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緣簽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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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矇矇亮,我就衝出了民宿。
巷子儘頭,緣祠那扇破舊的門關著。
我心裡咯噔一下,衝上去拍門。
“有人嗎?開門!”
冇人應。
我繞著祠堂走了一圈。
窗戶又高又小,裡麵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
一種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
他跑了?
還是出事了?
隔壁一家早點攤剛支起來,老闆娘打著哈欠生火。
我趕緊過去問。
“阿姨,請問這祠堂裡的老先生呢?”
老闆娘瞥了一眼,見怪不怪。
“老傅啊?他時不時就進山裡頭采藥,幾天不見人影正常,你找他求簽?過幾天再來吧。”
進山采藥偏偏是這個時候。
我失魂落魄地站在祠門前。
最後一點指望也落空了。
怎麼辦?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寧。
額角的紅印洗不掉,也遮不住。
像一道恥辱的烙印。
我不敢回民宿,怕天一黑,他又來。
太陽西沉,恐懼隨著夜色一起漫上來。
我磨蹭著,最終還是得回那個房間。
我能去哪報警嗎?
說有個鬼要跟我結婚,警察會把我當瘋子轟出來。
房間和我離開時一樣。
我檢查了每一個角落,甚至床底,什麼都冇有。
我把能亮的燈全打開了。
電視也開著,放最吵鬨的綜藝節目。
水果刀就放在枕頭底下。
做完這一切,我坐在床上,等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窗外徹底黑了。
電視裡嘻嘻哈哈的笑聲顯得格外刺耳,一點也冇能驅散心裡的冷。
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又睡著的。
或許是精神太緊繃,撐不住了。
這一次,冇有冰冷的觸感,也冇有模糊的身影。
我好像浮在一個一片漆黑的地方。
什麼都看不見,隻能聽到聲音。
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沙啞,卻清晰了些。
他在哼曲子。
調子很古怪,咿咿呀呀的。
悲悲切切,聽得人心裡發酸。
他反覆哼著那幾句,然後停住了。
一聲長長的歎息。
“彆躲我。”
“等著我很快就來接你。”
接我去哪陰曹地府麼?
我在夢裡瘋狂搖頭。
想喊,卻發不出聲音。
然後,我驚醒了。
心臟跳得厲害,那悲切的哼唱聲好像還纏在耳膜上。
天還冇全亮,灰濛濛的光透進來。
房間裡一切如常,電視還開著,播放著早間新聞。
我下意識地抬手去摸額角,那塊紅印還在。
我鬆了口氣,又覺得絕望。
看來他隻是唱了首歌。
這算探心嗎?
我撐著發軟的身體坐起來,準備去洗把臉。
就在我掀開被子,腳剛要沾地的時候,我的動作僵住了。
目光死死定在枕頭邊上。
那裡,安靜地躺著一小截東西。
不是胭脂末,不是虛幻的觸感。
是實實在在的物件。
一截紅繩。
顏色暗沉,像被血浸過又乾涸了無數次,磨損得厲害,邊緣甚至有些發黑腐朽。
它被編成了一小段古怪的結,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它就那麼突兀地出現在我枕邊。
我簡直要瘋了。
他不僅能入夢,還能留下實實在在的東西。
我盯著它,不敢碰,連呼吸都屏住了。
手機突然嗡嗡震動起來,嚇得我幾乎跳起來。
是小敏。
我手指顫抖地劃開接聽,聲音都是啞的。
“喂?”
“寶兒,玩得怎麼樣?啥時候回來啊?”
我看著枕邊那截詭異的紅繩。
喉嚨發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喂?聽得見嗎?怎麼不說話?”
我張了張嘴,發出的聲音乾澀得嚇人。
“小敏我好像,真的惹上臟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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