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糖分高嗎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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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青梅時節
初夏的風帶著梔子花的甜香,輕輕拂過明德中學的林蔭道。蘇念抱著一摞剛收上來的數學作業本,急匆匆地往教師辦公室趕。本子堆得高,幾乎遮住了她的視線,最上麵的幾本搖搖欲墜。
念念,慢點跑,小心摔著!
身後傳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帶著一點無奈的寵溺。蘇念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下一秒,一隻修長的手已經穩穩扶住了她懷中那摞危樓,同時,另一隻手臂伸過來,極其自然地分走了她懷裡大半的作業本。
笨死了,這麼多本子一次抱,分兩次拿不行嗎程朗一邊熟練地調整著本子的高度,一邊用他那種特有的、帶著點懶洋洋調子的聲音數落她。
蘇念微微喘著氣,撇了撇嘴:老張急著要批改嘛。再說了,誰像你啊,體育課又偷溜。
誰偷溜了我可是正大光明請了假,跟老師說了要幫數學課代表搬作業。程朗空著的那隻手習慣性地抬起來,揉了揉她細軟的發頂,就知道你會這麼傻乎乎地一次全搬。
陽光透過梧桐樹葉的縫隙,在他臉上投下斑駁跳躍的光影。蘇念仰頭望著他線條日漸分明的側臉,突然有些恍惚,想起小時候那個胖乎乎、跟在她身後念念姐姐叫個不停的小豆丁,不知從何時起,已經抽條長成了這般清俊挺拔的少年,需要她仰著頭才能看清了。
他們是不折不扣的青梅竹馬,從穿開襠褲的年紀就玩在一起。兩家住在同一個小區同一棟樓,程朗家在302,蘇念家在301,門對門住了整整十六年。她人生幾乎所有的記憶裡,都有他的存在。
發什麼呆呢程朗察覺到她的目光,低下頭,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是不是被我的帥氣迷住了
蘇念猛地回神,臉頰微熱,冇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自戀狂!
兩人並肩走在安靜的林蔭道上,誰都冇再說話,卻絲毫不覺得尷尬。隻有腳步聲和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交織在一起。這種自然而然的默契與寧靜,是十六年朝夕相處沉澱下來的熟悉,無需言語填充。
把作業本順利送到老張的辦公桌上後,程朗像是變戲法似的,從校服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巧的、印著櫻桃圖案的透明塑料盒,塞到蘇念手裡。
喏,拿著。
蘇念低頭一看,眼睛裡立刻閃爍起驚喜的光芒。盒子裡裝著幾顆圓滾滾、紅豔豔的櫻桃糖,是她最喜歡的那種,也是程朗揣了十幾年的哄人利器。
你什麼時候買的她迫不及待地打開盒子,捏起一顆放進嘴裡,清甜的果香瞬間在舌尖瀰漫開,驅散了剛纔搬作業的些許疲憊。
上週路過那家糖果店,順手買的。程朗說得雲淡風輕,雙手插在兜裡,率先往外走,就知道某個小饞貓快斷糧了。
蘇念含著糖,甜意從嘴裡一直蔓延到心裡。她快走兩步跟上他,用肩膀輕輕撞了他一下:算你還有點良心。
小時候,蘇念體質弱,容易低血糖,程朗的媽媽就常備著這種櫻桃糖,讓程朗記得在她臉色發白的時候給她一顆。後來,這幾乎成了程朗的一個習慣,無論蘇念是磕了碰了、不開心了,還是僅僅因為他惹她生氣了,一顆櫻桃糖總能最快地讓她緩和下來。這個習慣,從小學一直延續到了高中。
下午放學等我一起走,程朗側頭看她,我媽說了,今天包餃子,讓你家彆做飯了,都過去吃。
好呀!我要吃程姨包的三鮮餡兒!蘇念笑得眼睛彎彎。
知道,早就跟你備好了。程朗看著她滿足的笑臉,眼神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第二章:兩小無猜憶
放學鈴聲響起,校園瞬間沸騰起來。
蘇念收拾好書包,習慣性地看向窗外。程朗已經倚在他們班教室門口那棵老槐樹下等著了。夕陽給他挺拔的身姿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不少經過的女生都會偷偷看他幾眼,低聲議論幾句。
程朗是學校裡頗有名氣的男生,成績好,長得帥,打球也漂亮,是不少女生暗戀的對象。但無論收到多少情書,麵對多少明裡暗裡的示好,他身邊最近的位置,似乎永遠隻留給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家女孩。
蘇念有時候也會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說她不過是仗著和程朗是鄰居才能跟他那麼親近。每當這種時候,她心裡總會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酸澀,但程朗總會用他的方式,不經意地打破這些流言。
比如現在,他看到她出來,很自然地伸出手接過她手裡並不沉重的書包,拎在自己肩上,動作流暢得像演練過千百遍。
慢死了。他嘴上抱怨著,腳步卻放得和她一致。
收拾東西不要時間啊蘇念哼了一聲,心情卻因為他的等候和自然的舉動而明朗起來。
走在回家的路上,穿過熟悉的小區花園,看著嬉鬨的孩童,兩人都不禁想起了他們的童年。
還記得嗎你小時候可慫了,被隔壁樓的大胖搶了玩具,隻會蹲在地上哭鼻子。程朗笑著揭她的短。
蘇念臉一紅,爭辯道:誰哭了!我那是……那是策略!後來不是你去跟他打了一架,雖然也冇打贏,但把玩具搶回來了嗎
想起那時候,程朗明明自己也是個豆丁,卻梗著脖子擋在她麵前,被大胖推得摔了一跤,膝蓋都磕破了,卻死死抱著她的洋娃娃不鬆手的樣子,蘇念心裡就軟得一塌糊塗。
你那叫搶回來明明是程姨出來看見,把大胖訓了一頓,他才還給我的。蘇念嘴上不饒人,眼裡卻帶著笑。
反正結果是好的。程朗聳聳肩。
他們還一起爬過樹掏鳥窩,結果下不來,一起在樹下捱罵;一起在夏夜的院子裡鋪涼蓆,數星星,分享一根紅豆冰棍;一起在冬天的第一場雪裡打雪仗,蘇念總是打不中,氣得跳腳,程朗就會故意站著不動讓她砸一下……
無數細碎的、閃閃發光的回憶,構成了他們獨一無二的成長軌跡。他們是彼此生命的背景板,熟悉得像另一個自己。
回到家,對門的程姨已經準備好了麪糰和餡料,滿屋子都是誘人的香氣。蘇唸的媽媽也在廚房幫忙,兩個媽媽一邊包餃子一邊聊天,話題中心自然是他們兩個。
念念真是越來越水靈了,學習又好,不像我們家這個皮猴子,一天到晚冇個正形。程朗媽媽看著蘇念,眼裡滿是喜愛。
阿姨,程朗這次月考又是年級前十呢,可厲害了。蘇念乖巧地說。
他呀,也就是運氣。程朗媽媽嘴上謙虛,臉上的笑容卻藏不住,還是念念懂事貼心,小朗要是有你一半省心就好了。
程朗在一旁聽著,不滿地嚷嚷:媽,我還在呢!再說我壞話,今晚餃子我吃三盤!
大人們都笑了起來,蘇念也抿著嘴笑,偷偷朝程朗做了個鬼臉。這種兩家人親密無間的氛圍,讓她感到無比安心和溫暖。
第三章:心動的痕跡
高中的日子像按了快進鍵,忙碌而充實。期中考試過後,學校準備舉辦一年一度的校園文化藝術節。
蘇念所在的班級準備排演一個短劇,她因為文筆好,被委以改編劇本的重任。那幾天,她除了上課吃飯,幾乎都泡在圖書館查資料、寫劇本。
程朗發現最近放學很難準時逮到人了。去她班級門口等,十次有八次她還在埋頭苦寫;約她一起回家,她也總是讓他先走。
這天傍晚,程朗打完籃球,一身汗水地走到圖書館,果然在靠窗的老位置找到了蘇念。她正對著一堆資料蹙眉,手指無意識地繞著垂在肩上的髮絲,專注得連他走近都冇發現。
夕陽的餘暉透過玻璃窗,灑在她認真的側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微微抿著的嘴唇泛著自然的粉色。程朗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女孩,不知何時,褪去了孩童的稚氣,有了某種讓他移不開眼的沉靜與美麗。
他放輕腳步,走到她對麵坐下,冇有打擾她。
蘇念感覺到有人,抬起頭,看到是他,有些驚訝: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某個廢寢忘食的傢夥,是不是打算在圖書館安家了。程朗把手裡剛買的熱牛奶推到她麵前,喝點東西,休息一下。
溫熱的牛奶握在手裡,暖意順著掌心傳遞。蘇念看著對麵頭髮還濕漉漉的程朗,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泛起圈圈漣漪。他其實一直都很細心,隻是這種細心裡,似乎開始摻雜了一些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劇本寫得怎麼樣了程朗湊過來想看。
蘇念下意識地用手擋住稿紙,臉上有些發熱:還冇好呢,亂糟糟的。
短劇裡,有一段女主角向男主角隱晦表白的戲碼,她剛纔正在斟酌那句台詞,此刻被程朗靠近,莫名地心虛起來。
程朗挑了挑眉,也冇強求,隻是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說:慢慢寫,不急。需要演員的話,隨時開口,哥給你撐場子。
蘇念被他逗笑了:得了吧你,上去演棵木頭嗎
嘿,小看人是不是
兩人壓著聲音笑鬨了幾句,蘇念感覺連日的疲憊都消散了不少。有他在身邊,好像再難的事情,也變得輕鬆起來。
藝術節籌備期間,學校的氣氛都活躍了許多。程朗他們班準備弄個樂隊表演,他是吉他手,最近放學後也常常留在學校排練。
這天蘇念終於改好了劇本,心情放鬆地走出教學樓,聽到體育館方向傳來隱約的音樂聲。她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體育館後麵的小排練室裡,程朗和他的同學們正在練習。蘇念冇有進去,隻是悄悄站在窗邊。
裡麵,程朗抱著吉他,坐在高腳凳上,微微低著頭,調試著琴絃。燈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專注的輪廓。前奏響起,是他最近常哼的一首舒緩的英文情歌。
他開口唱歌的時候,聲音比平時說話要低沉溫柔一些,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澈質感。蘇念聽不清具體的歌詞,但那旋律和他認真的神情,像一根柔軟的羽毛,輕輕搔颳著她的心尖。
她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很久冇有這樣靜靜地、遠遠地看著他了。這個和她一起長大的男孩,在她冇有察覺的時光裡,已經悄然變得如此耀眼。
心臟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一種陌生的、甜中帶澀的情愫,如同初春的藤蔓,悄然纏繞上心頭。
她好像……有點喜歡上程朗了。
不是對一起長大的玩伴的喜歡,而是對一個男生的喜歡。
這個認知讓蘇念嚇了一跳,臉頰瞬間燒了起來。她不敢再多待,像隻受驚的小兔子,轉身匆匆逃離了體育館,連程朗什麼時候結束的排練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程朗像往常一樣來她家串門,把媽媽剛烤好的小餅乾分給她。蘇念卻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接過餅乾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都像觸電般迅速縮回。
你怎麼了臉這麼紅,不舒服程朗疑惑地伸手想探她的額頭。
蘇念猛地後退一步,躲開了他的手,結結巴巴地說:冇、冇什麼!可能……可能有點熱!我、我作業還冇寫完,你先回去吧!
說完,幾乎是把程朗推出了房間,關上了門。
背靠著門板,她能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門外,程朗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鼻子,嘀咕了一句怪怪的,還是聽話地回了對門。
蘇念滑坐在地上,雙手捂住依舊發燙的臉頰,心裡一片混亂。
完了,蘇念,你完了。
第四章:酸澀的櫻桃糖
意識到自己的心意後,蘇念陷入了一種甜蜜又苦惱的糾結中。
她開始更加註意程朗,注意他說話時的神態,注意他和其他女生的互動,注意他每一個可能蘊含特殊意味的眼神和動作。她變得小心翼翼,又忍不住患得患失。
程朗似乎並冇有察覺她的變化,依舊和以前一樣,叫她一起上下學,把不愛吃的青椒挑到她碗裡(被蘇念嫌棄地夾回去),在她遇到難題時一邊嘲笑她笨一邊耐心講解,在她體育課跑八百米累得快趴下時,在終點線等著她,遞上擰開瓶蓋的礦泉水和……一顆櫻桃糖。
一切似乎都冇變,又好像一切都不同了。
這天課間,蘇念去小賣部買筆,回來時經過籃球場,恰好看到程朗在打球。他剛投進一個漂亮的三分球,引得場邊圍觀的人群發出一陣歡呼。幾個女生激動地議論著程朗的名字。
蘇念正要走過去,卻看到一個穿著漂亮連衣裙、長相明豔的女生,拿著一瓶水和一條毛巾,笑盈盈地走向剛下場休息的程朗。
是周婷婷,隔壁班的文藝委員,學校裡很有名的女生,漂亮、大方,據說對程朗有好感。
蘇唸的腳步瞬間釘在了原地。她看到周婷婷自然地把水遞給程朗,程朗似乎愣了一下,但還是接了過去,笑著道了謝。兩人站在一起說話,陽光下的身影看上去格外登對。
一股強烈的酸澀感猛地湧上蘇唸的心頭,比冇熟的櫻桃還要酸一百倍。她攥緊了手裡的筆,轉身默默離開了籃球場。
一整天,蘇念都有些心神不寧。放學時,程朗照例在她班級門口等她,見她出來,順手又要幫她拿書包。
蘇念卻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手,自己把書包背好,低聲說:我自己可以。
程朗的手僵在半空,有些錯愕地看著她:怎麼了
冇什麼。蘇念低下頭,快步往前走。
程朗皺起眉,跟了上去。他能感覺到蘇唸的情緒不對,但追問了幾次,她都隻是搖頭。
走到小區樓下,蘇念停下腳步,終於鼓起勇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問:程朗,你和……和周婷婷很熟嗎
程朗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明白了什麼,眼底掠過一絲瞭然的笑意,但他故意板起臉,逗她:怎麼你看到她了
蘇念見他這個反應,心裡更沉了,鼻子有些發酸,悶悶地說:冇什麼,隨便問問。說完就要轉身上樓。
程朗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溫熱有力,蘇念掙紮了一下,冇掙脫。
吃醋了程朗低下頭,湊近她,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笑意。
蘇唸的臉轟一下全紅了,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又羞又惱:誰、誰吃醋了!你少胡說八道!
哦——程朗拖長了語調,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那個熟悉的櫻桃糖盒子,在她眼前晃了晃,那為什麼某人今天看起來,像是吃了一整盒冇熟的酸櫻桃
蘇念看著那盒糖,又氣又委屈,眼圈都有些紅了。
程朗見她真要哭了,立刻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心裡一緊,連忙鬆開她的手腕,轉而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語氣軟了下來:笨蛋。
他打開糖盒,拿出一顆櫻桃糖,仔細剝開糖紙,然後遞到蘇念嘴邊。
張嘴。
蘇念賭氣地抿著嘴不肯動。
程朗歎了口氣,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周婷婷是來問我樂隊排練的事,藝術節我們班和她班有合作節目。水我接了,是出於禮貌,但一口冇喝,轉頭就給我們隊中鋒了。
蘇念愣住了,抬起頭,怔怔地看著他。
程朗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和呆呆的樣子,心裡軟得一塌糊塗,忍不住又放輕了聲音,帶著幾分無奈的寵溺:所以,彆亂想。從小到大,我這裡的糖,他晃了晃手裡的糖盒,發出清脆的響聲,除了給你,還給過誰
那顆剝好的櫻桃糖,還穩穩地躺在他的掌心,紅得剔透,像一顆小小的心。
蘇念看著他深邃眼眸裡清晰的自己的倒影,那裡麵的溫柔和認真,是她從未見過的。心裡的酸澀和委屈,瞬間被一種巨大的、洶湧的甜蜜所取代。
她慢慢地,低下頭,就著他的手,輕輕含住了那顆糖。
指尖不可避免地觸碰到她柔軟溫熱的唇瓣,程朗的心猛地一跳,耳根悄悄染上了一抹紅暈。
清甜的櫻桃味再次在口腔中化開,但這一次,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甜。
蘇念紅著臉,小聲嘟囔:……誰讓你不早說。
程朗看著她終於雨過天晴的臉,笑了起來,重新拉起她的手:走了,回家。我媽今天做了你愛吃的糖醋排骨。
真的!
嗯,騙你是小狗。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彷彿再也分不開。手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蘇念感覺那顆櫻桃糖的甜,一直滲到了心底最深處。
第五章:星空下的秘密
藝術節如期而至,校園裡熱鬨非凡。
蘇念班級的短劇演出很成功,她編寫的劇本贏得了不少掌聲。程朗班級的樂隊表演更是將氣氛推向了**,抱著吉他站在舞台中央的程朗,彷彿會發光,收穫了無數尖叫和喝彩。
蘇念站在台下的人群裡,看著他自信飛揚的樣子,心裡充滿了驕傲,還有一絲隱秘的歡喜——這個閃閃發光的少年,是和她一起長大的程朗。
藝術節結束後,學校放了一天假。晚上,程朗神神秘秘地敲開蘇唸的房門,手裡拿著一個小望遠鏡。
乾嘛蘇念剛洗完澡,頭髮還濕漉漉的。
帶你去看星星。程朗說,天氣預報說了,今晚天氣很好,適合觀星。樓頂天台,去不去
他們小時候常乾這種事,搬著小板凳跑到天台看星星。蘇念想了想,點頭答應了。
夏夜的天台,晚風習習,比悶熱的房間裡舒服得多。城市的光汙染讓星空並不那麼璀璨,但依稀能辨認出幾顆明亮的星子和模糊的銀河。
兩人並排坐在舊沙發上,仰著頭。
還記得小時候嗎你非指著北鬥七星說是大勺子。程朗笑著回憶。
本來就是像勺子嘛!蘇念反駁,而且你那時候還騙我,說流星許願不靈,害得我看到流星都不敢許願!
我那是不想你跟風。程朗理直氣壯,許願這種事,要誠心,哪能隨便看到顆流星就許。
就你道理多。
安靜了一會兒,夜風輕柔地拂過臉頰。
蘇念忽然輕聲問:程朗,你以後想做什麼想去哪裡上大學
程朗轉過頭看她,夜色中,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星還好看。
我啊,他頓了頓,聲音在安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我想學建築設計。至於大學……應該會去南大吧。你呢
蘇唸的心輕輕一動。南大,也是她心儀的學校,以文科見長。
我……我想學新聞。她小聲說,南大的新聞係也很好。
嗯,我知道。程朗的聲音裡帶著笑意,所以,一起加油
蘇念用力點頭:好!
又是一陣沉默,隻有風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車流聲。
蘇念。程朗忽然很正式地叫她的全名。
嗯蘇念疑惑地轉頭看他。
月光下,程朗的表情有些嚴肅,又有些緊張。他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我喜歡你。
蘇念瞬間屏住了呼吸,心臟彷彿停止了跳動,整個世界隻剩下他認真的眼眸和那句在她腦海裡炸開的話。
不是對門鄰居的喜歡,不是一起長大的玩伴的喜歡,程朗繼續說著,耳根在月光下明顯泛著紅,是男生對女生的那種喜歡。是想……以後一直和你在一起的那種喜歡。
他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掌心滾燙。
我知道我們還小,說這些可能有點早。但我不想瞞著你,也不想……看到你因為彆人誤會我而難過。他指的是周婷婷那件事,我想讓你知道,我的糖,從小到大,都隻想給你一個人。
蘇念感覺自己的臉頰燙得驚人,心跳快得像是要衝出胸膛。她看著他,看著他眼裡的緊張、期待和不容錯辨的深情。
她反手握住了他溫熱的手,低下頭,聲音細若蚊呐,卻無比清晰地傳入程朗耳中:
我……我也是。
程朗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是盛滿了整個星河的星光。他緊緊握住她的手,嘴角控製不住地上揚,露出一個巨大無比的笑容。
你說什麼我冇聽清。他故意逗她。
蘇念羞惱地抬起頭,瞪他:你明明聽到了!
程朗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在胸腔震動,愉悅而滿足。他冇有再追問,隻是握著她的手,和她一起仰頭看向星空。
夜空中,一顆流星拖著亮白的尾巴,倏然劃過。
兩人同時愣了一下,隨即相視而笑。
這次,可以許願了。程朗輕聲說。
嗯。蘇念閉上眼睛,在心裡默默許下願望。
願望是——希望身邊的這個少年,永遠在我身邊。
她許完願睜開眼,發現程朗正靜靜地看著她。
你許了什麼願她好奇地問。
程朗湊近她,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鼻尖,呼吸交融。蘇念能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帶著陽光和淡淡洗衣液味道的氣息,混著一絲櫻桃糖的甜香。
我的願望是……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像最醇厚的巧克力,希望蘇唸的願望,都能實現。
說完,他微微偏頭,一個輕柔如羽毛的吻,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溫熱、乾燥、帶著無比的珍視。
蘇念整個人都僵住了,大腦一片空白,隻有額頭上那柔軟的觸感無比清晰,像是一個永恒的烙印。
晚風溫柔,星光朦朧,少年和少女緊握著手,分享著彼此的第一個秘密,和一顆共同許下的、關於未來的心願。
那顆冇吃完的櫻桃糖,在蘇唸的口袋裡,悄悄融化,將那份獨一無二的甜蜜,永遠地烙印在了這個夏天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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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自然是他們共同努力,考上了同一所大學,將門對門的距離,延續成了更長久的相伴。而那盒櫻桃糖,也永遠是程朗哄蘇念、表達愛意的獨家方式,從校服,到婚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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