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落儘又逢君 013

    手術室外的紅燈亮起，沈言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手上、西裝上還沾著沈晚的血。

沈言腦子裡亂成一團。

視訊裡沈晚陰狠狡詐的嘴臉，和剛才她倒在血泊中痛苦無助的樣子，反複交織。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麵色凝重地走出來。

“沈先生，很遺憾沈小姐腹部受到猛烈撞擊導致胎盤早剝，大出血，孩子，沒保住。”

儘管早有預感，但親耳聽到這個訊息，沈言的心臟還是像是被重錘擊中，悶痛了一下。

那個他曾經期待過的，視為“新希望”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沈言踉蹌一步，靠在牆上，閉上了眼睛。

病房裡，麻藥過後的沈晚醒了過來，得知孩子沒了。

先是呆滯，隨即發出壓抑而絕望的哭泣。

沈言站在病房外，透過玻璃看著她蒼白的臉和空洞的眼神，心中五味雜陳。

有失去孩子的痛，有對沈晚欺騙的怒，有對她此刻遭遇的一絲憐憫。

但更多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疲憊和茫然。

而躺在病床上的沈晚，在最初的悲傷過後，眼底深處卻掠過一絲冰冷的算計和決絕。

孩子沒了，她和沈言之間最牢固的紐帶，斷了。

沈言已經看到了視訊，他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信任她了。

這裡，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必須立刻執行她的退路計劃。

沈言在病房外站了許久，直到裡麵壓抑的哭聲漸漸低弱下去。

他才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病床上的沈晚臉色蒼白如紙，雙眼紅腫，淚痕未乾。

看到沈言進來，她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聲音嘶啞哽咽，帶著無儘的委屈和後怕。

“哥哥，我們的孩子，沒了！”

沈晚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他，卻又怯怯地縮回，隻是無助地揪著雪白的床單。

“對不起，哥哥，都是我不好。”

“如果我當時站穩一點，如果我沒有惹你生氣。”

沈晚哭得肩膀微微聳動，每一個字都透著絕望和自責，將受害者的角色扮演得淋漓儘致。

沈言站在床邊，看著她這番表演，胃裡一陣翻湧。

若是以前，他定會心疼地將她擁入懷中，柔聲安慰。

但此刻，他腦海中不斷回放著視訊裡她自殘嫁禍時那狠厲果決的眼神，與眼前這張楚楚可憐的臉龐形成無比諷刺的對比。

沈言強壓下心頭的厭惡和冰冷，臉上努力擠出一絲複雜的、帶著疲憊和歉意的神情。

他走到床邊，沒有坐下，隻是聲音刻意放得低沉而沙啞：“彆說了，晚晚。”

“是我的錯，我不該那麼用力推你。”

沈言伸出手，看似輕柔地拍了拍她顫抖的肩膀，動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

“孩子，我們以後還會有的。”

沈晚抬起淚眼，仔細觀察著沈言的表情。

沈言臉上有悲痛，有疲憊，有關切，似乎並沒有她最害怕的質疑和追根究底。

沈晚順勢抓住沈言的手，將臉頰貼在他微涼的手背上，啜泣著。

“哥哥，你不會不要我了吧....我現在隻有你了！”

沈言感受著手背上傳來的濕意和溫度，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隨即放鬆下來，反手輕輕握了握她的手，語氣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溫和。

“彆胡思亂想，好好休息，我會讓醫生用最好的藥，你需要什麼就跟我說。”

沈言又“安撫”了沈晚幾句，叮囑護士好好照顧，然後便藉口公司還有緊急事務需要處理，離開了病房。

一走出醫院，坐進車裡，沈言臉上那偽裝的溫和與疲憊瞬間褪去。

沈言靠在椅背上，疲憊地揉著眉心。

他將頭後仰，閉上眼睛，試圖理清混亂的思緒。

但薑嫵絕望的臉、沈晚虛偽的淚、還有那未出世便已夭折的孩子，無數畫麵在他腦中糾纏撕扯。

然而，現實的殘酷並未給他太多喘息之機。

僅僅平靜了兩天。

第三天一早，沈言剛踏進沈氏集團頂樓的辦公室，秘書就一臉焦急地跟了進來，手裡捧著平板電腦，語氣惶恐。

“沈總，出事了！您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