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眼不是這樣用的! 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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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隨著上課鈴的響起,學生們咬耳朵的聲音減弱。
等了大概一分鐘,負責公共課的張老師便拿著保溫杯和花名冊從外頭慢悠悠地進來。
花名冊被拿進教室的那一刻,坐在下麵的學生捂嘴竊笑——張大嘴這節課,他們算是來對了!張老師站在講台上環顧了四周,眉頭緊鎖。
偌大的階梯教室前三排荒無人煙,後三排倒是擠得人快溢位來了。
本來就抱著上課可能被點名的心態,張大嘴環視教室的動作一出,所有人都壓抑著興奮的目光等待下文。
他在心裡粗粗算了下人數——六十個不到。
他向班長反覆確認是否都到齊,卻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張大嘴清了一下嗓子:“好了,課堂紀律!既然人都到齊了,那現在開始點名阿。
”張大嘴,又名張埋雷,上課點名全靠心情,平時笑嘻嘻,簽到耍賴皮。
一個學期裡張大嘴會挑個一兩天隨機點名簽到,男女不限。
如果你運氣差冇上課被張大嘴逮到,那麼恭喜你:掛、科、了!看熱鬨這種事,他們可擅長了。
台下不停傳來躁動,每個人眼裡冒出了精明的光巴不得張大嘴把冇到的人全都報個遍。
張大嘴翻開花名冊對著陌生的名字隨機點名,有人喊到便抬頭看他們一眼,寫字筆也順帶名字周圍畫上一個小標記。
“張伊利。
”“到。
”“陳桂香。
”“這兒!”……“白姚。
”“……”“白姚?”台下鴉雀無聲。
張大嘴又喊了幾聲名字往台下看,台下左顧右盼就是不與張大嘴對視。
有個彆愛看熱鬨的人憋不住話忙舉手說:“老師,白姚不在,她以後也不會在。
”張大嘴微微抬頭操著夾帶著方言的普通話說:“怎麼,她當校領導了?”台下的人又搶著說:“哈哈哈,老師,她去捉鬼啦!”話音未落,教室後三排的學生笑倒一大片,鵝叫聲此起彼伏,其中不乏一些學著白姚之前說過的封建迷信的話術,什麼牛鬼蛇神全都冒了出來。
教室裡一片混亂,張大嘴微微蹙眉表示不悅。
張大嘴輕嘖一聲製止了他們擾亂課堂秩序的笑聲。
他冇把學生的話放在心上。
為了加快點名的效率,他簡單說了幾句便又低頭順著白姚喊她下麵的名字。
“喂,你到底行不行阿,你說的帥哥到底在哪?我都走累了都看不見半個鬼影,你誆我呢,我老公呢,你還我。
”女鬼拖著三米長的紅舌拎著褂襴忍不住朝身後坐在石椅上發呆的女孩問道。
她已經繞著這個學校走了三圈了,一個好看的男鬼都冇有,帥氣的男大到處都是,可是白姚不讓她碰他們。
白姚撐著臉發呆一般盯著平靜的湖麵不吭聲。
嘖,算錯了,昨天鬼門開學校裡的鬼全被上一個鬼差拉去電子廠打螺絲了,現在學校裡除了她身邊這個吊死鬼冇其他了。
白姚本就煩,身前的鬼還在她麵前嘮嘮叨叨。
“喂,你倒是說話阿,我今天能找到男朋友嗎?我要結婚,我要結婚!”女鬼停下腳步抱著舌頭跑到白姚麵前質問著。
說話的間隙,女鬼喉嚨裡的唾沫全濺在白姚臉上。
白姚抹開臉上的唾沫星子,盯著女鬼麵目全非的臉長歎一口氣說:“姐,不是我說,我都已經給你燒了八十八個鬼新郎了,你非得拉著新鬼結婚,你就降低下擇婿標準,隨便找個老鬼結婚唄。
”“我不要,你給我燒的那些紙人冇腹肌冇精氣的一點都不好,老鬼也不行,又老又醜臉皮還厚,我不要!我要活人,你給我找!”“你知道的,姐姐我從小就冇老公……”女鬼眨巴著渾濁的雙眼像個十幾歲的姑娘一樣抱住白姚的手左右晃盪。
她的舌頭一圈一圈纏繞在白姚手上將她纏住。
白姚眉頭緊跳:“大姐你好歹講講理吧,我幫你找老公找了半年多了,你死人不要,紙人也不要非得要活人。
人家陽壽未到,我上哪給你找活人老公去?你放過我吧,要不你再忍忍,我再給你燒個紙人湊合湊合?”女鬼有些不樂意:“我不要,我不管。
冥王跟我說了你也是鬼差,任務就是幫我完成夙願投胎的,你既然接了我這任務你就得負責到底。
我要老公!”白姚有些無奈,心裡暗罵:要不是為了永葆青春誰願意去當這鬼差阿!鬼差這工作完全就是吃力不討好,彆人逢年過節一開門是喜洋洋的年貨,她一開門是一群想法擠進她家的鬼。
現在她遇上的這個吊死鬼便是上年鬼節排到現在的。
這位美麗的吊死鬼女士憑著她眼高於頂挑男朋友的眼光已經逗留在人世百年有餘,她在十個轄區七十二個鬼差互相推諉中莫名其妙被安排在白姚手底下。
作為新晉鬼差,冥王也跟著湊熱鬨特指白姚來解決吊死鬼作為新人考覈的第一項任務。
因難度係數較大,完成這一次任務算她送走49個。
那幾個老油條忽悠著女孩攬下這種廢人廢鬼的活也算是相當熟練了。
“姐,我再給你想想辦法,你先鬆手你口水沾我衣服上了。
”說完白姚想站起來掙脫女鬼的束縛,身後的教學樓突然就傳出了下課鈴。
冇一會,三四棟教學樓的門口便攢著人頭往食堂走去。
女鬼瞬間便被這些充滿陽剛之氣的大學生吸引死抓著白姚手瞬間也鬆了力。
她避開落在地上的光斑躲在槐樹底下偷窺從她眼前溜過去的帥氣男大。
“吸溜——吸溜——”瀑布一般的涎水順著舌頭慢慢留下,女鬼吸口水的速度遠慢於口水下滑的速度,地上慢慢流淌出一道小溪流。
“帥哥,嘿嘿。
”白姚擦乾手上口水後抱著手站在女鬼身後,半人粗的鬼槐恰好可以擋住她全身。
她麵無表情地看著人來人往的門口毫無波瀾,臉盲的她感覺不出這些人有哪裡不一樣,看起來不都是一個嘴巴兩個眼。
這些人有什麼區彆?午休將近女鬼看著人群慢慢散開,有些意猶未儘。
白姚想拉著她收回眼神彆光顧著看帥哥,下一秒,萎靡的女鬼瞬間興奮起來,指著兩個穿著連帽衫勾肩搭背的少年高呼:“我要他們!我要他們!”“嗯?”“算了算了,我要左邊那個,那個更帥。
”順著女鬼向前指的手,白姚隻能看見兩個長著大差不差的男的從樓梯下來。
“這倆不長得一樣嗎,和其他人有什麼區彆嗎?”按照白姚的審美來看,那兩個男的長得跟張白紙一樣。
白姚一時盯著久了,眼神無意與左邊的男大對視上,她趕忙學著吊死鬼躲在樹下一動不動。
為了偷窺,二人藏在樹下跟做賊一樣。
吊死鬼屬陰不可見日不被陽人所見倒是不用怕,但白姚陰陽同行,肉眼可見,為了臉皮白姚還是需要躲一躲的。
所幸,那個男大好像是意外往她們那邊瞟了一眼而已,除了那一眼,男人就不再分注意力看她們了。
女鬼眼神追隨著他們慢慢走遠,等到看不見兩人蹤影後纔回過神。
她頓時衝著比自己小一百來歲的妹妹耍了一把威風說:“我不要什麼紙紮老公,我要剛纔那個。
我要嫁給他,我要嫁!老規矩,你不幫我我是不會投胎的。
”白姚腦門的青筋直跳,她算是知道為什麼這位大小姐為什麼幾百年還不投胎了。
她丫的,她當逛青樓,說要誰就要誰?!白姚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不行,冥王有令,人鬼不可結冥婚。
你換一個。
”“那簡單,把他們弄個半死不就好了,和你一樣,既不是死人又不是活人,不會壞了規矩的。
”白姚依舊拒絕:“還是不行,陽壽未儘,你我陰司之人不可亂人輪迴。
姐姐,你好歹活了一百年了,怎麼比我還不懂冥界規矩阿!”女鬼的請求三番兩次被白姚拒絕心態有些受不了,她乾脆收起長舌直接坐在地上撒起了潑。
她一邊哭一邊喊著白姚虐待百歲老人。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老公,我要帥哥。
”白姚快被氣笑了,她從來冇見過這種客戶。
如果冥王此刻就在她身邊的話,白姚說不定已經一巴掌掄在那個老頭臉上並且將辭呈狠狠地甩在他臉上說:“去你妹的新人考覈,老孃我不乾了!”白姚惡狠狠地咬了下下唇,忍住自己的怒意蹲下身用儘自己最溫柔的語氣慢慢和眼前的這位祖宗說:“姐姐您先彆急,男人這東西好找,您剛纔看到的那兩個男的未必就是最好的,今晚我帶您去其他地方逛逛怎麼樣,萬一碰到比他們長得好的我們再看看呢?”“世界那麼大,何必單戀兩顆草。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兩頭草。
山外青山樓外樓,草頭裡頭有草頭,你先彆急阿。
”白姚說了一番不著頭尾的話忽悠得女鬼哭聲減弱。
芳齡110歲的少女此刻正懵懂無知地看著她,看樣子像是信了她的話。
白姚藉機拉住女鬼的手將她拉起來,拍了拍女鬼身上壓根冇有的灰塵,一臉堅定地衝她說。
“姐,你放心,我今晚一定幫你找到老公,不幫你找到,我跟你姓。
”“好吧……”她楞楞地回抓白姚的手,一字一頓地說:“我們回家。
”“好好好,回家回家!”好不容易把這個老頑童勸回家,白姚高興極了,她趕忙從兜中掏出一個黃紙小人點上指尖血默唸一句咒將女鬼存進紙中。
以往十分警覺的人此刻被喜悅衝昏了頭忙把紙人塞在兜裡就往家跑忘了確認反覆確認鬼魂十分附在紙人身上。
她犯了大忌。
白姚年紀尚小,麵對那些擅長使賴的女鬼,偶爾也會感到手段不敷使用。
白姚坐在地上興高采烈地掏出紙人,下一秒,笑臉僵在臉上。
黃紙小人被白姚團成一團扔進垃圾桶,她抄起扔在沙發上的外套像風一樣破門而出。
紙團躺在垃圾桶裡被風慢慢撫平攤在裡頭露出上麵新泛出的字跡。
上麵墨跡未乾,筆畫潦草隱約可見一些字。
“今夜新婚,我要去尋我的郎君,不用你了,嘻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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