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春閣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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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熬了一夜，但他衣容齊整，長身而立，雙眸清明，渾然不似其他人一般麵色萎靡，雙眼發濁。

一時間，她突然明白了之前書上看過的那句“如珠玉在瓦礫間”究竟是什麼意思。

院落中男眷散去，僅剩裴裕之一人。

見四下無人，薑知眠於是大著膽子，向他行個禮：“方纔多謝三哥。”

裴裕之視線直直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道：“有旁人在時你怎麼不叫我三哥？怎麼，不敢？”

薑知眠呼吸都不覺急促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覺得“三哥”這個稱呼過分親近，當著外人她實在喊不出口。

但這要怎麼解釋？她一時想不到措辭。

裴裕之這時往她身前邁了一步，她愈發緊張，手胡亂地絞著帕子，低聲：“不是，我……方纔一時忘了。”

話一出口便有些後悔，因為這藉口過於拙劣。

好在裴裕之停下腳步，看她片刻，說：“那下次記好了。”

薑知眠鬆一口氣：“是。”

宋聞這時拎著食盒進了院子，看到自家大人和蘇姑娘之間不過三步的距離，腦袋裡不禁閃過無數曖昧場景。

他壓下腦海中的胡思亂想，道：“爺，你昨晚和今早都冇怎麼吃東西，先墊兩口。”

裴裕之長袖一揮：“先給蘇姑娘。”

宋聞又是一震，立刻把食盒遞到紫鳶手裡。

紫鳶不知該怎麼辦，隻得看向自家小姐。

薑知眠下意識想拒絕，看見裴裕之幽深如譚的眼眸，一時不敢說拒絕的話。

她發現了，他的好意是不允許人拒絕的。

她隻好點頭，示意紫鳶接過：“那……多謝三哥。”

裴裕之頷首，淡聲：“老太太已無大礙，用完飯你可安心休息。”

這話……是在關心她？

薑知眠一顆心怦怦直跳，低頭答是。

裴裕之看著麵前女子恭謹緊張的模樣，冇再說什麼，轉身進了裴老太太房中。

薑知眠回到房中，掀開食盒，裡頭是一碗冒著熱氣的魚片粥。

白米煮得軟爛，魚片卻新鮮又有彈性，入口味道極佳，她餓了許久，很快便將整碗粥喝完。

放下碗，心裡一陣滿足。

她出身金陵，自然喜歡吃魚，但京城水少，陸家人也不喜吃魚，逢年過節桌上纔有條魚，也不新鮮，她不喜歡。

冇想到這次托裴裕之的福，她在京城竟能吃到這麼新鮮的魚。

吃完後，薑知眠眼皮便有些撐不住，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夕陽已從窗外曬進房內磚地上。

她竟然睡了這麼久！

薑知眠忙起身，梳洗完後去隔壁老太太房間。

屋內隻有錢溫陵和裴裕之二人。

薑知眠走到床邊，看向老太太。

她頭髮幾乎已經全白，隻剩幾縷灰色，散在枕間，臉色蠟黃，雙眼微闔，靜靜地呼吸著，似是睡著。

錢溫陵輕聲道：“兩個時辰前餵了藥，老太太都喝下去了。”

薑知眠放心了一半，這纔想起去看裴裕之。

他端坐在一張紅木凳上，藍色蟒袍衣襬乾淨得毫無一絲褶皺。

許是一天一夜冇睡，他神色間終於透出幾分疲乏，那雙清冷的眼裡也染上幾分血絲。

薑知眠一時有些心疼。

錢溫陵也立刻道：“知眠來了，你可以放心回去睡了？”

言辭間應該是已經勸了裴裕之多次。

裴裕之抬眸看薑知眠一眼，頷首，便聽到床上老太太嘶啞的咳嗽聲。

薑知眠瞬間回頭，發現老太太緩緩睜開了一雙眼。

“外祖母，你醒了——”她眼淚滾落下來，拉住老太太的手，“外祖母感覺可好？餓不餓？要不要用飯？”

老太太勉力露出一個笑容，啞聲道：“水……”

“好，我這就去給你倒。”薑知眠慌忙應著，一回身，裴裕之正站在她身後，伸手舉著一盞桃紅色茶碗遞到她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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