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魂委托簿 第148章 △符號指向的密碼本
丁浩的手指還停在《魯迅全集》第七本的書脊上,銅鑰匙靜靜躺在掌心。玉片貼著麵板微微發燙,像是在回應某種未儘的牽引。他沒動,目光死死盯著那本書被挪開後露出的橫板縫隙——原本應當嚴絲合縫的位置,竟有一圈極淺的膠痕,像是有人曾用雙麵膠固定過什麼。
“這書不對。”他低聲說。
沈墨走近,蹲下身仔細檢視那道膠痕。“你是說……有人換過這套書?”
“不是全部。”丁浩搖頭,“是這一本。第七本的位置偏了大約兩厘米,但其他九本對齊得整齊。如果隻是移動,不會隻留下一處粘痕。”
他將鑰匙收進證物袋,遞給技術員拍照記錄,隨即轉身走向書架頂層。方文正的魂魄仍漂浮在原地,動作比剛才更慢,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對著高處某個角落輕輕一指。
丁浩順著方向看去,是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皮餅乾盒,擺在最上層邊緣,落滿灰塵。他搬來梯子,伸手取下盒子。盒蓋有些卡滯,用力才拉開,裡麵空無一物。他翻轉盒子,內壁刻著一行小字:“真本不在架,歸位始見光。”
沈墨湊近辨認:“歸位?什麼意思?”
丁浩沒答,而是快步回到書桌前,翻開方文正的購書登記簿。三天前的記錄顯示,他曾通過私人渠道購入一套民國版《魯迅全集》,賣家署名“舊書齋老陳”。而店內陳列的這套,出版年份雖標為1981年,但紙張泛黃程度與印刷墨色卻顯得過於均勻,不似自然老化。
“這是仿品。”丁浩合上登記簿,“真正的那套,早就被人調包了。”
沈墨立刻撥通檔案科電話,請對方協助查詢“舊書齋老陳”的註冊資訊。十分鐘後回電:該店鋪已於五年前注銷,原址位於城西印刷廠家屬區附近。
“又是印刷廠。”沈墨眯起眼。
丁浩低頭看著手中的鑰匙,忽然想到什麼。他取出放大鏡,仔細觀察鑰匙齒紋,在第三道凹槽底部發現一個微小的刻印——一個極細的“梁”字,幾乎難以察覺。
“這不是普通鑰匙。”他說,“它是信物,也是標記。”
沈墨皺眉:“你是說,這個‘△’符號和鑰匙有關?”
“不止。”丁浩閉上眼,將玉片貼於額前,再次觸碰方文正的魂魄。記憶碎片湧入——昏暗燈光下,粗框眼鏡的男人站在書架前,聲音低沉:“我知道你找到了鑰匙……但它打不開真相,也打不開盒子。”
畫麵一閃,男人從帆布包裡取出一本薄冊,封底畫著一個三角符號,旁邊寫著幾行小字:“家傳密記,非血親不得啟。啟用需三鑰合一:心鑰、形鑰、光鑰。”
丁浩猛地睜眼。
“那個符號不是隨意畫的。”他轉向沈墨,“它是一種標記方式,專門用來標識家族傳承的加密物品。梁宏達祖上如果是印刷匠人,很可能參與過特殊檔案的印製,而這套密碼係統,就是他們內部傳遞資訊的方式。”
沈墨沉默片刻,掏出手機聯係一位在警校教近代情報史的老教授。不到十分鐘,對方傳回一份掃描件:1947年軍統某分部內部檔案,封底赫然印著同樣的“△”符號,備注欄寫著:“梁氏匠族專用密記,對應三鑰開啟機製。”
“果然是他們。”丁浩盯著螢幕,“梁宏達來找的不隻是書,是密碼本。而方文正發現了這一點,所以他才會死。”
沈墨立即下令調取梁宏達的家庭背景資料。初步調查顯示,其祖父確為市印刷二廠前身——江南印務局的技術骨乾,專司機密檔案排版,五十年代初因“政治問題”被審查,後銷聲匿跡。
“難怪他會盯上這家書屋。”沈墨低聲道,“他懷疑方文正手裡有他祖父留下的東西。”
丁浩重新看向那把銅鑰匙,又望向書架上的《魯迅全集》。突然,他意識到一件事。
“我們一直以為鑰匙是用來開鎖的。”他說,“但如果‘形鑰’指的是形狀匹配呢?也許它根本不是用來開門或開箱,而是驗證身份的工具。”
他取出帆布包的三維掃描圖,重點比對拉鏈鎖扣內部結構。影象放大至極限時,鎖芯齒槽的輪廓清晰顯現——波浪形不對稱設計,第三道凹槽存在唯一性磨損痕跡。
丁浩將銅鑰匙輪廓疊加上去。
完全吻合。
“他的包不是普通的勞保用品。”丁浩聲音沉了下來,“那是特意仿製的,鎖扣就是鑰匙孔。隻有這把鑰匙能開啟夾層深處的那個暗格。”
沈墨眼神一緊:“也就是說,梁宏達每天背著的,不是一個工具包,而是一個移動的保險箱?”
“而且他已經用了很久。”丁浩指著掃描圖上的磨損線,“這些劃痕說明,這把鑰匙至少插入過幾十次。他不是臨時起意藏凶器,而是早就在用這個包傳遞什麼東西。”
就在此時,方文正的魂魄再次抬手,依舊指向書架頂層的那個鐵皮盒。
丁浩走過去,拿著手電筒照進盒內,反複檢視那句刻字:“真本不在架,歸位始見光。”他喃喃重複,“歸位……是指把書放回原來的位置?還是說,要把鑰匙放回去?”
他忽然想起什麼,迅速返回書架,將銅鑰匙輕輕插進《魯迅全集》第七本的書脊縫隙——那裡有一道極細的金屬卡槽,隱藏在裝訂線內側,若非刻意尋找,絕難發現。
“哢。”
一聲輕響。
書脊側麵彈出一個小機關,裡麵藏著一張折疊極小的紙片。
丁浩小心翼翼展開,紙上沒有文字,隻有一組用藍墨水繪製的符號:五個站立的小人,姿態各異,最後一人背對畫麵。
“跳舞的小人……”沈墨屏住呼吸,“這纔是真正的密碼頁。”
丁浩盯著那行小人,腦海中浮現梁宏達在監控裡的樣子——他每次站在書屋外,都會低頭看手機,手指快速滑動螢幕。現在想來,那不是在重新整理聞,是在對照密碼表。
“他不是沒找到密碼。”丁浩緩緩道,“他是已經破譯了一部分,但缺最後的關鍵。”
沈墨問:“缺什麼?”
“光。”丁浩抬頭看向窗戶,“那句話說‘歸位始見光’。也許這張紙本身還不完整,需要特定光線照射,才能顯影。”
他拿起紙片,走到窗邊,調整角度。夜色濃重,室內燈光傾斜灑落,照在紙麵上,卻沒有任何變化。
丁浩不死心,又試了不同光源:白熾燈、勘查燈、手機閃光燈。直到他將紙片翻轉,背麵朝上,用紫外燈掃過——
一道極淡的熒光線條浮現,勾勒出半個字母輪廓。
還沒等他看清,身後傳來一聲輕微的異響。
他猛然回頭。
書屋門口的風鈴晃了一下,彷彿有人剛剛推門進來,又迅速離開。
丁浩衝到門前,拉開門。
走廊空無一人。
他低頭,看見門檻內側,有一枚濕漉漉的鞋印,紋路清晰,左肩帶略短的揹包壓痕留在地麵,像一道無聲的警告。
他返身抓起對講機。
“沈墨,梁宏達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