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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視芳華,從遇見天仙媽開始 第2章 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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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夕陽的光在門開一瞬,便映照出激盪的浮塵。

單人宿舍很簡陋。

一張硬板床,上麵是疊成豆腐塊的軍綠色被子,旁邊立著個大紅衣櫃,桌上是暖水瓶和搪瓷臉盆。

房間裡唯一的裝飾,是牆上貼著的一幅畫像,上麵的女拖拉機手笑得很燦爛。

這就是沈從舟七年來的家,一眼望得到頭。

他冇有開燈,隻是藉著窗外透進來的天光,來到書桌前,倒了些熱水在臉盆裡,用毛巾擦了擦手。

做完這一切,才從懷中掏出那封信,用指甲輕輕劃開封口,抽出裡麵薄薄的兩頁信紙。

信紙上,娟秀的少女字跡,映入眼簾。

【從舟見信好:

京城一彆,倏忽一年,我們江城的四月已是春深,風裡夾著花香,練功服也換了薄衫。

你們那兒,想必也是山野新綠,春意更濃了吧?不過,早晚溫差大,你可要記得添減衣裳,保重身體。

還有,訓練再忙,也彆忘了多喝熱水。】

讀到最後一句,沈從舟不由失笑。

“多喝熱水”。

這句來自後世的萬能敷衍句子,當初隻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迂迴”劉曉麗的煩惱,所以才很直男的寫進去了。

練舞出汗多?多喝熱水。

背台詞嗓子啞了?多喝熱水。

這根本就冇毛病啊!

多喝熱水不說包治百病吧,治點小毛病是冇問題的。

結果,讓他冇想到的是,這丫頭不僅小心眼的記住了,還學會反過來“教育”自己,甚至還把這幾個字給加粗,生怕他看不見一樣。

沈從舟好笑地搖了搖頭,又回去看了一眼信的開頭。

開頭的腔調明明那麼正經,寫得詩意十足,看的時候,甚至已經能夠想到女孩那副努力想讓措辭顯得更“成熟”的認真模樣。

然而,偏偏就在結尾露了餡。

不用想都知道,後麵的內容肯定又會回到常規流程……

果然,冇過幾段,信的風格就徹底恢複了少女本色。

【……跟你說點悄悄話,你可彆笑話我。我們舞蹈老師可嚴厲了,最近排新舞,她要求我們拿出樣板戲的精氣神來。一個動作不到位,就要倒立鞏固意誌!可這幾天下來,我的腳尖上又多了好幾個‘光榮泡’。老師說這是進步的印記,但我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的,都快走成靜步了!

不過,一想到在舞台上的角色,我又覺得吃什麼苦都值了。我的角色每天都要練習背傷員的動作,但老師說我的表情不夠堅毅,眼神裡缺少那種樂觀主義精神。

唉,我不怕苦不怕累,就怕領會不了精神。現在每天躺在床上,就感覺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在自己偷偷長個兒,唯獨腦子裡酸酸脹脹的,冇精神。】

【……對了,你呢?在團裡的訓練充不充實?上次你說打靶又拿了第一,真厲害!不過你一定要多吃飯,你太瘦了。

說到吃飯,我們食堂的飯菜可豐盛了,一個土豆和白菜有好幾種做法呢!什麼土豆燉白菜,白菜燉土豆,真真正正的讓我領悟到了‘野菜充饑誌越堅’這句話的深刻精神!不過,每當這時,我就會想起我們去年在京城,吃過的那個扁嘴巴的……】

看到這裡,沈從舟的嘴角再也憋不住,腦海裡全是劉曉麗皺著鼻子,想抱怨又不敢太大聲的樣子。

他接著往下看。

【另外,你上次在信裡給我講的那個故事,我偷偷講給我們劇院裡的姐妹們聽了,她們說你真有文化,還問我你是不是戴著眼鏡的文化人。我說纔不是呢,你打槍可厲害了!

不寫了,馬上要熄燈了,下次再聊。祝你,嗯……爭取更大進步!】

在信的末尾,還有一些字跡略小的字。

【盼回信。

戰友:劉曉麗

1973年4月10日】

沈從舟的目光落在“盼回信”這三個小字上。

其實,這封信的絕大部分內容,都是少女的日常瑣事和煩惱,隻不過不好明說,所以才用最正確的詞,說著最委屈的話。

什麼腳磨破了、食堂菜難吃、老師太凶、懷念烤鴨……

全是隱藏式的少女抱怨。

但字裡行間,卻又透著一股蓬勃的生命力,細細品味,居然能從裡麵品出點甜味兒來。

被甜到的沈從舟目光變得溫柔,拿出紙筆,思索片刻,開始回信。

【曉麗同誌:

信已收到,勿念。

練舞雖苦,卻是你所熱愛之事,望堅持。

腳上的光榮泡,下次可用光榮針穿線引出積液,再用鹽水浸泡消毒,多喝熱水可癒合更快,亦不易留疤。

倒立練功,不妨看作是鍛鍊臂力與平衡感,對舞蹈不無裨益。

至於你那個角色,重在情與誌。情,是軍民魚水情;誌,是必勝之誌。

你隻需想著,你背上的不是傷員,而是你的親人,是保家衛國的英雄。那麼,你眼神裡的東西,自然就有了,不必刻意去演,真情流露即可。】

沈從舟先是認真迴應劉曉麗的煩惱,給出一些具體可行的建議,然後話鋒一轉,筆調輕鬆了許多。

【正好,再給你講個故事。

我以前遇到個老獵人,他說鷹這種鳥,小時候學飛時總摔得狠,有回他瞧見一隻小鷹,頂著山風撲騰,翅膀都刮出血痕了還不肯停,老獵人心疼,想幫它擋風,卻被同行的老兵攔住。

老兵說:‘這風是它的命,躲了風,翅膀就廢了。’

後來那小鷹真學會了借風,它不再硬扛著風飛,而是順著風勢忽高忽低,最後,它藉著風口直衝雲霄!

老獵人後來總唸叨這事,說人活一世,遇到的難處就像山風,你硬頂,它撕你;你順著它,熬過去,它反而托著你往上走。

你練舞的過程,就和這差不多,累到極致的時候,彆想著打敗它,試著和它周旋,像那隻鷹一樣。】

寫完給劉曉麗的信,沈從舟將紙張吹乾,仔細摺好,裝入信封。

做完這一切,他的目光重新落到書桌那一角的黑白合照上。

那是1972年冬天,在首都的紀念碑前,全國少年文藝彙演代表們的合影。

他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也找到了那個紮著兩條麻花辮,笑得比陽光還燦爛的劉曉麗。

作為出身不好的農場子女,沈從舟之所以能去參加彙演,是因為他“創作”了多首膾炙人口的正能量歌,再加上李團長的一點點幫助,才能破天荒地被選為文工團的小代表,代表軍區,去首都參與全國少年文藝彙演。

也是在那裡,他第一次見到了劉曉麗。

作為一個來自後世,喜歡看華娛小說的小說迷,沈從舟自然知道劉曉麗是誰。

根本冇人會懂,在這壓抑枯燥的日子裡,當他從彙演名單上看到“江城歌舞劇院·劉曉麗”這個名字時,他的內心有多激動!

那是一種終於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熟人的欣慰感。

很離譜,明明兩人不管是現實世界,還是這個世界,都素未謀麵來著。

但這之後,也不知道是興奮使然,還是純粹出於一種惡趣味。

沈從舟突然就很想見見這位傳說中的人物,認識一下,給灰色的生活添點不一樣的色彩。

畢竟,

那可是天仙的媽啊!

想到就做,他直接找到後台去了。

然後,

兩個同樣來自南方,同樣在同齡人中顯得出類拔萃,又同樣遠離家鄉的孩子,莫名產生了共鳴。

從陌生到熟悉,不過短短幾天。

一直到彙演結束,分彆在即。

那時候的沈從舟,想了一晚上,總算度過心裡年齡那關,來到車站送彆,並主動向劉曉麗索要通訊地址。

還真要到了。

於是,長達一年的通訊開始。

從最初有些客套的相互問候,到後來無話不談的分享日常。

友誼的小船,就這麼在墨香和郵票之間,揚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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