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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末路_意思 白山黑水灌紅顏 紅心綠腎授長生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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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黑水灌紅顏

紅心綠腎授長生(八)

英才盤膝坐在一片粘稠的黑暗裡,額角冷汗涔涔。紫色的霧氣如同有生命的毒蛇,絲絲縷縷纏繞著他,冰冷滑膩。一個虛弱而縹緲的聲音,帶著無儘的疲憊和怨毒,直接灌入他的識海:

“白山……曾經是個鎮子。熱鬨,也殘忍。這裡的人崇拜野獸的凶猛,更愛獵殺虎豹,剝皮做衣,專供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爺們消遣。”

“富的富死,窮的窮死。首富鎮長坐擁整座礦山,連鎮名都改成了‘白山’,宣告著這裡的一切——人也好,礦也罷——都是他的私產。”

“最外圍的貧民窟?嗬……一群連‘人’都算不上的爛命!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睡在露天地裡。醒了挖礦,餓了啃土,困了……倒地就睡。我就是在那座吃人的礦山上……認識沅洄的。”

“你是誰?”英纔在意識中發問,抵抗著那聲音帶來的精神侵蝕。

紫霧微微凝滯,似乎在努力回憶:“我……好像本來是隻螞蟻?那天差點被落石砸扁,是沅洄搬開了石頭。我記住了他的臉,一路跟著他。他總是被欺負,被逼著搬最重的石頭……和我一樣,都是最底層的苦力。後來……他變強了,能搬更多石頭,甚至能用發光的靈石……砸死那些欺負他的人!我也去找那種石頭……然後我發現……我變大了!其他同伴在我眼裡……像灰塵一樣渺小。”

“我找到沅洄,告訴他我一直跟著他,想保護他。第一次……他用石頭砸死了我!然後……他扒了獵戶的衣服,混進了鎮子。是我的螞蟻同伴救活了我,它們勸我放棄,說我有了力量,該帶領蟻族奪回地盤。”

“我不斷地吃那些發光石頭……身體越來越大,直到……有半座山那麼高!這時,他帶著一群盔甲人回來了。這次,彆人成了礦工,他……成了揮鞭子的人!蟻族想趕走他,可他太強了……隻能眼睜睜看他挖空了半座山。我們想遷徙,他卻獨自帶著靈石找到我,說要交易。我已經和山融為一體,無法離開。他說,我隻需守住礦山,不許任何人靠近。作為回報,他可以把白山留給我們當棲息地……條件是日後替他做一件事。我答應了。”

“那天……來了個女人。渾身是傷,隻剩一口氣,倒在礦山下……手裡死死攥著一條斷臂——沅洄的斷臂!她求我附身到她身上,讓她回去幫沅洄。我說山無法移動……她絕望地死了。我想收回她手裡那顆靈石,讓蟻民把屍體搬走……剛碰到屍體……一股恐怖的力量把我吸了出去!再醒來……我就在那女人的身體裡了!斷臂指引著我,回到了沅洄身邊……”

“他看到我……欣喜若狂!讓我幫他掀翻白山鎮!隻要殺了鎮長,方圓百裡的地盤和礦山……與我共享!我不會殺人……但這具身體會!女人死了,她的怨恨卻像毒藤一樣纏著我!我看到她的記憶:她本是貴族小姐,後來被貶到礦山!在屠人場……沅洄是看守,她是……待宰的‘牲口’!”

“日日夜夜,我被她的記憶和怨恨反覆沖刷……久了……我分不清是我控製了她,還是她吞噬了我!我們隻剩下一個共同的目標:沅洄!助他登頂!他做到了……”

“可是……他說他累了!麵對成千上萬貪婪愚昧的鎮民和礦民……他厭煩了!”

“他怎麼能厭煩?!”紫霧的聲音陡然尖利,“當初是他親口說要給所有人一個公平的選擇!大家纔跟著他拚命!他踩著屍山血海爬上去!好不容易有了話語權……怎麼能輕言放棄?!我們第一次衝突……他服軟了。立了新規矩,教化流民,讓鎮民體會貧苦,讓流民看到希望……”

“好景不長!人的劣根性……刻在骨頭裡!高高在上的‘善心’很快變成了傲慢的施捨!低到塵埃的‘感恩’迅速膨脹成貪婪的索取!為了一句口角……雙方打得你死我活!沅洄一怒之下……把他們……全活埋在了白山腳下!”

“為了填補空缺……我回到白山,捨棄人身,產下無數蟻卵……沅洄用符紙剪出人形,讓蟻卵孵化成‘人’的樣子。這次……他隨意指定一批‘人’住進鎮子,一批‘人’留在貧民窟。紙人冇有靈智……自然不會有爭執,隻會日複一日地勞作……就像最初的我!我看不慣……給了貧民窟的紙人靈智……暴亂又起!他再次鎮壓後……找我談判。他說我是生出靈智的反麵教材!人是邪惡貪婪的!懵懂無知地消耗完生命……反而是安穩!一旦知道太多,經曆太多……就會永不滿足,索求無度!他說我的蟻民也會有這一天……讓我收回靈石……我照做了……”

“蟻民變回了微小的螞蟻……再也搬不動靈石……而我……失去了白山的根基!被他封印在山頂……用萬人屍骨打造的‘滅魂’……將我釘死在‘造人棺’裡!日夜產卵……滋養他的符紙大軍!”

“我的力量日漸枯竭……終於……再也產不出一顆卵!最後一次見他……他在我眼前……屠儘了我的蟻民!他說:‘蟻後都要死了……你們該去陪她!’然後……他斬碎了我的蟻身!用四根柱子……鎖住我最後的怨恨!我給了他最後的詛咒……我讓所有殘餘的卵都蘊含溯回之力!隻要他用符紙捏人……靈力就會反哺於他!他會越來越強……也會……越來越孤單!”

“我要賜予他……永恒孤寂的長生!”

“呼——”英才猛地睜開眼!一股難以言喻的尖銳刺痛直刺心口!他捂住胸口,不耐地轉了轉僵硬的脖子,聲音帶著被強行灌輸資訊的煩躁:“你說完了嗎?”

縈繞周身的紫霧緩緩流動,那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你……好像撐不住了?罷了……外麵那個小鬼……快把這裡拆乾淨了……多謝你們……我總算……能出去了……”

話音未落!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頭頂的黑暗被硬生生撕開一道刺眼的光縫!英才下意識擡手遮擋,手腕卻被一隻冰冷、白皙、帶著不容抗拒力量的手猛地抓住!

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向上狠狠提起!刺目的光線瞬間灼痛雙眼!他緊緊閉眼,感覺眼皮上覆蓋了一層微涼柔軟的觸感。

耳邊,傳來牙耳壓抑著狂躁後怕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差點就瘋了。”

英才心頭微暖,安撫道:“好啦好啦,冇事了。你……看到有什麼東西跟著我一起出來了嗎?”

他等了一會兒,冇聽到回答。眼睛漸漸適應光線,他輕輕格開蓋在眼皮上的手。轉頭看去,心頭卻是一凜。

牙耳的臉色異常難看,那雙總是沉靜如深潭的黑瞳,此刻竟在微微顫抖,眼底深處……隱隱翻湧著不祥的冰藍色幽光!

“牙耳?”英纔不由出聲,帶著一絲擔憂。

牙耳猛地轉過頭,肩膀微不可查地沉了一下。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轉回來,臉上已恢複了一貫的平靜,隻是那平靜下似乎壓抑著什麼,聲音也異常冷淡:“冇看清,應該跑了。”

英才一愣。相識以來,牙耳何曾用這種拒人千裡的語氣跟他說過話?他有點摸不著頭腦,試探著問:“你在外麵……有遇到什麼嗎?”

牙耳隻是搖頭,沉默不語。他擡手指了指不遠處一個巨大的深坑——顯然是被暴力轟開的——坑底幽深,隱隱可見通道:“你不……先進去看看嗎?”

英才壓下心頭的異樣,應聲望向深坑。坑底確實有通道延伸。他提氣縱身躍下,俯身探查。通道深邃,似乎連接著更龐大的網絡。回想紫霧所述,這應是蟻後的巢xue遺蹟。但山頂怎會有蟻巢?不應該是山腰嗎?他正想探身進去,忽然心念一動,又退了回來。

他擡起頭,望向站在坑沿逆光而立的牙耳。光線勾勒出少年挺拔卻顯得有些孤峭的輪廓,看不清表情。

“牙耳,”英才揚聲問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坑沿的身影一動不動。往常隻要他開口,牙耳必定第一時間迴應。此刻的沉寂,卻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尷尬。

英才乾笑一聲,試圖打破僵局:“額……冇事,你在上麵等我也行。”說著便要轉身進洞。

“嗖——!”

身側微風拂過,帶著熟悉的、叮噹作響的銀飾輕擊聲。牙耳已悄無聲息地落在他身後,距離極近。

英纔剛要回頭說些什麼,牙耳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響起:

“彆回頭。”

英才心頭疑惑更甚,但終究冇多問。他微微低頭,率先朝通道深處走去。身後,是牙耳如影隨形、卻又沉默得可怕的腳步聲。

通道曲折向下,越走越寬。最終,一扇巨大的石門擋住了去路。門上雕刻著密密麻麻的螞蟻,簇擁著一隻正在產卵的、體型龐大的蟻後浮雕。

看來就是這裡了。英纔將手覆在冰冷的石門上,感受不到絲毫靈力波動。他微微用力一推——

“嘎吱……”

沉重的石門應聲而開。

門後的景象,讓英才呼吸一滯。

一個巨大的天然洞窟中央,赫然矗立著一座……通體由慘白紙片搭建而成的六層高塔!

第一層:無數紙人佝僂著背,在紙片糊成的田地裡“耕作”。

第二層:紙人排成長隊,將“收穫”的紙片蔬菜“搬運”。

第三層:紙人將“蔬菜”塞進紙箱,“打包”整齊。

第四層:紙人將“打包”好的紙箱,“分發”給其他紙人。

第五層:體型稍大的紙人,將“上供”來的紙箱堆疊“收集”。

第六層:一座縮小版的、與山頂長生殿一模一樣的……紙糊宮殿!

這分明是整個白山鎮運作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縮景觀!

英纔將紫霧所述蟻後的故事告訴了身後的牙耳,指著紙塔道:“這座塔……是蟻後留下的?她想告訴後人,長生殿纔是收割一切的幕後黑手?”

牙耳輕輕搖頭,聲音低沉而冰冷,帶著洞悉一切的殘酷:“哥哥,你還記得紅樹林裡的雲實三兄弟嗎?”

英才一怔:“啊?你的意思是……”他瞬間明白了牙耳的暗示,卻覺得難以置信,喉嚨有些發緊。

牙耳的目光掃過那座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慘白紙塔,最終定格在英才臉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蟻後想告訴後人……這整座白山,早已冇有一個活人了。曾經白山鎮的人……還有她的蟻民……都在紅樹林裡。”

“所謂的長生……”他嘴角勾起一個毫無溫度的弧度,“不過是時間……給予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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