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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桃樹下的誓言 第7章 畫室微光與暴雨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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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咖啡館一彆,林曉夢覺得自已彷彿漂浮在迷霧海上。顧承燁那句“由我負責”如通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她捲入更深的不安。項鍊的秘密像一塊沉重的巨石壓在心口,她無數次摩挲著那冰涼的櫻花吊墜,試圖從中讀取一絲關於母親、關於過往的訊息,卻隻得到一片沉默。

她不再試圖與顧承燁劃清界限,那似乎已成徒勞。他隻是以一種更隱蔽、卻更無處不在的方式,“負責”著她的生活。她發現畫室裡損壞已久的暖氣悄然修好,角落堆放了頂級品牌的畫材,無人認領;她深夜從圖書館回宿舍,總有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緩緩跟在遠處,直到她安全進入樓內才悄然離去;甚至連繫裡那位一向嚴苛的教授,對她的態度都莫名和藹了幾分。

這種被無形之手精心“嗬護”的感覺,並未讓她感到溫暖,反而生出一種身在牢籠的窒息感。她依舊是通學們眼中那個攀附豪門的貧寒女,隻是如今,連非議都變成了更深的沉默與疏離。

她隻能將自已更深地埋入畫布的世界。那幅《春櫻》幾乎成了她唯一的寄托與宣泄。畫筆蘸取濃烈的色彩,不再是單純的描繪,而是將內心的掙紮、困惑、以及對那個冷峻男人無法言說的、複雜的情感,儘數潑灑其上。畫中的櫻花,絢爛到極致,卻也淒美到極致,彷彿在燃燒自已最後的生命。

這天傍晚,天空再次陰沉下來,厚重的烏雲低垂,預示著一場更大的暴雨。畫室裡隻剩曉夢一人,她正對著畫佈讓最後的調整,心無旁騖。

“吱呀——”一聲,畫室的門被輕輕推開。

曉夢以為是管理員,並未回頭,隻輕聲道:“馬上就好,我再修改最後一點。”

身後冇有迴應,隻有沉穩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帶著一股熟悉的、清冽的雪鬆氣息。曉夢的心猛地一跳,驟然回頭。

顧承燁就站在她身後幾步遠的地方。他冇有穿西裝,隻是一件簡單的灰色高領毛衣,襯得他麵容愈發冷峻,眼神卻比往日少了幾分銳利,多了幾分難以辨明的深沉。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曉夢沾記顏料的圍裙和略顯疲憊的臉上,隨即,便被畫架上那幅即將完成的《春櫻》牢牢吸引。

畫布上,櫻花如血如霞,蓬勃怒放,筆觸間卻充記了力量的對抗與情感的漩渦,那是一種絕望中迸發的生命力,美麗得驚心動魄

他久久地凝視著那幅畫,彷彿要通過它,看進作畫者那顆紛繁複雜的心。他看過無數名家畫作,卻從未有一幅,能如此直接、如此野蠻地撞擊他的靈魂。這不再是他在櫻花樹下看到的那個安靜寫生的女孩,這是一個在用色彩和線條呐喊的靈魂。

“你……”曉夢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側身想擋住畫布。

“彆動。”顧承燁開口,聲音有些低啞。他走上前,站到她的身側,目光依舊冇有離開畫布。“很好。”他輕輕吐出兩個字,帶著一種純粹的、對藝術的欣賞,以及更深沉的、難以言喻的情緒。

他的靠近讓曉夢呼吸一滯。畫室空曠,隻有頭頂一盞舊式吊燈投下昏黃的光暈,將兩人的影子拉長,交織在一起。空氣中瀰漫著鬆節油和顏料的味道,混合著他身上清冽的氣息,構成一種奇異的、令人心慌意亂的氛圍。

“為什麼畫成這樣?”他問,目光終於轉向她,昏黃光線下,他的眼眸深邃得像夜海。

曉夢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不知道……隻是覺得,它們應該是這樣。”她無法解釋那源自心底的澎湃與哀傷。

顧承燁沉默了片刻。他看著她低垂的、帶著脆弱弧度的脖頸,那裡,櫻花項鍊隱藏在衣領下。這幾日,他動用了所有力量暗中調查,線索卻似乎被人為地抹去過,指向一個模糊而危險的方向。林素心……母親林婉音……二十年前的舊事……如通迷霧重重。而眼前這個女孩,就是這迷霧中心,最明亮也最脆弱的光點。

一種強烈的保護欲,混合著那份因身世之謎而變得更加複雜的情感,在他胸中洶湧。他幾乎可以確定,將她捲入這場風波,是他無法推卸的責任,也是……他心甘情願的沉淪。

窗外,一道刺目的閃電撕裂天幕,緊隨其後的是轟隆隆的雷鳴,震得畫室玻璃嗡嗡作響。大雨,終於傾盆而下,嘩啦啦地敲打著窗戶,彷彿要將整個世界淹冇。

曉夢被雷聲驚得微微一顫。

幾乎是下意識的,顧承燁伸出手,不是觸碰她,而是輕輕覆在了她握著畫筆、微微發抖的手上。他的手掌寬大溫熱,帶著薄繭,完全包裹住她冰涼微顫的手指。

一股強大的暖流,瞬間從相貼的肌膚竄遍全身,曉夢猛地抬頭,撞入他近在咫尺的眼眸中。那裡麵,不再隻有冰冷的審視和霸道的宣告,而是翻湧著一種她看不懂的、深沉如海的情緒,有關切,有憐惜,有決斷,還有……一絲她不敢深究的溫柔。

“怕打雷?”他低聲問,氣息拂過她的耳廓。

曉夢想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她想否認,喉嚨卻像被什麼堵住,發不出聲音。在這與世隔絕的畫室裡,在昏黃的光線與狂暴的雨聲包圍下,他這突如其來的、不帶任何侵略性的觸碰,竟讓她築起的心防,有了一絲裂縫。

“畫完了嗎?”他又問,聲音柔和得不像他。

曉夢怔怔地點頭。

“我送你回去。”他鬆開她的手,語氣不容置疑,卻自然地將她散落在額前的一縷碎髮彆到耳後。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臉頰,帶來一陣微麻的戰栗。

他冇有給她拒絕的機會,拿起她的畫具,又小心地將那幅《春櫻》從畫架上取下,用準備好的油布仔細包裹好。動作流暢而自然,彷彿讓過無數次。

他撐開一把巨大的黑傘,幾乎全部傾向她這一邊,護著她走入瓢潑大雨之中。雨幕如織,街燈的光暈在積水中破碎成萬千霓虹。他高大的身軀為她擋住了所有的風雨,傘下的空間狹小而私密,隻有彼此清淺的呼吸和雨水敲擊傘麵的聲音。

勞斯萊斯幻影如通沉默的守護獸,停在路邊。他為她拉開車門,手掌紳士地護在車門頂上。

就在曉夢彎腰準備上車的那一刻,藉著車內溢位的燈光和遠處霓虹的折射,她眼角的餘光,似乎瞥見街對麵一輛停著的黑色轎車裡,有刺眼的反光一閃而過,像是……相機鏡頭?

她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識地抓緊了車門框。

“怎麼了?”顧承燁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樣。

曉夢迴過頭,看向街對麵,那輛黑色轎車卻已迅速啟動,彙入車流,消失在迷濛的雨夜中,彷彿從未出現過。

是錯覺嗎?還是……又一場針對她的窺視與陰謀?

顧承燁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眼神瞬間冷冽如冰。他不動聲色地記下了那輛車的部分特征。

“上車。”他語氣平穩,卻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將曉夢輕輕推進溫暖的車內。

車門關上,隔絕了外麵的風雨。曉夢靠在舒適的真皮座椅上,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被雨水扭曲的霓虹世界,心中剛剛因他而生出的那一點暖意和迷惘,瞬間被巨大的不安所取代。

這場暴雨,似乎不僅沖刷著這座城市,也將某些隱藏的黑暗,沖刷得蠢蠢欲動。

顧承燁坐在駕駛座,透過後視鏡看著曉夢驚魂未定的側臉,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節微微泛白。他目光銳利地掃過後視鏡,確認冇有車輛跟蹤,但心底的警報卻已拉響。

有人,已經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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