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魂委托簿 第182章 魂魄指引的密碼線索
丁浩的手指還停在那張便簽紙的背麵,倒“z”形劃痕邊緣微微發暗,在斜射進來的光線下像一道舊刀口。他沒抬頭,呼吸放得極輕,彷彿怕驚擾了什麼。
沈墨站在保險櫃旁,正低聲對著對講機交代技術組提取袖口漆漬樣本的事。聲音壓得很低,但每一個字都清晰。
丁浩緩緩閉上眼。
掌心重新貼回桌麵,麵板接觸木麵的瞬間,一股滯澀的涼意順著指尖爬上來。不是溫度,是某種殘留的執念,像浸過水的布條纏在神經上。他不動,任那種感覺一點點滲入意識。
畫麵斷續浮現。
男人背影再次出現,手指懸在密碼麵板前。這一次,動作更慢。食指落下,“3”,停頓;再移,“7”,又一頓;接著是“9”。三次敲擊之間有細微的節奏——短、長、短,像是某種訊號。然後他忽然側身,肩膀猛地收緊,頭轉向門口方向。
丁浩眼皮顫了一下。
魂魄的情緒比剛才更清晰。不是單純的恐懼,而是警覺後的確認——他已經意識到危險來自熟人,或者至少,是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他繼續沉下去。
記憶碎片中,門外那人站在逆光裡,身形不高,穿著深灰色連帽工裝,帽子拉得很低,遮住大半張臉。左手拎著工具箱,右臂自然垂落。當他邁步進來時,左肩微傾,重心始終落在左腳。
最關鍵的是,他進門後第一件事不是翻找財物,而是走向牆角的安防主機,順手把一頂黑色鴨舌帽摘下來掛在門邊掛鉤上。
丁浩睜眼,額角已經滲出細汗。
“凶手來過不止一次。”他說。
沈墨轉過身:“你說什麼?”
“他熟悉這間書房。”丁浩聲音有些啞,“剛才我看到他進門後隨手掛帽子,動作很自然,像做過很多遍。而且……他穿的是深灰色高領工裝,戴黑色鴨舌帽,左手提工具箱。”
沈墨眉頭一擰:“和我們掌握的維修記錄吻合。恒安機電的製服就是灰領連體裝,但通常不戴帽子。”
“他特意戴了。”丁浩抬手抹了下額頭,“而且是左撇子。走路時左肩下沉,拿工具的習慣用左手。”
沈墨立刻掏出對講機:“通知現場排查組,重點篩查昨日進出b17棟的所有維修人員,尤其是左利手、佩戴鴨舌帽、曾單獨進入業主書房作業的。另外,調取車庫出口監控,看有沒有人離場時未攜帶工具箱。”
對講機裡傳來回應聲。
丁浩沒動,目光落在保險櫃控製麵板上。剛才魂魄記憶裡的三個數字反複閃現——3、7、9。它們不隻是密碼的一部分,更像是一個錨點,被死者刻意強調。
“這三個數,是他唯一記住的。”丁浩低聲說,“真正的密碼六位,但他隻給自己留了關鍵位。剩下的三位,應該是靠邏輯補全。”
沈墨走過來:“你剛纔不是說他默唸‘八三五’?那是誰的生日?”
“妻子八三年生,孩子零五年。”丁浩盯著麵板,“他習慣用家庭資訊組合規則。比如‘三七九’是位置提示,‘八三五’是補全依據。但這次……他沒機會輸完。”
沈墨眯起眼:“所以凶手是在他輸入中途闖入的?”
“不。”丁浩搖頭,“他是故意停下的。當他回頭看見那個人的時候,手指還懸在第四位上方。他本可以繼續裝作正常操作,但他沒有。他選擇了直麵。”
房間裡安靜了一瞬。
空調依舊低鳴,陽光移動了幾寸,照到保險櫃金屬邊沿,反射出一道細長的光斑。
沈墨沉默片刻:“你是說,他知道對方是誰,所以放棄了掩飾?”
“至少,他認出了裝扮。”丁浩伸手輕輕碰了下麵板,“那套衣服、帽子、動作方式……都在他的認知範圍內。這不是隨機入侵,是信任崩塌後的對視。”
沈墨眼神一沉,立即下令:“把周海的所有社會關係調出來,重點查他是否與死者有過私下接觸。另外,核實他近期是否有資金異常流動。”
丁浩沒接話,再次閉眼。
這一次,他不再主動深入記憶,而是靜守在意識邊緣,等待魂魄自發傳遞的資訊。他知道,有些線索不會直接顯現,隻有當感知足夠穩定時,才會以另一種方式浮現。
幾秒後,指尖微微一麻。
不是畫麵,是一種觸感——輕微的震動,來自保險櫃底部。
他猛地睜開眼,蹲下身,手掌貼在櫃體下沿。閉眼凝神。
震動再現。
極細微,頻率固定,像是某種計時裝置在執行。
“這裡麵……還有東西在工作。”他說。
沈墨立刻招手叫來技術員。兩人合力將保險櫃整體挪開,露出背後的牆麵和電源線。技術員檢查介麵時發現,主供電線路旁多接了一根隱蔽的資料線,顏色與牆體相近,若不貼近幾乎無法察覺。
“這是什麼?”沈墨問。
“不像監控傳輸線。”技術員用檢測儀掃過,“更像是遠端訊號接收模組,可能用於觸發某種指令。”
丁浩盯著那根線,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細節——魂魄回頭時,左手無名指曾快速屈伸兩下,像是在按動某個按鈕。
“他在報警。”丁浩說,“不是給物業,也不是警方係統。是他自己設的應急機製。隻要輸入錯誤超過三次,或者特定時間未更新狀態,就會自動傳送加密訊號。”
沈墨眼神一凜:“查這棟樓最近有沒有異常無線頻段活動。”
“已經在做了。”技術員點頭,“不過這種私設通道很難追蹤,除非知道接收端地址。”
丁浩站起身,走到書桌前,翻開那本黑色筆記本。上次他隻看了第一頁,現在逐頁翻檢。在倒數第二頁,夾著一張小紙片,上麵寫著一組ip地址和號,旁邊標注著“備用通道”。
他把紙片遞給沈墨。
“這個能查到源頭嗎?”
沈墨接過一看,立刻撥通技術科電話:“我要你們十分鐘內定位這個ip的最後一次登入位置,不管它現在是否線上。”
等待期間,丁浩回到保險櫃前。他伸手摸向控製麵板下方的縫隙,指尖探入深處。之前他在這裡找到過斷裂的卡扣,但現在,他感覺到另一處異樣——麵板外殼有一顆螺絲的紋路不對,像是被人拆卸後重新擰緊,力度不均。
他從口袋裡取出隨身小刀,小心旋下那顆螺絲。掀開外蓋,內部電路板上貼著一張微型儲存卡,藏在繼電器背後。
“找到了。”他說。
技術員接手檢查,確認是標準tf卡,立即接入讀取裝置。螢幕上跳出一個加密資料夾,名稱為“安防日誌備份”。
“需要時間破解。”技術員說。
“先拷貝資料。”沈墨下令,“原件封存。”
丁浩站在一旁,視線卻沒離開那張寫著ip地址的紙片。他知道,林先生臨死前做的最後一件事,不是掙紮,也不是求救,而是試圖留下證據。他用自己的方式,在生命終止前佈下了最後一道防線。
而這一切,都被那個戴著黑色鴨舌帽的男人看在眼裡。
“他不怕攝像頭。”丁浩忽然說,“因為他知道真錄影不會傳出去。但他怕這條備用通道。所以他必須拆掉物理連線,還要偽造例行檢測記錄,讓自己看起來隻是個普通維修工。”
沈墨看著他:“所以周海不是臨時起意,是早就計劃好了?”
“不止。”丁浩聲音低了下來,“他知道書房裡有隱藏監控,說明他對這套係統非常瞭解。要麼是安裝者之一,要麼……接受過內部培訓。”
沈墨立刻打電話:“查恒安機電近三年參與過該小區安防建設的所有員工名單,特彆是負責b區獨立彆墅專案的。”
通話剛結束,一名警員匆匆進門:“隊長,技偵科回複,那個ip最後一次登入是在城西一家網咖,實名登記人叫李強,但人臉識彆顯示當天實際使用者是一名戴帽子的男子,體型特征與周海高度相似。”
沈墨結束通話電話,看向丁浩:“他在用假身份收訊息。”
丁浩點點頭,目光仍停留在保險櫃上。他知道,這張儲存卡裡很可能錄下了真正的行凶過程。而那個倒“z”標記,或許是林先生用儘最後力氣刻下的識彆符號——就像魯班閣裡那道歪斜的墨線,是一種隻有懂的人才能看懂的警示。
他抬起手,輕輕撫過麵板邊緣。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技術科發來的初步分析報告:儲存卡中的視訊檔案建立時間為昨晚七點十八分,拍攝角度位於書房頂部通風口內側,畫麵完整記錄了凶手進入、逼問密碼、暴力破壞保險櫃備用鎖芯的全過程。
最關鍵的一幀定格在凶手轉身離去的瞬間。
他摘下帽子,擦了把汗。
臉上沒有任何遮擋。
丁浩盯著照片看了兩秒,把手機遞給沈墨。
沈墨接過一看,瞳孔驟然收縮。
“這不是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