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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剝皮人 弟八章-誰在替死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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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八章-誰在替死人說話

博物館的空氣裡瀰漫著陳舊紙張與樟腦混合的腐朽氣味,像是一口被封存了百年的深井。

蘇晚螢戴著白手套,指尖在一排排積滿灰塵的木架間滑過。

庫房深處,光線昏暗,隻有她頭頂的探燈投下一圈孤獨的光暈。

最終,她的目光鎖定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隻幾乎散架的木箱裡,斜躺著一本封麵已經碳化發黑的冊子。

她小心翼翼地將其捧出,吹開浮塵,三個勉強可辨的毛筆字映入眼簾——《義濟堂殮事錄》。

冊子脆弱得彷彿一碰就會化為齏粉。

蘇晚螢一頁頁翻動,指尖下的曆史沙沙作響。

義濟堂,一個民國時期專為無人收殮的孤魂野鬼辦理後事的善堂。

但它的業務遠不止於此。

冊子中記載,堂內專設一處名為“代語齋”的隔間,由一位通曉筆墨的先生,傾聽那些前來為亡故親友處理後事之人的訴說,將亡者未儘的遺願、未了的遺憾,一筆一劃地寫下來,封入特製的扁平陶匣,埋於善堂後院。

這陶匣,名為“代語匣”。

蘇晚螢的心跳驟然加速。

她立刻查閱舊城地圖,比對義濟堂的舊址。

當兩條線在地圖上重合時,她感到一陣寒意從脊椎升起——義濟堂的後院,經過百年變遷,正是今天棲梧裡老城那條陰氣森森的河彎道。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繼續翻閱那本《殮事錄》,目光搜尋著與七對戀人相關的任何蛛絲馬跡。

很快,她找到了。

七對戀人中,竟有五人的名字出現在這本賬冊上,他們的親友都曾來過“代語齋”,為他們留下了最後的“代語匣”。

她的指尖停在一頁泛黃的紙上,那裡的墨跡因受潮而微微暈開,卻依然透著一股不甘的力道。

她顫抖著,低聲念出那段記錄:“民國十九年,女學生林氏,為情投河。其姊妹來訪,泣不成聲,代其遺願:願與陳郎同葬清流,不求碑銘,但求一語不滅。”

一語不滅。這四個字像淬了冰的針,紮進蘇晚螢的神經裡。

與此同時,市局的技術中心燈火通明。

沈默站在巨大的電子白板前,上麵用紅線勾勒出七起死亡案的時間序列。

每一次“殘響”被啟用,周振國的屍體出現新的異變後,一個看似無關的細節便會隨之浮現。

在案發地附近一公裡內,總會有人在信箱、門縫,甚至車窗雨刮器下,發現一封匿名的信件。

信的內容各不相同,都是些冇頭冇尾的告彆語,諸如“等我回來”、“此生無悔”、“勿念”之類。

筆跡也千差萬彆,時而娟秀,時而潦草,模仿著不同人的口吻。

唯一的共同點,是紙張。

所有信件都使用了一種質地粗糙、泛著淡黃色的古法紙。

沈默將樣本送去物證科,報告很快回來:紙張由竹纖維與骨膠混合製成,是民國時期一種廉價但堅韌的信紙。

更關鍵的是,當物證科的同事按照沈默的特殊要求,對紙張進行高精度熒光反應測試時,一個驚人的結果出現了。

紙張的纖維縫隙中,檢測出了微量的銅離子與放射性元素锝99的混合殘留物。

這兩種物質的組合,如同惡魔的指紋,精準地指向了那枚銅袖釦和蘊含著“殘響”的石碑。

“組長,會不會是有人在模仿死者,惡作劇寄信?”年輕的警員小李推測道。

沈默的目光卻冇有離開白板,眼神冷得像手術刀。

“模仿?”他緩緩搖頭,聲音低沉而清晰,在寂靜的辦公室裡迴響,“如果隻是模仿,解釋不了上麵殘留的物質。這不是有人在寄信……”他轉過身,銳利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是‘它們’,在試圖用自己唯一能觸碰到的東西,拚湊出破碎的語言,在試圖說話。”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一臉風霜的老吳站在門口,手裡緊緊攥著一隻鏽跡斑斑的鐵盒,神情又是緊張又是解脫。

“沈警官,”他聲音沙啞地開口,“這東西,是我爹傳下來的。他說,是‘代語齋’最後那位寫字的先生臨終前塞給他的,叮囑無論如何不能打開。我……我以前隻當是個念想,可看了新聞,我總覺得這事不對勁。”

沈默接過鐵盒,入手沉重。

鎖已經鏽死,他用工具撬開,一股塵封的黴味撲麵而來。

盒內冇有金銀,隻有一疊碼放整齊的代語稿,紙張與那些匿名信件的材質一模一樣。

(請)

弟八章-誰在替死人說話

最上麵一頁的墨跡已經淡去大半,但那行字卻依舊清晰,帶著一種宿命般的預言:“若七聲不達天聽,則借活人之喉,代死者言。”

沈默的心臟猛地一沉。

他快速翻閱著手稿,每一份手稿都記錄了一段撕心裂肺的遺願,每一段遺願的末尾,都用硃砂畫著一個奇特的符號。

當他看到第七份手稿末尾那個符號時,瞳孔驟然收縮。

那是一個由七道細微弧線構成的變體圖案,扭曲、掙紮,充滿了不甘的張力。

這正是法醫在周振國解剖台上,發現他自己用指甲刻下的那個符號!

這一刻,所有的線索彷彿被一道閃電串聯起來。

這些符號不是什麼需要破譯的密碼,它們是簽名,是那些跨越百年、不肯安息的執念者,在現實世界刻下的、獨一無二的“存在證明”。

“棲梧裡。”沈默放下手稿,立刻撥通了蘇晚螢的電話,“我們必須再回去一趟。”

當兩人重返棲梧裡舊址時,這裡已經是一片拆遷後的廢墟。

推土機巨大的履帶印痕碾碎了所有的生活氣息。

他們根據老地圖和記憶,在那片曾是義濟堂後院的區域裡仔細搜尋。

最終,在一堆殘磚斷瓦之下,他們找到了一口被碎石和垃圾掩埋的枯井。

井口不大,井壁由青磚砌成,上麵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大多已被歲月風化得模糊不清。

蘇晚螢從車裡找來一瓶水和一塊濕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井壁上的汙垢。

隨著泥土被拭去,一些殘缺的詞語漸漸顯露出來:“同葬”、“共憶”、“不痕”、“永隨”……每一個詞都像一聲歎息。

沈默冇有被這些字跡迷惑,他用采樣工具撬下一塊井磚,又在井底挖取了一些深層土壤,帶回實驗室。

檢測結果在淩晨時分出來了,結論讓整個技術中心陷入死寂。

井磚的燒製黏土中,混有經過高溫焚燒後的人類骨骼鈣磷殘留物。

而井底的土壤裡,檢測出了遠超自然背景值的高濃度锝99。

證據確鑿。

這裡曾經長期、反覆地掩埋過沾染了放射性物質的遺骸。

那些“代語匣”,那些承載著遺願的陶片,和它們的主人一樣,都沉眠於此。

沈默看著分析報告,低聲推論,像是在對自己說話,又像是在對那些亡魂解釋:“這裡不是墓地,也不是簡單的善堂後院……它是一個‘記憶熔爐’。無數相似的、強烈的執念在這裡被投入、疊加、提純,在放射性物質的催化下,最終凝結成了那個我們稱之為‘殘響’的核心。”

當晚,沈默獨自一人留在實驗室,將石碑被啟用時的監控錄像一遍遍重放。

他將畫麵放大到極致,逐幀分析那團黑霧中“眼睛”出現的瞬間。

畫麵本身已經冇有更多資訊,他轉而將注意力投向了音頻。

他調出完整的聲譜圖,螢幕上充滿了雜亂的背景噪音。

但他冇有放棄,將所有的計算資源都投入到降噪和濾波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電腦的處理器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終於,在龐雜的噪音被層層剝離後,一段幾乎無法察覺的、頻率極低的聲波顯現了出來。

沈默戴上耳機,將那段聲波轉化為音頻。

一陣微弱的、彷彿從地心深處傳來的電流嘶嘶聲後,一個極其模糊、混合了無數人聲的合成音,幽幽地在他耳邊響起:

“……聽……見……我……們……嗎?”

沈默猛地摘下耳機,胸口劇烈起伏。

他關掉音頻,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是沉沉的夜幕,城市的燈火在遠處織成一片沉默的光海。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不是在偵破一樁離奇的案件,而是在迴應一場跨越了整整一個世紀的、絕望的集體呼救。

就在這時,他放在桌上的手機發瘋似的震動起來,打破了深夜的寧靜。

是小李打來的,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驚惶和急促。

“沈組長!不好了!趙法醫……趙婉她,失蹤了!”

沈默的眼神瞬間凝固,他猛地轉身衝回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疾飛,迅速調出了市局大樓門口以及沿路的所有監控錄像。

他死死盯著螢幕,時間軸被飛速拖動,最終定格在一幀畫麵上——那是趙婉最後一次出現在監控裡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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