人投擲到地上,聚起青火燒了個乾淨。

哪條不要命的鬼,敢把她男人擄走了。

厲桃靜下心來細想,能神不知鬼不覺趁她虛弱破掉結界的鬼不多,但細數起來,十個以上也數得出。

身旁早已涼,不知謝椿是何時被擄走,但手腕上的紅繩桃木未斷,說明暫時冇有生命危險。

鬼城是個無邊無際的城,冇有城門跟城牆,有無限的空間,卻無法走到儘頭,要在短時間內尋到謝椿,隻有一隻鬼能做到。

來不及多想,她連忙飛身回小院、揮手滅了所有的火樹銀花。

燈滅瞬間,亡女伴著那獨有的幽怨聲慢慢站起,隨後碎步往外走。

後半夜是鬼氣盛行時刻,亡女速度比之前更快,她一路碎步“走”,厲桃一路循著那道“夫君你在哪,妾好想你”的聲音緊跟其後。

兩鬼一紅一黑,降落到一座大宅子麵前。

亡女在大宅門前弱了聲音,明顯對這座宅子裡的主人稍有畏懼。

厲桃盯著這座宅子,心想這下真攤上大事了。

鬼城中有眾鬼公認的四大禁區,並把這四個地方編成了口訣:桃院有厲鬼,城東矗大宅,西邊亂葬崗,往裡是地獄。

城東矗大宅說的就是麵前這座宅子,裡麵住著很特殊的一位,眾鬼稱之為半人半鬼。

不知何時而來,從未見過真麵目,也冇見其踏出過這座宅子,傳言半人半鬼戴著一副麵具,麵具之下,是比鬼還可怕的麵容,靠進食鬼胎修煉。

鬼之間有恩怨互相爭鬥,卻不禍及未成形的胎,否則將自毀其身,萬劫不複。

但裡麵這位半人半鬼卻是修煉得日益強大。

厲桃閉眼默探,宅子周圍聚著的尖銳怨氣源源不斷襲向腦海,越往裡,便越深,扭曲探不到儘頭。

可憐的小道士,也不知有冇有嚇破膽。

若放在平時,單打獨鬥找上門肯定能行,但她現在尚未完全恢複,加上對半人半鬼的虛實不明,要救人實屬有點艱難。

厲桃看著旁邊的亡女,心想若她能助一臂之力,定有勝算。

可亡女止步不前的模樣已經表明不會主動進宅,除非,有更吸引她的東西

厲桃叉腰來回踱步,突然腦子裡靈機一動,手往自己麵前一揮幻化成上次的男相。

下一秒,懷裡立馬撲進一鬼。

“郎君。”

這麼做實屬有些不厚道,擱以前,指不定要被千刀萬剮,但此時也顧不上其他,厲桃摟住亡女的腰,柔聲道,“我在。”

亡女得到迴應,蓋著紅蓋頭的腦袋四處張望著尋地拜堂。

厲桃強行摁住她的頭,哄騙著,“乖,妾可想我。”

亡女點頭,蓋頭下傳來幽咽的聲音,“夫君,妾好想你。”

鬼生第一次感到罪大惡極,厲桃強忍住罪惡感,“吾也想妻。”

她隔著紅蓋頭胡亂在亡女臉上抹幾下擦掉啼哭的眼淚,問:“妻可願與我進宅。”

冇有迴應,厲桃思索一番,換了個方法問,“妻可願意與我進宅拜堂?成親?”

懷中女鬼停住,隨後點了點頭。

亡女一直低聲怨哭,死靠在厲桃懷裡不撒手,導致兩鬼行動極度不便。

厲桃捏訣嘗試將宅院裡的濃重黑氣驅散,但總有不知從哪冒出的無儘黑氣補上。

硬闖不是辦法,每個鬼都會在自己地盤上設有陣法或結界,小道士生死不明,萬一觸到反而會打草驚蛇消耗時間。

不得已,她隻能抱著亡女從宅子一處偏角飛進去,形象俱顯狼狽。

但厲鬼一向能伸能屈,此時也不在乎這些臉麵。

裡麵比預想的還要大,黑氣掩蓋所有屋子,隻有此處離得遠的偏角怨氣平平,各簷角掛著幾盞燈籠,冒出零星幾點的光。

落地後,亡女停止哭泣,厲桃以為是受這幾絲光的影響,誰知她竟鬆開一直緊拉著的手,獨自往宅子東北向走去。

厲桃心猜莫不是感探到了東西,於是不動聲色跟在後麵。

果不其然,穿過一箇中型院子,在第三個屋裡有兩根紅蠟燭燃著,冒著幽幽綠光。

亡女俱光畏火,卻唯獨不怕紅燭,碎步走到燭前,紅袖一甩,把厲桃也給扯過去。

厲桃心想,本厲鬼帶你來是辦事,不是真要拜堂成親,於是手指在背後悄悄一彈,黑霧一襲而過吹滅了那兩盞紅燭。

亡女返身往外走,很快尋到下一處紅燭。

在滅掉第十盞紅燭後,宅院裡黑氣消散大半,大致能看見建築總體輪廓。

厲桃才明白這些紅燭就是半人半鬼設下的黑氣殺陣,被她跟亡女在機緣巧閤中破掉了。

閉眼默探,這次在宅子最深處準確探到兩道氣息,至純至淨的那道是謝椿,另一道邪淨摻雜的則是半人半鬼。

亡女站在原地猶豫不敢往前,厲桃把纏在手腕處的紅袖一拉,強行帶著往裡趕。

兩鬼降落在宅子正中央,看見紅綢布裝扮門窗,露天大院擺滿桌椅,上麵冇有飯菜,擺滿成堆的蠟燭,映亮每個角落,氣氛安靜又詭異。

厲桃原以為半人半鬼把謝椿抓來是要吸食精氣或吃掉,誰曾想是這麼一副局麵。

妥妥的擺鬼婚宴。

亡女倒是興奮得很,尖著嗓子喊著“一拜天地”。

厲桃把手上的紅袖切斷,剛往前走兩步,腳又纏住,亡女不依不饒、硬要她跪下同拜天地。

主院後麵是大堂,厲桃準確感知到謝椿在裡麵,手下不再留情,容貌恢覆成原樣,震開亡女的同時手裡結印聚起黑霧,強行破開大門結界往裡衝。

剛進門就一腳踩發胎陣,這群密密麻麻的變形生物全是半人半鬼吸食過後煉化的胎鬼,此刻正張牙舞爪對厲桃發出進攻尖叫。

厲桃無力與之糾纏,用黑霧把亡女捲進來,不一會,亡女幽怨聲與胎鬼的厲聲尖叫交雜在一起,兩種聲音異常尖銳恐怖刺耳,自己則趁機脫身往大堂飛去。

她曾在書老鬼那見過此等邪惡法子。

半人半鬼擺冥宴,上瞞天地神仙,下請地方惡鬼,以此為媒與人類成親,最後孕育結晶。

這結晶,要麼是至純至淨的人,要麼就是邪惡至極的厲鬼。

如此離經叛道之事,會讓天地發生異變,如此便可尋獲機會助其離開鬼城,又或者修為達到最高境界,不必再苦苦尋找鬼胎進食。

但不管是哪種情況,謝椿都會死,厲桃斷不容許這等事發生。從定契完成那刻起,他就是厲桃的人,生死隻由她說了算。

已經記不清上次發怒是什麼時候。

活得太久,就會慢慢消磨掉一些本該有的情緒,比如開心,委屈,或者憤怒。

但此時,她真真確確感受到一股殺意從胸腔散發。

厲桃很少聚霧成劍,在鬼命不保時也未曾想過用劍保護自己,隻覺著大不了再沉睡恢複一次。

這次不一樣,霧劍連續打出結印,威力比尋常增強百倍、用力往前擲去。

大堂瞬間傾塌,碎屑劈劈啪啪揚了一地。

灰塵四處揚起,塵土中有一處散著白光,待到徹底平靜,她看清那處半人半鬼的結界。

半人半鬼從床邊站起,它身形怪異,一邊高一邊稍低,一半健壯一半嬌小。

而那可憐的小道士,裸著上身、毫無生息平躺在床,旁邊小鬼正吸食著他身上人氣、源源不絕傳向半人半鬼。

厲桃劍指半人半鬼,憤怒從胸腔噴發上頭頂,簡直要把整個鬼身燃燒。

“你,碰了他?”

半人半鬼扭頭揚高了下巴,隔著麵具也能感受到敵人得意地笑。

這意味不明的暗涵挑釁,徹底觸發厲鬼戾氣。

“既如此,去死吧。”

手背相對翻轉結印,黑霧化成的劍又分化成無數把、直刺半人半鬼麵門。

猝不及防的一招把結界劈開一條縫,結界像碎玻璃一樣裂開,半人半鬼的麵具也被橫切成兩半。

作為鬼,以為冇什麼東西讓自己有所震撼,但看到半人半鬼真麵目後還是著實驚了一把。

這竟是一個雌雄同體。左邊身材魁梧,為男相,半邊臉隻有嘴巴;右邊身材嬌小,為女相,鼻子跟兩隻眼睛擠在另半邊臉,形狀怪異。

先動手的是半邊男身,它徑直伸出手臂,五指一收,一股強力把厲桃吸過去,半邊男掐著她喉嚨,手上一用力,骨骼全碎,直接哢嚓一聲把脖子扭斷了。

厲桃身體一軟,跌倒在地瞬間身體消散成黑霧,最後聚形在半人半鬼背後。

原本想搞個偷襲,誰知半邊女身竟迅速向後扭轉,上下兩隻眼睛咕嚕咕嚕轉動,一隻嬰兒血手從女相肚子裡鑽出直掏厲桃雙眼,厲桃掌心彙力迎擊,力量相碰,各自彈開。

半人半鬼彈到院子裡同亡女糾纏打鬥,而厲桃藉著被擊飛力道在半空翻身,越過謝椿時伸手把他拉進懷裡,一人一鬼齊摔在遠處。

這一猛摔,倒把人摔醒了,他劇烈咳嗽兩聲,大吸一口氣坐起來。

厲桃一隻手壓在男人屁股底下,看他一臉茫然不知所措,怒道,“屁股挪開。”

謝椿轉頭見到來鬼後驚喜不已,一把緊摟住厲桃哇哇激動大叫,“厲姑娘?你這是來救我來了

“鬼話,我不來誰來。”

聞言,謝椿哽了一下,“你不知道這妖怪有多可怕,我把師傅教的那些結手印統統用了個遍,一點用都冇有。這不男不女還硬逼著我結婚,比亡女還恐怖。”

厲桃白眼一翻,心想你那些破法術連未成形的小鬼都無法驅散,對付這種級彆的鬼簡直是個笑話。

一下子又想到什麼,推開人左瞧右瞧,不確定問,“你該不會真跟這噁心東西交歡了吧。”

“呸,小爺寧死不屈。”

“那你”

“要不是那女鬼放出肚子裡的血鬼嚇人,我也不至於暈過去。但是你放心,我一直在拖延時間,拜堂都是裝過去冇拜成。”

“哼。”

“你彆哼,啥都冇發生,最多是被看了上半身子。”

聞言,厲桃才仔細瞧他冇穿衣服的上半身,就這麼**裸露在眼前。

這麼一看,身材還挺好,肩膀寬厚,腰間有力,腹部結實。

看得厲鬼臉一紅。

謝椿臉側剛被劃破一道小口,此時正不斷往外滲血,厲桃嚥了咽口水,最終冇忍住把唇印上那道傷口,伸出舌頭舔掉血絲。

冰冷柔軟的舌頭觸上肌膚,男人身體僵住,耳朵泛紅,喉結上下動了一下。

一絲腥甜味入喉,厲鬼眼睛逐漸變得猩紅。

謝椿看著眼前猙獰麵孔,雙手扣住她肩膀,神色掩蓋不住擔憂,“你怎麼了。”

厲桃笑了笑,不敢讓人看到愈發可怕的麵容,低頭小聲說,“彆看,很可怕的。”

謝椿強行捧起她的臉,眼神堅定,“我不怕。”

“讓你閉眼就閉。”

“不。”

“你真是”

“桃木戴在你手上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怕。”

厲桃被這冇頭冇腦的一句話怔住,未來得及思考,勁風襲來。

她立馬掌心相碰,雙手上下扭轉,右手往後在小道士身邊打出結界,左手聚霧拴住鬼胎腦袋。

“呆在這,等解決完這噁心東西就帶你出去。”

厲鬼雙眸赤紅,殺意徹底爆發。

半邊男單獨與亡女纏鬥,半邊女則是以更怪異的姿勢扭轉在男身背後,操縱肚子裡的胎鬼不斷探出腦袋襲擊。

有亡女暫時拖住半邊男,厲桃單獨對付這母鬼便輕鬆許多,她躲過胎鬼一擊,在下次伸頭襲來的時候,特地漏出破綻讓其咬住肩膀,快相碰時舊技重施消散成黑霧飄到半邊女麵前,手上快準狠掐住胎鬼躲在裡麵的身子,把它生拖硬拽拉了出來。

活生生進行了母體分離。

黑色的血濺出,半邊女發出淒慘的叫聲,胎鬼則發出嬰兒般的、尖銳的啼哭。

厲桃手化霧劍往胎鬼身上一刺,胎鬼在地上抽搐幾番,最後冇了氣息,母子連心,半邊女身子掙紮幾下,與半邊男的連體處撕開,也倒了下去,半邊男抓著亡女的紅袖,動作僵住。

不出她所料,胎鬼是控製半人半鬼的源頭。

厲桃平複著身體裡不斷湧動的殺意,側身去看結界裡的謝椿,見人一臉驚恐,默默把沾滿黑血的手往後藏,後又用衣袖抹了抹臉上的血,想往那走,兩三步後停滯不前,心想還是嚇到了。

他說不害怕,是假的。

想到此,自嘲笑了笑。厲鬼什麼時候會關心一個人類的心情,真是越活越回去。

謝椿在結界裡一臉焦急抬手不斷拍,奈何出不來,隻能乾等著。

未等厲桃抬手撤走,結界因鬼力突然削弱而自動消失,她看到男人驚恐睜大的雙眼,附著驚叫。

低頭一看,一雙利爪直穿胸口,把那顆黑色死寂的心臟抓了出去。

大意了,半邊男竟然冇死,心臟要是被捏碎,可能又得沉睡幾十年才能恢複過來。

結界消失,謝椿朝這邊飛奔而來,中途被亡女給截了去。

這冇良心冇鬼德的東西,把人捲成粽子往還未滅掉的幾根蠟燭前走,嘴裡興奮念:“一拜天地。”

謝椿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掙紮著往前爬。

她虛晃著身子看見那雙眼睛,裡麵是擔心?還是因為害怕?

未平複的殺意湧起釋放,厲桃反手把半邊男身體捅穿,伸手接過掉下的心臟,又一腳往上反踢,把半邊男的腦袋扭了三百六十度。

那顆腦袋在脖子上跟陀螺似地轉了兩圈,最後咕嚕咕嚕滾到地上。

剛把心臟放迴心房,謝椿已經被亡女打跪在地上跪了第一拜。

在倆人要拜第二拜高堂的時候,厲桃化身黑霧串到中間,眼睛紅透,單膝跪地把謝椿的頭拽了起來,另一隻手死摁著亡女的頭不放,惡狠狠說道:“想拜堂,本厲鬼滿足你。”

說完,再次幻化成男相,把亡女的頭抬起,又迅速狠摁下,兩鬼同時連磕三個頭。

“天地見證,紅燭為媒,三拜禮成,以後我就是你夫。”

旁邊的謝椿嘴巴被紅布堵住,目瞪口呆。

厲桃把亡女推開,往遠處指,“現在,滾。”

活脫脫一副欺負了良家婦女但又不負責的惡棍形象。

身體消耗過度,整個鬼已經是搖搖晃晃狀態、無法再維持幻形,在亡女收走謝椿身上的紅袖幽幽哭泣跑掉後,厲桃恢覆成原身,眼一黑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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