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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逝我梁 第15章 香翁寺①·心虛 到底幾年交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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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翁寺1·心虛
到底幾年交情啊?……

【尾款已結清。另:十萬酬勞,香翁寺,感興趣嗎?】

一覺醒來,藍舒音發現金主已將十萬尾款打入了賬戶。

緊隨其後的,是一封新的郵件邀約。

她沒有立刻回複,而是先上網搜了一下。

香翁寺——一座位於川西高原深處的古老寺廟,海拔高達3500米,偏遠荒涼,氧氣稀薄,因交通極其不便和高原反應,人跡罕至。

藍舒音指尖停頓,確實猶豫了。

七姑村這一單的酬勞,已經足夠結清黎漾所有的醫藥費。

而這趟接連發生的詭譎事件——消失的探險隊員、老槐樹上懸掛的滴血獸屍、半夜唱著詭異童謠的ser,以及那通沒有記錄的幽靈來電……彷彿冰冷的蛛網黏在記憶裡,揮之不去。

理智告訴她,最好不要再踏足那些個沒人煙的陰煞地界。

但,這位金主實在是個好甲方:打款爽快,目標明確,從不指手畫腳。應該是一個資金雄厚,酷愛獵奇卻又惜命不敢親曆親為的“雲探險愛好者”

放過這樣的長期飯票,未免可惜。

藍舒音斟酌著用詞,回複了一條試探的訊息:

【最近時間安排有些緊張。想請問,要我去香翁寺具體是做什麼?】

這一次,金主的回複快得出乎意料:

【當年,我的家族曾出資修建了香翁寺,後來整寺遷址,卻無人告知我們。我隻想知道,原寺塔中那尊肉身神像,是否仍安在。】

這段說明讓藍舒音怔了一下。

原來背後是一段被遺忘的恩義與辜負。

一種熟悉的、對未知之地的探究欲,又在她的心底隱隱躁動。

七姑村再邪門,她終究全身而退了。

一座荒廟而已,又能有多可怕?

況且這次的酬勞是十萬,比七姑村直接減半,說明風險和難度都不高。

不過是白天進去,找到那座塔,確認一下神像是否存在,然後立刻離開。

光天化日,速戰速決,能有什麼問題?

各種念頭在腦中飛快權衡,最終,藍舒音回複了一個留有餘地的答案:

【我考慮一下,晚點給答複。】

下午三點,藍舒音準時出現在了霓裳夜。

厚重的複古木門在她身後合攏,將外界的喧囂瞬間隔絕。

與記憶裡不同,白天的霓裳夜燈光是明亮的冷白色,吧檯和後區有工作人員正安靜而高效地進行著清潔與準備工作。

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和檸檬清潔劑的淡淡氣息。

接待她的是一位穿著乾練西裝套裙的經理,語氣專業,語速很快。她瀏覽了一下藍舒音幾乎空白的簡曆,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意外,但並未多言,隻當她是某個通過關係進來體驗生活的年輕人。

經理簡單介紹了工作內容:主要負責指定區域的卡座和包間酒水服務,記住幾種基礎雞尾酒的配方,最重要的是——少看、少聽、少問,手腳麻利,眼裡有活。

“我們這裡的客人層次高,規矩也大。你今天就先跟著李李,他會帶你熟悉流程,試著做一晚看看。合適就留下,不合適……”

經理頓了頓,將一套折疊整齊的服務生製服遞過來,“日結,也不耽誤你時間。”

傍晚時分,霓裳夜逐漸煥發出蓬勃的生機。

燈光轉暗變彩,音樂由弱漸強,人流如潮水般湧入。

藍舒音換上了合身的製服,端著沉甸甸的銀質托盤,穿梭於迷離光影與震耳欲聾的節奏之間。

她被周遭的喧囂與熱烈緊緊包裹,目之所及皆是晃動的人影,耳畔回蕩著碰杯的脆響,放縱的歡笑聲與躁動的低音鼓點。

她可能是老了,竟覺得聒噪。

“你。”李李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恍惚,他顯然對這個需要時刻提點的“新手”失去了耐心,眉頭微蹙,朝二樓方向揚了揚下巴,“彆愣著了,趕緊把這瓶威士忌送到明月閣去。”

藍舒音依言托著酒上樓。

剛走到那間,名為“明月閣”的包房門口,一陣誇張的鬨笑聲便穿透門板撞入耳中。

一個帶著明顯醉意的大嗓門正在裡麵高談闊論:

“……扯淡!什麼七姑村屍變,息壤血蘭?網上騙流量的玩意兒你也信?哥幾個當年在滇南礦上,塌方挖出的古屍見了沒有千具也有百具,屁事沒有!真要有那種神神鬼鬼的東西,你讓它現在就來,跟我麵對麵聊聊人生啊?哈哈哈哈哈……”

他話音未落,另一個聲音迫不及待地接上,帶著幾分賣弄和興奮:

“就是!這世上哪來的鬼怪,我看都是人心裡的鬼在作祟!我一朋友,中元節夜裡開車回老家,非說在荒郊野嶺碰到個穿白衣的女的站在路邊,嚇得他油門踩到底跑了。要換做是我啊,當時肯定就一腳刹車停下,非得湊近了看個明白不可!這種事,不弄個水落石出,它就像根刺紮在心裡,往後你看什麼都疑神疑鬼,那才叫真完了……”

藍舒音腳步稍頓,推門進去送了酒。

退出喧鬨的包房,她正欲轉身返回,餘光卻忽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掠過走廊儘頭。

光線昏昧,藍舒音沒有看清對方的臉,但一種莫名的直覺驅使著她,下意識地朝那個方向跟了過去。

走廊儘頭是一處拐角,那裡立著一塊黑底金字的牌子,清晰地寫著“閒人免入”。

而就在拐角之後,幽深的走廊儘頭,一扇貴氣的紅木門靜靜矗立,門牌上刻著清瘦的篆字:

【寂音間】

藍舒音突然想起,這片區域和一樓是連通的,應該是魏老闆的私人接待處。

但奇怪的是,理應守在走廊外麵的保鏢,卻不見蹤影。

一年沒來,這裡的規矩……已經鬆懈到這種程度了?

藍舒音在原地遲疑了片刻,一種混合著好奇和警醒的情緒在心底拉扯。

最終,她還是按下了探究的念頭,悄然轉身,沿著原路退了回去。

……

淩晨二點,藍舒音準時下班。

她揉著發酸的肩膀,從霓裳夜的偏門踱步而出,心裡忍不住犯嘀咕:端茶送水可比探險徒步累人多了,又要陪笑臉又要不犯錯,太難了。

剛摸出手機,螢幕卻驀地亮起,伴隨著一陣急促的震動。

又是一個未知來電。

睡意瞬間一掃而空,藍舒音神色一凜,指尖劃過接聽鍵,將手機貼到耳邊,“喂?”

電話那端一片沉默。

白露已過,秋夜的風滲著明顯的涼意,一陣陣掠過她的臉頰與頸側,激起細微的戰栗。

儘管身處的酒吧街依舊霓虹閃爍,人聲喧嚷,她卻無端感到一股寒意順著脊椎悄然爬升。

通話計時的數字無聲跳動。

藍舒音收緊手指,聲音沉靜卻清晰,一字一句道,“不說話是麼?我不管你是裝神弄鬼,還是真有什麼來頭,有本事就站到我麵前,我們當麵聊。彆隻用這種藏頭露尾的方式嚇人,沒意思。”

說完,她利落地掐斷了通話——牙齒在打顫,多說一秒都要露出破綻,讓對方聽出來,她很虛。

螢幕光剛剛暗下,一道低沉男聲突然從身側響起,真嚇了她一跳:

“藍小姐。”

一名西裝革履,身形高大的男人不知何時已攔在她前方,很是禮貌地表示,“我們老闆有請。”

隨著他手勢所示的方向,藍舒音的視線越過霓虹閃爍的街道,落在了街對麵低調的黑色庫裡南上。

——“你們常年在道上走動,訊息靈通,應該聽過‘霓裳夜’的名號吧?”

——“我,是魏老闆的小媽。”

自己不久前信口放出的狂言,此刻忽然回蕩在耳邊,藍舒音莫名的心虛,一小步一小步地跟著那名保鏢挪了過去。

這短短一段路,她的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反複翻滾:不是吧?不會神通廣大到這個地步吧?

但,若不是因為那句話,她又實在想不出魏老闆特意要見她的理由——

魏老闆神龍見首不見尾,他們之間僅有過幾次交易,見麵止於銀貨兩訖,從無多餘交集。

她壓根沒想過,會在霓裳夜見到他。

當然現在,也的確沒在霓裳夜裡麵見到。

在外麵見到了>0<

車內沒有司機,後座上唯坐著一個人。

魏老闆一身閒適的白色休閒襯衫,臉上依舊覆著那副熟悉的銀色麵具。

他的右手邊擺著一套精緻的茶具,小爐咕嘟地煮著茶,白汽嫋嫋,彌漫開一縷清雅的茶香。

或許是因為極度心虛,藍舒音一鑽進車內,臉上立刻揚起無比殷勤的笑容,聲音也下意識拔高了幾分,挾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戰兢,“魏老闆,找我有事啊?”

魏老闆瞥了她一眼,斟茶的動作行雲流水,“你好像很緊張。”

他的聲音透過麵具傳來,低沉中帶著溫潤的質感。

“今年頭采的鐵觀音,試試?”他將一盞茶遞至她麵前,白瓷襯著澄澈茶湯。

藍舒音接過時,指尖幾不可察地一顫。

她強作鎮定地輕啜一口,茶湯入口清潤,回甘綿長,卻什麼滋味都嘗不出來。

“一年前。”

突然,魏老闆開了口,“你很明確地告訴我,你不做探險了,接不了我的委托。”

終於來了。

藍舒音連忙放下茶杯解釋,“當時確實是這麼打算的……”

“但你去了七姑村。”

他篤定的話語讓藍舒音心頭一緊,卻聽他緊接著說,“你推了我的合同,卻接受了一個連真容都不敢露的委托人,是我出的價碼不夠動人,還是說……你對我個人心存芥蒂?”

“當然不是!“藍舒音急忙否認,“魏老闆的報價一向大方。隻是……“她斟酌著用詞,“當時確實有些私人原因。“

魏老闆偏過頭,定定地凝視她。那目光彷彿能看透一切偽裝。

麵具在車內昏黃的光線下泛著冷冽的光澤。

良久,他才極輕地歎了一聲,聲音裡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惋惜與自嘲,“明白了,這麼多年的交情,比不上一個藏頭露尾的陌生人。”

“真讓人傷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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