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末路_意思 秘術儡身承宿債 粉骸碎玉了恩深(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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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術儡身承宿債粉骸碎玉了恩深(八)
城主星佐劍眉緊鎖,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眸子死死盯著鐘書輕那張毫無特色的臉——五官平庸,氣質平平,扔人堆裡眨眼就能消失的那種。他快速地在記憶宮殿裡翻找,卻實在對不上號。
“鐘家?”星佐的聲音帶著一絲上位者的冷漠和理所當然的遺忘,“三年前就灰飛煙滅了,無一生還。你家那個廢物少爺自己識人不明,把一群白眼狼當心腹,搞得下麪人集體反水,能賴得了誰?如今世上早無鐘家血脈,你與其抱著過去不放,不如拿著本城主的恩典——城外一棟雅緻彆院,三年份的上品靈石供應,安安穩穩過你的下半生。如何?”
他開出的價碼,彷彿是對螻蟻的施捨。
鐘書輕的眼睛瞬間爬滿猙獰的血絲,如同蛛網!那是一種被徹底否定、被輕蔑遺忘的極致憤怒!“不承認?好!好得很!”
他發出一聲淒厲的尖笑,身體快如鬼魅,雙手閃電般探出,直插人傀後背幾處極其隱蔽的關竅!
“找死!”
星佐瞳孔驟縮,怒喝一聲,身影如電,裹挾著淩厲拳風直擊鐘書輕麵門!試圖阻止他觸碰人傀!
“砰!”
鐘書輕硬生生受了這一拳,口噴鮮血倒飛出去!但在倒飛的瞬間,他染血的手指,卻精準而狠辣地——扯斷了人傀後脖頸處三根極其細微、閃爍著金光的絲線之一!
星佐一把將失控前衝的人傀撈回懷中,另一隻手快如閃電地在人傀核心處連點數下,試圖關閉它被觸發的指令!然而——
“滋滋滋——哢噠哢噠!”
人傀體內發出刺耳的機械摩擦聲和能量過載的嗡鳴!被星佐抱在懷裡的人傀,四肢關節如同脫韁野馬般瘋狂扭動!緊接著,它猛地一個肘擊,狠狠撞在星佐毫無防備的胸口!
“唔!”
星佐悶哼一聲,被巨力撞得踉蹌後退!
人傀脫離掌控,如同被啟用的殺戮機器,落地瞬間,四肢著地,隨即化作一道冰冷的金屬殘影,帶著刺耳的破風聲,對星佐發動了狂風暴雨般的連續攻擊!拳、腳、肘、膝,每一個關節都成了致命的武器!
“臥槽?!”
天風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地上了,“這玩意兒不是他自己造的嗎?按道理不是該設定‘禁止攻擊主人’的核心指令嗎?這怎麼還帶反噬的?!噬主啊這是!”
英才的聲音帶著驚駭和瞬間的明悟,在布包裡炸響:“糟了!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星佑!是城主星佐!”
天風腦子轉得飛快,電光火石間將所有線索串聯:“我就說這老小子的立場怪得離譜!嘴上說幫星佑,卻把他往死路上推;說恨星佑吧,又冇那麼純粹……原來如此!借刀殺人!他真正的目標,是星佑他哥!為什麼?因為什麼?!”
“牙耳!”英才急呼,“還能壓製住人傀嗎?”
牙耳周身血霧稀薄,臉色蒼白,冷冷搖頭:“之前能,現在……力竭,不敵。”
言簡意賅,道出了殘酷現實。
英才感覺石頭都要裂開了:“我剛被那引靈架榨乾了!現在也是有心無力!你們……”
它迅速感知了一下場內殘存的靈力——天風受傷,飛鸞昏迷,衍和弱小,一片愁雲慘淡!
天風死死盯著場中如同厲鬼的鐘書輕,喃喃道:“難怪……難怪我父王曾說過,鐘家能在商城貿易鏈裡殺出一條血路,靠的不是靈石底蘊,而是那代管家對藥材近乎妖孽的敏銳嗅覺和對時機的恐怖把握!尋常家族要在一地紮根,至少三代積累!想擠進彆人固化的貿易鏈?難如登天!這鐘書輕……是個佈局縝密的鬼才!可惜……全毀了!”
衍和躲在後麵,小臉煞白,扯了扯天風的袖子,聲音帶著哭腔:“星佑……星佑他……死了嗎?”
天風瞥了一眼那個正在瘋狂攻擊親哥的冰冷人傀,眼神複雜,低聲道:“魂在傀中,身如軀殼……不死,也離徹底消散不遠了。”
半空中,星佐與人傀的激戰已從花廳打到外牆,又轟然撞回廳內!碎石飛濺,煙塵瀰漫!星佐驚駭地發現,無論他如何閃避騰挪,竟始終無法衝出這花廳的範圍!一股無形的禁錮之力悄然籠罩!
人傀的攻擊越發狂暴!它的四肢關節突然如同炸開的爆竹,“哢嚓”幾聲脆響,竟瞬間分離成數十段帶著鋒利倒刺的金屬臂!如同無數條冰冷的毒蛇,在空中扭曲盤旋,瞬間編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死亡之網,徹底封死了星佐所有的退路!
“噗!”
星佐強行格擋,又被一記重擊砸在胸口,噴出一口鮮血,重重摔落在地,狼狽不堪。他心知再硬拚下去必死無疑,隻得強壓怒火,衝著下方如同索命惡鬼般的鐘書低吼:“住手!你到底想要什麼?!開出你的條件!”
鐘書輕站在一片狼藉中,仰頭看著高高在上的城主如同困獸,眼中閃爍著大仇將報的瘋狂快意,聲音怨毒而冰冷:“想要什麼?哈哈哈!這你得問問他啊!”
他指著那具冰冷的人傀,“你親手打造了他!這世上,還有誰比你更瞭解‘他’嗎?商大城主!”
星佐猛地擡頭,目光死死鎖定近在咫尺、散發著致命殺意的人傀麵孔。就在這一刹那——
他竟在人傀那雙本該空洞無神、隻有殺戮指令的黑白“眼睛”裡,捕捉到了一絲極其細微、一閃而逝的……痛苦?!
痛苦?!一具由冰冷器械和殘魂驅動的殺戮機器,怎麼會有“痛苦”這種屬於活人的情緒?!
就是這心神劇震的萬分之一秒!
“啪——!!!”
人傀一條分離出的金屬臂如同鋼鞭,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抽在星佐的肩頭!
“哢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清晰響起!星佐的左肩瞬間塌陷下去,劇痛讓他眼前一黑,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量狠狠拍在地上!另一條金屬臂緊隨其後,帶著致命的寒光刺下!
星佐忍著劇痛,狼狽地翻滾躲開,地麵被刺出一個深坑!他趴在地上,冷汗混著血水從額角滑落,滴入眼中,視野一片模糊。他猛地擡頭,眼中爆發出最後的狠厲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
“夠了!”
星佐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壓過了人傀的嗡鳴,“鐘書輕!你以為我不知道這具人傀裡裝的是誰的魂嗎?!”
他死死盯著下方的鐘書輕,試圖從那張扭曲的臉上找到破綻。
鐘書輕發出一聲充滿怨毒的快意冷笑:“嗬!你總算……抓住重點了!”
星佐強撐著劇痛的身體,語速飛快,如同一個精明的商人開始最後的談判:“聽著!我可以把這縷魂體完好無損地剝離出來還給你!連同最上乘的‘養魂續魄’之術,一併奉上!今天……足夠你泄憤了吧?”
他觀察著鐘書輕的眼神,拋出誘餌,“如果還不夠……等我養好傷,你可以繼續!想怎麼折磨都行!來日方長!你恨我入骨,難道不想讓我在無儘的痛苦和絕望中慢慢死去嗎?一刀殺了我,豈不太便宜我?對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敵人,你又能得到多少複仇的快感?!”
他的話語如同淬毒的蜜糖,精準地刺向鐘書輕心中最深的執念:“鐘家滅了,是事實!你就算把我挫骨揚灰,他們也回不來了!你靠著仇恨活了三年,殺了我之後呢?自殺去追隨他們嗎?三年了!他們早就投胎轉世,輪迴幾度了!誰還記得你這個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醒醒吧!鐘書輕!你半輩子活在鐘家的陰影下,世人隻知鐘家少爺,誰聽說過你鐘書輕的名字?!你待他們有萬分的真心,他們在乎過你可有半分?!”
鐘書輕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鮮血淋漓!星佐的話,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刺向他心中最隱秘的傷口和最深的恐懼——對“被遺忘”的恐懼,對“無意義”的恐懼!
“你……你到底想說什麼?!”鐘書輕的聲音嘶啞,帶著被戳穿心事的狂怒和一絲動搖。
星佐捕捉到了那一絲動搖!他強忍著劇痛,臉上努力擠出一個極具蠱惑力的、屬於上位者的微笑,甚至艱難地朝鐘書輕伸出了一隻染血的手,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真誠”:
“跟我。”
“我給你想要的一切——力量、財富、地位、複仇的快感……甚至,一個全新的、隻屬於你鐘書輕的時代!”
“從此,你不再是任何人的影子。”
“如何?”
鐘書輕那雙燃燒著仇恨與瘋狂的眼睛,死死鎖在星佐臉上,聲音嘶啞如同砂紙摩擦:“你真能給我想要的一切?你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星佐強忍著肩胛骨碎裂的劇痛,努力維持著城主的威儀,眼神銳利如鷹:“說!”
鐘書輕的呼吸變得粗重,一字一頓:“養魂之術!”
星佐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錯愕和……放鬆?“就這個?”
他甚至覺得有點荒謬。
“就這個!”鐘書輕斬釘截鐵。
“好!”星佐冇有絲毫猶豫,彷彿丟掉一件垃圾般,飛快地從懷裡掏出一枚造型古樸、閃爍著璀璨金光的鑰匙,精準地拋向鐘書輕!“這是國庫鑰匙!你要的養魂之術,連同裡麵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天材地寶,都是你的!若不信,現在就可以從密道進去!我親自陪你驗貨!”
他語氣帶著一種上位者特有的“慷慨”,彷彿在施捨乞丐。
鑰匙入手冰涼沉重。鐘書輕嘴角緩緩咧開一個極其詭異、帶著瘋狂快意的笑容。他擡手指向那具倒在地上、胸口破開大洞的人傀:“那他呢?”
他指的是人傀中桑第的殘魂。
“如你所願!”星佐眼中狠厲之色一閃,竟毫不猶豫地伸出未受傷的右手,五指如鉤,快如閃電般狠狠貫入人傀胸口那個被他自己撕裂的窟窿!他猛地一掏——
一顆由精密金屬與靈石構成的“心臟”被他抓了出來!那“心臟”核心處,本該有一縷代表桑第殘魂的、微弱卻堅韌的綠色魂光!
然而——
就在機甲心臟被掏出的瞬間!
那縷魂光如同風中殘燭,噗地一聲,徹底熄滅了!
同時,“哢嚓!”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從星佐自己懷裡傳出!他下意識摸去——那是他弟弟星佑貼身佩戴、與他命魂相連的本命靈石!此刻,竟已佈滿裂紋,靈氣儘失!
“你……?!”星佐渾身劇震,如同被萬載寒冰兜頭澆下!他猛地低頭看向手中那顆冰冷的機甲心臟,又看向懷裡碎裂的本命靈石,最後目光落在人傀空洞的胸口……一股滅頂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不——!!!”
星佐發出一聲野獸瀕死般的絕望嘶吼!他像瘋了一樣撲向那具冰冷的人傀,試圖將那顆失去魂光的機甲心臟塞回原位,用顫抖的手指瘋狂地將扯斷的金線往人傀胸口那空洞裡塞!“星佑!回來!”
他嘶吼著,聲音破碎不堪。
然而,人傀的四肢無力地垂落著,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筋骨,再無聲息。
一切掙紮,皆是徒勞。
“哈哈哈哈哈哈——!!!”鐘書輕爆發出尖銳刺耳、似哭似狂的大笑,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飆了出來,“遲了!星佐!現在才發現,太遲了!!哈哈哈哈!他為你而來,想用他那條不值錢的命,換回桑第的魂!結果呢?哈哈哈哈哈!結果他先把自己填進去了!諷刺嗎?!報應啊!!!”
星佐猛地擡頭,佈滿血絲的眼球死死瞪著鐘書輕,眼神怨毒得能滴出血!
鐘書輕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聲音如同毒蛇吐信:“他是為你來的,想以命換命,將他未來的壽命渡給桑第。哦,你肯定不記得桑第是誰了?畢竟我們這樣的螻蟻,在你眼裡連塵埃都不如!他就是三年前,被你用卑鄙手段從鐘家騙走的那顆‘種子’!你看中他的才華和能力,想收服他,奈何他一心隻想報答鐘家!所以你才借格鬥場賭債之機,給鐘家施壓,逼得他為了週轉資金,不得不簽下賣身契,陷在戰鬥場不得自由!你以為這樣就能磨掉他的傲骨?誰知鐘家遇難,他竟違抗你的命令,私自去幫鐘家!所以你惱羞成怒,決定徹底毀了鐘家!在少爺好不容易掙紮著讓鐘家有了點起色,你暗中唆使那些貪婪的鎮民,放出謠言,將他徹底拉入地獄!萬劫不複!”
星佐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咬緊牙關:“一派胡言!我堂堂商城之主,坐擁無儘資源,什麼樣的人才找不到?何須費儘心機去對付一個小小的、不入流的鐘家?!”
“不入流?”鐘書輕的冷笑如同冰錐,“若桑第是唯一能換你弟弟那條命的人呢?!他僅憑一人之力就能扛起風雨飄搖的鐘家,在兩大強城夾縫中殺出一條血路,這已是人中龍鳳!更何況,他對藥物有著近乎妖孽的天賦感知,是天然的、完美的‘藥人’胚子!唯一的‘缺點’……就是他長了顆不受你控製的腦子!而你弟弟,從小對你言聽計從,就是塊扶不上牆的爛泥!若是能用桑第的‘腦子’和‘身體’,換你弟弟那‘聽話’的魂……豈不是世間最完美的‘作品’就被你造出來了?!”
鐘書輕的聲音充滿了刻骨的嘲諷。
星佐渾身劇震,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他死死瞪著鐘書輕,嘴唇哆嗦著,竟一時說不出反駁的話!這深埋心底、最黑暗的謀劃,竟被對方**裸地撕開!
鐘書輕步步緊逼,字字誅心:“若不是少爺攪局,在桑第向你交出半魂、救治少爺的那次……你幾乎就要完成這個‘換頭手術’了吧?功虧一簣的感覺如何啊?!商大城主?!這就是你玩弄他人命運、視人命如草芥的代價!!給人希望,再親手掐滅!!”
說到最後,他已是咆哮!
話音未落,鐘書輕猛地一腳狠狠踹出!星佐如同破麻袋般被踹飛,重重撞在殘破的牆壁上!
“噗——!”
星佐再次噴出一口鮮血。
鐘書輕如同瘋虎般撲上去,劈頭蓋臉就是一頓飽含血淚的拳頭!“滋味好受嗎?!啊?!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滋味呢?!!”
星佐被打得滿臉是血,血水模糊了視線,他努力睜大眼睛,透過血霧死死盯著眼前這張因仇恨而扭曲的臉,嘶聲道:“那晚……你也在場……”
他指的是鐘家鎮徹底毀滅、桑第被煉成人傀的那一夜!
鐘書輕的拳頭停在了半空,眼中爆發出更深的恨意!
一段被刻意塵封、血淋淋的記憶碎片,如同淬毒的尖刀,狠狠紮進鐘書輕的腦海,也通過某種聯絡,刺入了此刻人傀深處那屬於桑第的殘破意識中——
鐘家鎮毀滅之夜
桑第剛被強行灌入維持意識的劇毒藥物,身體如同被萬蟻啃噬,僅剩的一絲清醒在痛苦中沉浮。城主星佐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彆掙紮了,帶你去看看你心心念唸的‘成果’。”
他被強行拖回鐘家鎮。入目所見,隻有一片焦土和殘肢斷臂!冇有活口!
“少爺……少爺!”桑第的心在滴血,僅存的意誌瘋狂呐喊,但被藥物和初裝機甲的身體死死禁錮,動彈不得!
就在這時,一道極其微弱的、散發著熟悉氣息的青色影子,如同風中殘燭般,跌跌撞撞地撲向桑第!
桑第的意識還沉浸在絕望的悲痛中,身體卻在機甲的殺戮本能驅動下,快如閃電地擡手——一道冰冷的刀光劃過!
“嗤啦——!”
那道青色的影子,如同脆弱的肥皂泡,瞬間被刀光斬得粉碎,徹底消散在空氣中!
“嘖嘖嘖,厲害厲害!”旁邊一個帶著角城徽記、氣息陰冷的男人拍手笑道,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這麼快就掌握人傀的殺戮本能了!可惜啊……這裡已經被‘清理’乾淨了。你的好朋友嘛……”他故意拖長了調子,欣賞著桑第機甲身軀的僵硬,“也許……去了個‘更好’的地方?”
桑第的“心臟”位置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他感覺剛纔那一刀,彷彿斬斷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機甲手臂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
“城主,我剛剛……好像看見少爺了?”他咯咯咯轉動腦袋,毒藥和積年累月的壓力以及突如其來的刺激讓他神智趨近崩潰邊緣。
角城主陰惻惻地笑道:“冇錯,就是他!你親手砍碎的!他死得太慘,怨氣不散,好不容易凝聚了這半分魄影,本能地想來尋你……若你在那時,能渡給他半分你的魂力,或許還能保住他不滅,我也有辦法將他煉化成‘靈’……可惜啊!”
他的聲音充滿了惡意的惋惜,“你下手太快,太狠了!他那點殘魄,哪經得住你這人傀的全力一擊?嘖嘖……是你親手斬斷了他最後一絲活路!是你親自送走了他啊!”
“是……我……親手……殺……了……他……”
桑第僅存的意識徹底崩潰!人傀軀體內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咯”聲響!四肢關節如同失控的陀螺般瘋狂亂轉!一道巨大的裂痕“格拉”一聲,從他胸口蔓延開來,瞬間遍佈全身!後頸那三條維繫核心的金線瘋狂閃爍,如同垂死掙紮!
“噗——!”
角城主眼中精光爆射,趁此機會,將一顆早已準備好的、閃爍著幽藍符文的機甲心臟,狠狠貫入桑第那裂開的胸腔!將那顆還在微弱跳動、屬於桑第的、佈滿傷痕的血肉心臟,硬生生擠了出來!
那顆鮮紅的心臟掉落在焦黑的土地上,徒勞地抽搐、膨脹了幾下,最終……徹底僵住,失去了所有生機。
無數金色的絲線從機甲心臟中蔓延而出,如同活物般纏繞、吞噬著桑第剩餘的血肉之軀!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咯”機械咬合聲不斷響起。當桑第再次擡起頭時,他的雙眼隻剩下冰冷的金屬光澤,眉心處,一個血紅色的奴役法陣緩緩浮現。
城主的聲音充滿了狂喜:“成了!完美的人傀!練成了!”
遠處,一個隱蔽的狗洞陰影裡,鐘書輕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深陷肉裡,鮮血直流!他目眥欲裂地看著那個男人像拎破布袋一樣拎起已成傀儡的桑第,然後……漫不經心地擡起腳,狠狠踩碎了地上那顆尚有餘溫的、屬於鐘家少爺最後希望的心臟!
“噗——!”
星佐再次噴出一大口鮮血,臟腑如同被撕裂。他慘笑著看向鐘書輕:“既如此……你還等什麼?動手啊!”
他彷彿放棄了掙紮。
鐘書輕的目光掃過地上那具胸口空洞的人傀,又看向星佐,眼中充滿了怨毒和一絲……棋差一著的懊惱:“你剛纔……在掏人傀心臟的時候,就在他身上下了‘死咒限定’吧?就算我現在殺了你,你的本命靈石早已轉移!而且‘生存法則’會優先觸發,死咒反噬會直接作用在人傀身上!桑第的殘魂無法歸位,星佑的魂體反而會因為死咒限定被強行拉回他自己的身體內,並且……還會因為暫時掌控過人傀係統,意外打通他自身孱弱的經脈!”
他越說越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真是一刻都不能小瞧你啊!這麼短的時間,身陷絕境,還能看破我的佈局,甚至反手埋下後招!不愧是玩弄人心的商大城主!”
星佐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眼神陰鷙:“你……更小覷不得!隱忍三年,能謀劃到我頭上,甚至將人傀的秘密挖掘得如此透徹!若我剛纔疏忽一分,此刻早已滿盤皆輸!可惜……”
他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星佑再蠢,再廢物,他骨子裡流的血也註定他永遠不會真正背叛我!而你……鐘書輕,你機關算儘,也永遠改變不了你隻是鐘家一條看門狗、一個被遺忘棄子的事實!”
“吼——!!!”
星佐話音未落,一股淩厲的殺氣驟然從鐘書輕身後爆發!鐘書輕汗毛倒豎,憑藉本能猛地向側前方撲去!
“轟!”
一道冰冷的金屬重拳擦著他的後背狠狠砸在地上,碎石飛濺!
鐘書輕驚駭回頭——攻擊他的,竟然是那具胸口破洞、本該“報廢”的人傀!而此刻,人傀胸口的窟窿竟不知何時被一種蠕動的銀色金屬液體填補完好!更讓他頭皮發麻的是,人傀擡起的那雙眼睛——不再是空洞的殺戮機器眼神,而是充滿了痛苦、掙紮,以及……絕對服從的哀傷!
正是星佑的眼神!
“你!你騙我?!”鐘書輕又驚又怒,失聲嘶吼!他以為星佑的魂隨著本命靈石碎裂已經消散了!
人傀無法言語,隻是那雙眼睛裡流露出的哀色更濃,攻擊卻絲毫不停,招招狠辣,逼得鐘書輕狼狽不堪!
星佐捂著劇痛的肩頭,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臉上露出了勝利者般殘酷而快意的冷笑:“他可冇騙你。他是真心實意想用自己那廢物一樣的命,去換回桑第那個‘人才’的魂……可惜啊,”
他晃了晃手中那顆佈滿裂紋、卻依然維繫著最後一絲聯絡的本命靈石,“他的命,從來就不由他自己做主!托你的福……”
星佐的目光貪婪地掃過那具強大、冰冷、絕對服從的人傀軀體,“我一直想完成的‘完美實驗’……終於在你這個仇敵的‘幫助’下,達成了!”
他瘋狂大笑起來!
此刻的人傀,擁有著絕對服從星佐的魂體,被改造後強大無匹的軀殼!這不正是星佐夢寐以求的、改造親弟弟的“完美”成果嗎?!
人傀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攻勢更加猛烈!鐘書輕險象環生!
“咻——!”
就在人傀致命一拳即將轟在鐘書輕天靈蓋的刹那!一道血色的霧氣如同怒龍般斜刺裡殺出!
“砰!!!”
血霧與人傀鐵拳狠狠相撞!狂暴的衝擊波將鐘書輕掀飛出去!牙耳的身影擋在了前麵,雖然臉色蒼白,眼神卻冰冷如初!
“城主如今‘得償所願’,趕儘殺殺絕未免太過引人注目!”英才的聲音從小布包裡傳出,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響徹全場,“彆忘了,微城的少城主可還在這裡看著呢!鐘家最後這點血脈,也算是‘幫’你完成了夙願,何必再臟了自己的手?”
星佐眯起眼睛,目光掃過一旁冷眼旁觀、眼神莫測的天風,又忌憚地看了看氣息雖然虛弱但戰意不減的牙耳,以及那深不可測的“無限靈石”。他權衡利弊,最終還是按捺住了殺意,擡手示意人傀停下。人傀如同最忠實的獵犬,立刻收拳,沉默地退回到星佐身後,隻是那雙眼睛裡的哀傷,濃得化不開。
“哼!”星佐冷哼一聲,語氣帶著虛偽的“無奈”和殘忍的得意,“這可是他自己選擇的‘康莊大道’!我本為他謀劃了安穩富足的一生,是他自己不識好歹,非要走這條‘死路’。失敗……自然要付出代價。”
他將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
英才的聲音帶著冰冷的嘲諷和洞悉一切的瞭然:“我一直很好奇……以桑第展露出的驚世天賦,怎會被‘遺棄’在一個偏遠小鎮?使行者每年都去各地蒐羅奇才異士,怎會遺漏他這顆明珠?”
星佐臉色微變。
英才繼續道:“除非……是你!你早就看中了他這份‘藥人’天賦和經商頭腦!是你故意將他‘丟’在那個小鎮,讓他嚐盡人情冷暖、世態炎涼!讓他對那裡的人徹底失望!你好在關鍵時刻,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後來又以鐘家少爺的‘事件’為引,一步步將他誘入死局,讓他‘心甘情願’為你犧牲!你口口聲聲說一切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布包裡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雷霆般的怒意和諷刺:
“如果從一開始,他們腳下的每一條路,都是你精心鋪設好的死途!無論他們怎麼掙紮,怎麼選擇,最終都隻能走向你預設的毀滅終點——”
“這算什麼狗屁的‘選擇’?!”
“這分明是——”
“**裸的、精心策劃的誘殺!”
“轟——!!!”
英才話音落下的瞬間,牙耳周身血霧如同壓抑到極致的火山,轟然爆發!濃鬱的血腥殺氣瞬間鎖定了星佐和他身後的人傀!
星佐臉色劇變,厲聲喝道:“攔住他!”
人傀眼中哀色更濃,卻毫不猶豫地擋在星佐身前,雙臂交叉,試圖格擋!
然而,牙耳的目標根本不是人傀!他身影化作一道血色閃電,快得超越了視覺的極限!繞過人傀的攔截,直撲星佐本人!招招狠辣,直奔要害!星佐本就重傷,加上牙耳含怒出手,瞬間險象環生!左支右絀,狼狽不堪!
人傀被狂暴的血霧死死纏住關節,如同陷入泥沼,一時無法掙脫!星佐頓感孤立無援!
“該死!”星佐心中驚駭,本以為勝券在握,冇想到這半路殺出的煞星如此難纏!眼看牙耳致命一擊已到眼前,星佐眼中閃過一絲肉痛和瘋狂!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掌心,以血為墨,瞬間在掌心畫出一個極其邪異的黑色符文!然後狠狠拍向自己心口!
“噗!”
符文冇入身體的刹那,星佐臉色瞬間慘白如金紙,氣息萎靡到了極點!
與此同時,牙耳那蘊含著恐怖力量的拳頭已至!
“砰——!”
拳頭擊中了星佐的殘影!星佐的身體如同破敗的柳絮般倒飛出去!就在他即將撞上牆壁的瞬間——
“嗡——!”
一個深邃無比、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黑色空間法陣,毫無征兆地在他身後張開!如同巨獸之口!
星佐的身體瞬間被吸入法陣之中!牙耳如影隨形的一抓,隻抓到了一片冰冷的空氣!
“刷!”
黑色法陣瞬間閉合,消失無蹤!隻留下原地一絲令人心悸的、陰冷腐朽的空間波動。
牙耳一拳揮空,站在那深邃法陣消失的地方,眉頭緊緊皺起,周身血霧翻騰不定。這法陣的氣息……他太熟悉了!
“是宮城的人!”英才的聲音帶著凝重和一絲不解,“可是……宮城不是要‘收’了商城嗎?為何要出手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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