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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逝我梁 第10章 息壤血蘭⑧·承情 一鏟一個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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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息壤血蘭8·承情
一鏟一個小朋友。……

轟隆——!

龍哥惡狠狠的聲音尚未消散,一聲沉悶卻極具衝擊力的爆炸聲猛地從遠處傳來!

巨響撼動了沉寂的山穀,連眾人腳下的大地都隨之震蕩了一下。

“什麼情況?”

“龍哥!不好了!”一名手下舉著無人機操控屏踉蹌奔來,“有人把我們的車和營地給炸了!”

畫麵裡火光衝天,黑煙滾滾衝天而起。

“他媽的!!”龍哥額角青筋暴起,暴嗬道,“你們兩個!把人盯死了!要是跑了,老子扒了你們的皮!其他人,跟我走!”

他吼完,帶著一眾人馬殺氣騰騰地衝向爆炸發生的方向。

亂葬崗驟然陷入了沉寂,隻餘下兩名肌肉虯結的壯漢,痞痞地盯著剩下的小卡拉米——昏迷的陳子歸,跌在坑裡的吳恙,跪著的藍舒音和後來出現的青年。

“你,過去!”

麵對粗聲嗬斥,後者很是無奈地歎了口氣,那歎息裡卻聽不出多少真實的惶恐。他依言跪到了藍舒音的旁邊,甚至還稍微捋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察覺到身旁投來的目光,青年側頭望去。

他似乎並沒有把藍舒音認出來,無奈地聳了聳肩,“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倒黴啊……”

他的嗓音如同浸了溫泉水,清潤中蘊蓄著一絲風趣。

藍舒音倏然回神,長睫微垂,迅速斂起臉上的震驚。

是他。

街頭與她輕撞、禮貌提醒的路人,視訊裡語帶深意的好心人,此刻……又成了誤闖亂葬崗的迷途徒步者?

三次照麵,三種迥異的身份與情境。

若說是巧合,未免過於煞費苦心了。

藍舒音實在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麼值得彆人大費周章,設計接近之處。

念頭幾轉,她終是按下疑慮,很自然地接過話茬,“今天的黃曆是諸事順遂,看了也沒用。”

他驚異,“你是年輕人麼,居然還有看黃曆的習慣。”

“你們兩個,誰準你們交頭接耳了?!”

一旁的看守猛地嗬斥出聲。

他的目光在青年身上掃過,隨即落在了藍舒音臉上,幾乎要將她看出個洞來。

藍舒音被這目光盯得心理發毛,卻見那人突然擰著眉頭,甕聲甕氣地問道,“你真是霓裳夜魏老闆的小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話音落下的瞬間,身旁那道原本隨性慵懶的目光,莫名變得有些興味。

藍舒音淡淡反問,“我有什麼必要騙你們?”

那看守似乎被問住,躊躇片刻,壓低聲音追問,“霓裳夜,也對血蘭感興趣?”

藍舒音沒有立刻回答,身子微微前傾,對他露出了一個夾雜著些許神秘與謹慎的表情。她極輕地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彷彿要透露某個至關重要的秘密。

那看守的戒心早已鬆懈了大半,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他下意識便彎下腰,將頭湊近。

然而,就在他俯身靠近的刹那——

藍舒音一直垂在身側的左手快如閃電般揮出!早已悄然握在掌中的戰術筆化作一道烏光,直刺他手臂的肘關節麻筋!

“艸!找死!”

劇痛混合著強烈的痠麻感讓對方發出了扭曲的怒吼。他顯然受過嚴苛訓練,並未如常人般徹底失控,反而被激起了凶性,完好的那隻手攥緊拳頭,帶著風聲猛地砸向藍舒音的麵門!

然而,這狠厲的一拳並未落下。

千鈞一發之際,吳恙猛地從坑中撲出,如同炮彈般撞向那看守的側腰!

那人猝不及防,被這捨身一撞,撞得踉蹌歪斜,致命一拳也擦著藍舒音的臉頰揮空。

吳恙的臉色慘白如紙,但竟閉著眼,掙紮著爬起來,無數軟綿綿卻速度極快的拳頭毫無章法地捶打在對方厚重的戰術背心和後頸上。

與其說是攻擊,不如說是在用儘全身力氣為自己壯膽,他嘴裡語無倫次地哭罵著,“王八蛋!想埋我!我跟你們拚了!”

終於,另一名看守從這突如其來的混亂中反應了過來。他怒罵一聲,眼中凶光畢露,果斷拔出腰間的軍刀,帶著清晰的殺意,朝著吳恙的後心劈刺而去!

藍舒音立刻擰身,一記重拳砸向持刀者的臂彎。

那人吃痛,刀勢一偏,卻顯露出精湛的近身格鬥素養。他順勢卸力,避開藍舒音後續的連環拳風,一記沉重的肘擊如同鐵錘般重重砸在她的肩胛處!

“唔!”藍舒音悶哼一聲,半邊身子瞬間麻木,整個人被這股巨力打得向後跌倒在地。

那看守臉上露出猙獰的得意,再次揚起手中的利刃,一步步朝跌倒在地的藍舒音逼近,刀刃直指她的咽喉!

就在這時——

“梆!”

一聲沉悶又無比響亮的金屬敲擊聲驟然響起!

那正欲下死手的壯碩看守身體猛地一震,高舉軍刀的動作就此定格,眼神迅速渙散。

當啷!

軍刀脫手掉落,他整個人如同被砍伐的古樹,直挺挺地轟然倒地,濺起一片塵土。

而在他倒下的身影之後,俊美青年手握工兵鏟,保持著揮擊後的姿勢。

那鏟頭上,還沾著泥土和草屑。

“你……”藍舒音目瞪口呆,看著這突如其來的逆轉,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然而,青年並未給她發問的時間。

隻見他再次揮動手臂。

又是“梆”的一下,他把正惱羞成怒掐住吳恙脖子的人,一鏟子打暈了。

簡單粗暴的兩鏟子,轉瞬之間讓方纔還緊張肅殺的亂葬崗,陷入了一種滑稽到詭異的寂靜之中。

吳恙癱坐在地,大口喘著粗氣,對他感激點頭,“謝,謝謝啊。”

“此地不宜久留,先離開再說。”青年扔掉鏟子,語氣冷靜,同時伸手,一把將仍坐在地上的藍舒音拉了起來。

他的手掌溫暖而有力,一觸即分。

……

荒草蔓生,碎石遍佈的羊腸小道在暮色中愈發難辨。

青年一馬當先走在最前。

藍舒音緊隨其後,一手緊緊捂著仍在陣陣鈍痛的肩膀,每一步都牽扯著傷處,她卻硬是咬著牙未哼出一聲。

吳恙則背著昏迷不醒的陳子歸,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最後,沉重的負荷讓他氣喘如牛,汗水幾乎糊住了視線。

彷彿察覺到了他們的狀況,領路的青年突然開口道,“再堅持一會,前麵有地方休整。”

片刻,他們抵達了一片相對平坦開闊的廢墟。

這裡似乎是舊日村落的邊緣地帶,散落著幾間半塌的石屋框架。

吳恙小心翼翼地將陳子歸放在角落的乾草堆上,自己則靠著斷牆滑坐下來,累得連手指都不想再動一下。

青年卻沒有立刻休息,動作麻利地在周圍蒐集了一些乾燥的枯枝和碎木,用打火石升起一小堆篝火。

橘紅色的火焰跳躍起來,驅散了部分黑暗和寒意,也稍稍安撫了他們驚魂未定的情緒。

“我們現在大概在村子的東南方向。”青年撥弄了一下火堆,讓火燒得更旺些。

他擡頭望向影影綽綽的山巒輪廓,語氣篤定,“從這邊再往前走大約一公裡,應該能避開主要障礙,繞出這片區域,找到下山的路。”

“你認路?”吳恙驚訝地擡起頭。

“實不相瞞,我先前在附近勘察地形時,聽到了你們那邊傳來的動靜,這才找過去的。”青年拍了拍手上的灰燼,姿態坦然而鬆弛,“我原來的計劃,是直接去村子深處的祠堂那邊。”

“祠堂?”這兩個字勾起了吳恙的好奇,他暫時忘卻了疲憊,“那你是乾什麼的?也是來探險徒步的?”

青年聞言,淺淺地笑了笑。

火光在他顧盼流轉的眼底跳躍,讓人看不真切情緒,“算是吧。”他答得模棱兩可。

吳恙卻露出了單純的欣喜,“原來是同道中人啊。”

青年並未接話,視線轉向了一旁沉默活動肩膀的藍舒音,“那人是個練家子,那一下肘擊至少帶了八成力道。雖然不至於骨折,但挫傷難免。”

他說著,從自己隨身攜帶的揹包側袋裡拿出一貼膏藥,遞到她麵前,“這藥效果不錯,貼上會舒服些。”

那藥貼看著樸素,卻透著一股淡淡的、清冽的藥草氣息。

藍舒音擡起眼,對上他的目光。

他的神情自然坦蕩,彷彿隻是舉手之勞。

肩膀實在難受,她遲疑片刻,便伸手接了過來,“謝謝。”

“誒,對了。”這時,吳恙自來熟地湊到兩人中間,很熱情地朝青年伸出手,“我叫吳恙,躺著的那位叫陳子歸。哥們兒,你怎麼稱呼?”

青年從善如流地伸手與他交握,“我姓隗。”

“魏?”吳恙下意識地重複,發音模糊地飄向了那個令人敏感的姓氏。

一旁的藍舒音眼皮一跳。

“是隗。”青年唇角微揚,耐心地糾正,吐字清晰道,“三聲。單名一個離字。”

“隗……離……”吳恙若有所思地琢磨著這個很顯古意的名字,“哪個隗啊?

藍舒音從自己荒謬的聯想中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插了句話,“是韋小寶的‘韋’吧?”

沒想到,青年側頭看向她,彷彿刻意停頓了半秒,才慢悠悠地開口,“是啊,小媽。”

“……”

空氣彷彿瞬間凝固。

藍舒音悚然一驚,心跳都漏了一拍,大腦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兩個字擊中,宕機了。

然而,見她臉色微僵,對方似乎有些疑惑,“不是嗎?我好像隱約聽到……你叫‘肖瑪’?肖想的肖?”他略帶歉意地笑了笑,“可能距離有點遠,我聽岔了。”

原來……隻是聽錯了。

藍舒音緊繃的神經驟然一鬆,心底不由暗笑自己反應過度,一個簡單的讀音竟聽出了那般驚悚的歧義。

她暗暗吐了口氣,借著整理衣角的動作,極快地掩飾住了那一瞬的失態。

再擡起眼時,她露出了笑容,“我姓藍。你也可以像他一樣,叫我音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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