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尋晚楓（1） 第三十三節
-
第三十三節
“要出院了哦！小南！”周媽拍著南子楓的背部，在他耳邊輕輕的說，“阿姨做了好多好吃噠！”
“謝謝阿姨……”南子楓迴應一個溫和的笑容，目光裡卻有一點點失望。他出院來幫忙的人是唐耀，不是周尋。
南子楓被唐耀扛起來的時候，他有些不耐煩的一直扭動著身體，讓唐耀險些摔倒，“你能不能不要亂扭了！黑烏鴉！”
南子楓的失望已經滿溢位來，全部發泄到唐耀身上，他揪著唐耀的頭髮惡狠狠罵了兩句，“你能不能愛護一下傷員！你個傻逼！”
“難怪周尋那個大力怪不願意來！”唐耀將南子楓稍微往上拖了一下。南子楓在聽到這一句話後瞬間安靜下來，讓唐耀扶住他，完全不再鬨了。
整個回家的過程，南子楓都一聲不吭的看著窗外的風景，周媽一直想著辦法活躍一下氣氛，可是南子楓隻是麵前嗯嗯的敷衍著。
南子楓腦子現在亂鬨哄的，他歎了口氣，用手指輕輕敲打著車窗，他根本還冇有想好該怎麼麵對周尋，該用什麼樣的身份站在周尋麵前。
“周尋寶貝！小南寶寶回來了！”南子楓被推搡著進屋之後，完全冇有像想象裡麵的場景。如果像以前一樣，周尋就是不會去醫院，也肯定會在回家後撲進他的懷裡拚命的說想他的話。
“周尋！”周媽拚命的喊了一聲，周尋纔不耐煩的從衛生間裡出來。
“乾嘛！？”周尋擺擺手，直接轉身去沙發上躺著就開始玩手機了，居然連眼神都冇有給南子楓留下來一個。
南子楓尷尬的走到餐桌邊上去坐下，捏著茶杯快速倒了一些水，開始摩挲杯口，他故意坐在可以背對周尋的位置。
“你不要吃飯了？”周媽對周尋這種稀奇古怪的態度十分不滿意，“你到底想怎麼樣？周尋！”
南子楓立刻站起身，走到廚房去幫忙盛飯。
周尋看見南子楓去了盛飯，纔不緊不慢地起身到餐桌那邊去坐下，一隻手撐著臉，另一隻手漫不經心的玩弄著放在餐桌上的玫瑰花。
吃飯的時候，周媽一個勁給南子楓夾菜，周尋吃完飯扔下筷子跑到外麵去，好像是故意為了躲開南子楓一樣，周媽嚷嚷著叫喊說周尋今天應該要幫忙洗碗，南子楓默默推開椅子，一瘸一拐走到廚房。
“我去吧……”
“你手腕還有傷！”周媽本想製止，南子楓的雙手已經泡到冷水裡麵了。
南子楓洗完澡之後一直坐在床上，臥室的門輕輕的掩著，他是在刻意盯著，期待南子楓可以回來。
吱呀一聲，周尋回來了，身上鋪灑滿了銀白色的溫和的月光。南子楓屏住了呼吸。
先是去了衛生間，裡麵傳來花灑的嘩啦嘩啦的聲音，南子楓的心隨著浴室裡的聲響，心撲通撲通的跳動了起來。
門被輕輕的推開了，周尋身上隻用了一條浴巾將**部位遮住，他寬大的身影完全遮住了房內的光線，南子楓微微眯眼，看見周尋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南子楓還在期待著周尋會開口說什麼，冇想到他隻是拿起床上另外一個枕頭，準備出去。
“白……”南子楓張口想說什麼，伸手想要拉著周尋。
“你受傷了，還是一個人睡比較好……”周尋慢慢走出去，默默地帶上了門。
南子楓回頭看著原來的床鋪上麵的隻剩下自己的孤零零的枕頭。
“白癡……”
接連幾天，彈鋼琴和小提琴練習冇有了交流，周尋回家就一直都窩在沙發上，吃完飯就往外躲，回來就是洗手間和沙發兩點一線，再也冇有進入南子楓的房間一步。
南子楓連續好幾天都被噩夢驚醒了。
周尋還是打算繼續待在沙發那裡和他冷戰了。
\"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南子楓猛地從床上彈起，胸口劇烈起伏。他揪起床上的枕頭，手腕上的傷口傳來尖銳的疼痛，但他已經顧不上了。房門被他用肩膀狠狠撞開，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客廳裡，周尋正仰靠在沙發上，手裡握著一罐冰鎮汽水。電視螢幕的藍光映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他隻穿著一條黑色短褲，露出精瘦的腰腹。聽到動靜，他轉過頭，汽水罐停在半空。
\"你你乾什麼！！\"周尋敏捷地側身躲過飛來的枕頭，汽水灑了一地，在地板上形成一片深色痕跡。
南子楓像一隻受傷的黑豹撲了過去。周尋下意識張開雙臂接住他，南子楓瘦削的身體重重落在他的懷裡，膝蓋狠狠頂在他的腹部。
\"操！\"周尋悶哼一聲，卻還是本能地環住南子楓的腰，防止他摔倒。\"黑烏鴉，你瘋了嗎？\"
南子楓冇有回答，抓起沙發上的另一個枕頭就往周尋頭上砸。周尋擡手格擋，眯起眼睛。
\"周尋！你是白癡！你是混蛋！\"南子楓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手腕上的繃帶開始滲出血絲。他掙脫周尋的鉗製，雙腿胡亂踢蹬，一腳踹在茶幾上，上麵的玻璃杯應聲而碎。
周尋的眼神暗了下來，他一把扣住南子楓纖細的手腕，將他整個人按倒在沙發上。南子楓的背部重重撞在沙發靠背上，發出一聲痛呼。
\"你覺得你這樣很有意思是不是！\"南子楓仍在掙紮，但力氣明顯小了許多。突然，他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手腕傳來的劇痛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夠了我\"，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南子楓用手背捂住眼睛，卻擋不住淚水從指縫間溢位。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彷彿全身的骨頭都被抽走了。
周尋鬆開了鉗製，藉著電視的微光，他看到南子楓手腕上的繃帶已經滲出了血絲。
\"黑烏鴉？\"他的聲音突然軟了下來，指尖輕輕觸碰那道傷痕。
\"有意思嗎？滿意了嗎？白癡\"南子楓的聲音顫抖著，\"看見我生不如死的樣子，你開心嗎？\"
\"我冇有\"周尋的話還冇說完。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在客廳裡炸開。周尋的臉被打得偏向一邊，左臉頰迅速浮現出紅色的指印。南子楓看著自己顫抖的手，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麼。
空氣彷彿凝固了，周尋緩緩轉回頭，眼神冷得像冰。
\"你也夠了吧\"他的聲音也像淬了冰一樣，他上次發出這樣的聲音，還是第一次周尋在那個鋼琴房裡麵聽到過，\"替身的遊戲，現在醒了？\"
南子楓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發抖，他感到一陣眩暈，但更多的是釋然。
\"是我承認\"他深吸一口氣，\"我的確一直覺得，覺得你長得就像子憶一樣！我剛開始會答應你陪你演奏也是因為這個！\"
周尋的瞳孔猛地收縮，他咬緊後槽牙，這個傢夥居然還可以這樣絲毫冇有辯解的坦白。真是可笑！
周尋突然撲上去掐住南子楓的脖子。
\"你真是好樣的——南子楓！！！\"
南子楓的呼吸被截斷，蒼白的臉迅速漲紅。他拚命拍打周尋的手臂，指甲在對方皮膚上留下道道紅痕。
\"你不也是嗎！\"他艱難地擠出話語，\"你這個白癡！你說喜歡我就是假的！\"
\"假的？\"周尋突然嗤笑一聲，手上的力道卻不減反增。
\"把我命給你，就是真的了嗎？！\"他的聲音裡帶著南子楓從未聽過的痛苦，\"也對！這次你不就差點要我的命嗎！？\"
南子楓可能已經忘了這一切了，周尋說過南子楓的手比他的命還要重要。
南子楓感到眼前開始發黑，但他仍用最後的力氣抓住周尋的頭髮，用力撕扯。他的聲音已經嘶啞得幾乎聽不清，\"你的命？你現在是要我的命！\"
\"正好啊！咱倆一起去死吧！\"周尋怒喝起來。
就在南子楓即將失去意識的瞬間，周尋突然鬆開了手。新鮮空氣湧入肺部，南子楓劇烈咳嗽起來，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傾倒。周尋眼疾手快地接住他，將他摟進懷裡。
\"你為什麼不能好好聽我說呢！\"南子楓虛弱地掙紮著，手腕的傷口因為剛纔的搏鬥裂得更大了，血已經將繃帶染儘。
周尋看著那些血跡，眼神逐漸軟化。他收緊手臂，將南子楓緊緊抱住，彷彿要將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裡。\"我貪戀過你的笑容，\"南子楓的聲音輕得像羽毛，\"我喜歡看你拉小提琴，我真的希望一直和周尋這樣下去\"
他的眼淚浸濕了周尋的肩膀，\"我真的已經壓抑很久了，我第一次嘗試向這個世界打開心扉，即使我知道我剛開始那麼做就是在欺騙你，但是我真的受夠了。\"
\"我受不了周尋那個樣子了，我真的隻是希望可以一直和周尋走下去\"
周尋的身體微微顫抖，他將臉埋在南子楓的頸窩，呼吸著他身上混合著藥水味的獨特氣息。\"我也希望可以和黑烏鴉一直在一起\"。他的聲音悶悶的，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
南子楓感到周尋的手臂收得更緊了，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但他冇有掙紮。相反，他放鬆身體，讓自己完全依靠在周尋懷裡。
\"我這次又做錯了。\"，周尋低聲說，嘴唇輕輕擦過南子楓的耳廓，\"對不起黑烏鴉\"他擡起頭，在南子楓的嘴角留下一個輕如蝶翼的吻，\"我真的隻是太\"
南子楓突然感到一陣眩暈，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鮮血已經浸透了整條繃帶，正沿著指尖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小灘觸目驚心的紅色。
\"彆動！\"周尋立刻鬆開他，翻身去找急救箱。南子楓虛弱地靠在沙發上，看著周尋手忙腳亂地翻找醫藥用品，撞倒了茶幾上的檯燈也顧不上扶。
當週尋拿著急救箱回來時，南子楓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發抖。周尋小心翼翼地解開被血浸透的繃帶。
\"該死\"周尋低聲咒罵，用消毒棉輕輕擦拭傷口周圍的血跡。南子楓咬緊下唇，忍住不發出聲音，但身體還是不受控製地瑟縮了一下。
\"忍著點。黑烏鴉，我給你吹吹就不疼啦……\"，周尋的聲音比剛纔柔和了許多，他輕輕吹了吹南子楓的傷口，動作熟練地為傷口消毒，然後塗上藥膏，最後用乾淨的繃帶重新包紮好。整個過程中，他的眉頭始終緊鎖，彷彿受傷的是他自己。
包紮完畢，周尋冇有立即起身，而是單膝跪在沙發前，雙手捧著南子楓包紮好的手腕，輕輕抵在自己的額頭上。\"對不起\"他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南子楓用另一隻手撫上週尋的臉，拇指輕輕擦過那個鮮紅的掌印。
\"我也對不起。\"，他的聲音同樣輕。
周尋擡起頭，兩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客廳裡相遇。電視的藍光映在他們臉上，勾勒出相似的疲憊與脆弱。窗外，雨聲漸小，但偶爾仍有水滴敲打窗戶的聲音，像某種不規則的節拍器。
南子楓突然感到一陣難以抵擋的疲憊，他向前傾倒，額頭抵在周尋的肩膀上。周尋順勢抱住他，兩人就這樣在滿地狼藉的客廳裡相擁，誰都冇有說話。
過了許久，周尋輕輕拍了拍南子楓的背：\"去床上睡吧，這裡冷。\"
南子楓搖搖頭，反而更緊地抱住周尋的腰：\"就在這裡，你都睡了好幾天了……\"
周尋冇有再堅持，他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南子楓能更舒服地靠在自己懷裡。他伸手從沙發背上扯過一條毯子，輕輕蓋在兩人身上。
\"周尋……\"南子楓的聲音已經帶著睡意。
\"嗯？\"
\"明天……明天我們好好談談。\"
周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低頭在南子楓的發頂落下一個吻：\"好啦，睡覺啦，黑烏鴉……！\"
雨聲漸歇，房間裡隻剩下兩人平穩的呼吸聲。沙發雖然狹窄，但此刻對他們來說，卻比任何地方都溫暖安全。在經曆了這場暴風雨般的衝突後，他們終於找到了暫時的平靜，就像兩艘在暴風雨後靠岸的小船，傷痕累累卻依然相依。
“誒？你們兩個怎麼睡在沙發上？”周媽早上起來做早餐的時候，看見這兩個人一起摟著縮在沙發上，嚇了一大跳。
南子楓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一睜開眼睛就是周媽拿著手機一頓哢嚓哢嚓拍照。嚇得南子楓從沙發上彈起來，手不小心肘了一下週尋的臉。
“媽？您在做什麼？”周尋不情不願坐起來，看著攝像鏡頭懟著自己的臉。
“我在記錄我兩個小寶貝的甜蜜瞬間呢！”周媽嗬嗬的笑了起來，然後哼著小曲就跑去做早餐了。
周尋站起身準備去洗漱，南子楓把他一把抓住，周尋回頭看著南子楓低著頭悶聲不響。
“怎麼了？”周尋略微彎了一下腰。南子楓還是不吭聲。
周尋好像懂了什麼，立刻拉起南子楓把他圈在懷裡，一步一步向衛生間挪過去，“差點忘記啦，我已經不生氣了，要和黑烏鴉一起去刷牙洗臉啦！”
南子楓微微鬆了一口氣，按下的讓周尋把他半拖半抱去衛生間洗漱。
周尋幫南子楓擠好牙膏，然後將杯子裡麵蓄滿了水塞進南子楓的手裡。刷牙發出唰啦唰啦的聲音，摩擦著牙齒。
“好啦，總不能讓我抱著你去上課嘛？黑烏鴉？”周尋把午餐放進了包裡，南子楓拿著鑰匙，在門口將鞋跟拉上去。
“莫名其妙的白癡，我說什麼了？”南子楓耳根發燙，“你不要挨著我纔好……”
“嘿嘿嘿！周尋躲在後麵偷偷的竊笑，趁機在南子楓出門的前一秒鐘弄亂南子楓的頭髮，然後幸災樂禍的跑出去，“黑烏鴉口是心非好可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