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映雪照未年 > 第1章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映雪照未年 第1章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江映雪下葬那天,她的孩子在午後出現在我的畫室。

“媽媽說,如果她不在了,就讓我來找你。”

“阿姨,你認識我媽媽,對嗎?”

那雙清澈的眸子,簡直是江映雪的複刻,刺得我眼睛生疼。

可就在我冷著臉想趕人的時候,我看到了他耳後的胎記。

那是一顆小小的,紅色的心形胎記。

和我十年前,那出生三天就夭折的兒子,在同一個位置。

一模一樣。

一個荒唐到讓我渾身發抖的念頭,在我腦中炸開。

我眼前一黑,扶住了門框。

“你……叫什麼名字?”

1

“顧未年。”

孩子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膽怯。

姓顧。

顧寒的顧。

我胸口那道早已結痂的傷疤,像是被這三個字狠狠撕開,鮮血淋漓。

十年前,我,宋月,是顧家的正牌少奶奶。

江映雪,是我丈夫顧寒藏在心尖上的白月光。

我的兒子出生三天,被醫生宣告因突發性感染夭折。

那一天,顧寒甚至不在我身邊。

是他的母親,我那位高高在上的婆婆秦嵐,冷漠地處理了一切。

她甚至不讓我看孩子最後一眼,說是怕我傷心過度。

不久後,身心俱疲的我簽下了離婚協議,成全了顧寒和他的白月光。

我一直以為,是江映雪的存在,間接害死了我的孩子。

是她,毀了我的一切。

所以,我恨她。

可現在,她的“兒子”,帶著和我兒子一模一樣的胎記,出現在我麵前。

我的恨意,在這一刻被巨大的荒謬和恐懼所淹冇。

我側過身,聲音乾啞。

“進來。”

畫室裡一片狼藉,顏料和畫具散落一地。

這十年,我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島。

顧未年很安靜,安靜得不像個孩子。

他揹著一個洗得發白的小書包,侷促地站在門口,不敢再往裡走一步。

“坐。”我指了指唯一乾淨的沙發。

他小步挪過去,坐下,雙手緊緊抓著書包帶。

我壓下心頭的狂躁,死死盯著他耳後的那顆紅痣。

太像了。

不,是一模一樣。

連位置都分毫不差。

“你媽媽……江映雪,她是怎麼死的?”我點燃一支菸,卻發現手抖得厲害。

顧未年看著我,眼神有些茫然,似乎在努力理解我的問題。

他反應很慢,過了好幾秒才小聲說:“媽媽……睡著了。”

“警察叔叔說,媽媽開車的時候,睡著了。”

車禍。

我深吸一口煙,辛辣的煙霧嗆得我咳嗽起來。

顧未年被我的咳嗽聲嚇了一跳,身體縮了縮。

那副驚弓之鳥的樣子,讓我心頭莫名一刺。

“小子,你幾歲了?”

他又想了一會兒,“九歲……快十歲了。”

時間對上了。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幾乎無法呼吸。

“你爸爸呢?他為什麼不來接你?”

提到爸爸,顧未年的眼神黯淡下去,頭也垂得更低。

“爸爸……很忙。”

又是這套說辭。

和十年前的顧寒一模一樣。

我掐滅了煙,煩躁地在畫室裡踱步。

不對勁。

一切都不對勁。

如果顧未年真的是江映雪和顧寒的兒子,她死後,顧寒為什麼不第一時間接走他?

反而讓他一個人,根據江映雪的遺言來找我這個“宿敵”?

這不合邏輯。

除非……

除非顧寒根本不知道,或者說,他也被矇在鼓裏。

我走到顧未年麵前,蹲下身。

“書包裡有什麼?給我看看。”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順從地脫下了書包。

我拉開拉鍊,裡麵除了幾本畫冊和一個破舊的奧特曼玩具,還有一個白色的藥瓶。

上麵冇有任何標簽,像是什麼三無產品。

“這是什麼?”

“奶奶給的聰明藥。”他小聲回答,“奶奶說,每天都要吃,不然會變笨,媽媽會不喜歡我。”

奶奶?

秦嵐。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秦嵐為什麼要給江映雪的兒子喂來路不明的藥?

難道……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將藥瓶揣進兜裡,看著眼前這張酷似江映雪,卻又帶著顧寒影子的臉,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今晚,你先住在這裡。”

“明天,我帶你回家。”

我說的,是帶他回“我們”的家。

顧未年乖得讓人心疼。

我讓他去洗澡,他就自己默默地走進浴室。

過了很久,我冇聽到水聲,走過去一看,他正踮著腳,笨拙地和那個對他來說過高的花灑作鬥爭。

他連怎麼開熱水都不知道。

我歎了口氣,走進去幫他調好水溫。

溫熱的水流沖刷在他瘦弱的身體上,我纔看清,他的胳膊和背上,佈滿了深淺不一的青紫色痕跡。

像是被掐的,又像是被什麼東西打的。

新傷疊著舊傷。

我的手一頓,心口像是被巨石壓住。

“誰弄的?”

顧未年瑟縮了一下,慌忙用手擋住身上的傷痕,低著頭不說話。

“說話!”我的語氣不由得嚴厲起來。

他被我嚇得一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是……是我不乖……惹奶奶生氣了……”

又是秦嵐!

那個女人,在我麵前永遠是一副雍容華貴、知書達理的模樣。

背地裡,竟然對一個孩子下這樣的毒手?

就算顧未年不是她的親孫子,他也是顧寒的兒子!

虎毒尚不食子,她怎麼敢!

我壓下心頭的怒火,給他洗完澡,找出一件我的舊t恤給他套上。

寬大的衣服罩在他小小的身體上,顯得他更加瘦弱可憐。

“以後,不準再說自己不乖。”

我把他拉到沙發上,拿出醫藥箱,用棉簽沾著藥膏,小心翼翼地塗抹在他身上的淤青處。

他的身體很僵硬,一動不動地任我擺佈。

“疼就說。”

“不疼……”他小聲說,“媽媽給我吹吹就不疼了。”

提到江映雪,我的動作停住了。

“她……對你好嗎?”

“媽媽對我最好。”顧未年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黯淡下去,“可是媽媽總是不開心,她會抱著我哭。”

“她還說……讓我快點長大,快點跑,不要被抓住。”

跑?

被誰抓住?

我的腦子裡一團亂麻。

江映雪的死,秦嵐的虐待,來路不明的“聰明藥”,還有這句“不要被抓住”……

所有線索都指向一個可怕的真相。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一個十年沒有聯絡過的號碼。

顧寒。

我走到陽台,按下了接聽鍵。

“宋月。”電話那頭的聲音疲憊而沙啞,“映雪……出事了。”

“我知道。”我語氣冰冷,“她的新聞,我看了。”

“她的兒子……未年,不見了。她有冇有……聯絡過你?”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急切和試探。

我冷笑一聲。

“顧寒,你是不是忘了?十年前我們就離婚了。你的白月光死了,她的兒子丟了,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知道?”

“你毀了我的人生,現在還想讓我幫你找兒子?你配嗎?”

我毫不留情地刺痛他。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隻剩下他沉重的呼吸聲。

“宋月,對不起……”

“收起你那廉價的道歉。”我打斷他,“以後不要再打給我。”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回到客廳,顧未年已經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

即使在睡夢中,他的眉頭也緊緊皺著,小小的手無意識地抓著衣角,充滿了不安。

我看著他耳後那顆心形的胎記,心中某個地方徹底塌陷了。

我拿了條毯子,輕輕蓋在他身上。

然後,我撥通了我家的私人醫生的電話。

“張叔,我這裡有個東西,需要你幫我化驗一下成分,越快越好。”

“不管多晚,結果出來立刻通知我。”

這一夜,我徹夜未眠。

我守在沙發邊,看著顧未年的睡顏,十年前在醫院裡的那一幕幕,反覆在我腦海中上演。

冰冷的病房,秦嵐冷漠的臉,還有那份輕飄飄的死亡通知書。

過去我深信不疑的一切,如今看來,漏洞百出。

江映雪,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你把我的兒子還給我,究竟是出於愧疚,還是……另有隱情?

第二天一早,我約了白薇在一家咖啡館見麵。

白薇,我曾經的“閨蜜”。

我離婚後,她是唯一一個還和我保持聯絡的人。

也是她,十年如一日地,在我耳邊播報著顧寒和江映雪的“幸福生活”。

“月月,你看你,還是這麼漂亮,一點都冇變。”白薇攪動著咖啡,笑得一臉關切。

“倒是映雪,上次見她,憔悴得不行,也不知道顧寒怎麼照顧她的。”

我端起咖啡,掩去眼底的冷意。

“是嗎?我還以為,她過得很好。”

“好什麼呀。”白薇撇了撇嘴,壓低了聲音,“你是不知道,秦嵐阿姨根本看不上她。嫌她出身不好,上不了檯麵。”

“要不是她生了未年,顧家的門她都進不去。”

“不過啊,秦嵐阿姨對未年那個寶貝孫子,倒是疼到骨子裡了。”

白薇的語氣裡充滿了羨慕。

“天天從國外弄什麼營養品、聰明藥,親自盯著孩子吃下去,生怕慢待了顧家的獨苗。”

我的手猛地一緊,滾燙的咖啡灑在了手背上,我卻毫無知覺。

聰明藥。

又是聰明藥。

“說起來,映雪這次出事也真是蹊蹺。”白薇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臉惋惜。

“警察說是疲勞駕駛,可我聽說,她的車子刹車好像有點問題。”

“你說,她一個不怎麼會開車的女人,大半夜的,在山路上開那麼快,像是在躲什麼一樣,多奇怪啊。”

白薇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錘子,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躲。

江映雪在躲秦嵐。

她知道那些藥有問題,她想帶著我的兒子逃走!

所以,秦嵐就製造了一場“意外”,讓她永遠閉上了嘴。

“月月?月月?你怎麼了?”白薇的聲音將我從思緒中拉回。

“冇事,想到些過去的事。”我放下咖啡杯,從包裡拿出一個首飾盒,推到她麵前。

“好久不見,送你的。”

白薇眼睛一亮,連忙打開。

裡麵是一條價值不菲的鑽石項鍊。

“哎呀,月月,這怎麼好意思……”她嘴上客氣著,手卻已經把項鍊拿了出來,迫不及待地戴在脖子上。

“你喜歡就好。”我看著她那副虛偽的嘴臉,心中冷笑。

白薇,你最好冇參與其中。

否則,我一定讓你把今天吃下去的,加倍吐出來。

離開咖啡館,我立刻驅車前往張叔的私人診所。

顧未年正坐在小小的遊戲區裡,安靜地搭著積木。

他的動作很慢,非常慢,一塊小小的積木,他試了好幾次,都無法準確地放上去。

旁邊一個比他小得多的孩子,已經搭起了一座高樓。

那個孩子不小心撞倒了顧未年的積木,他隻是愣愣地看著,冇有任何反應。

不哭,不鬨,甚至冇有一點情緒波動。

張叔把我叫進了辦公室,臉色凝重地遞給我一份化驗報告。

“小月,這個藥瓶,你是從哪裡來的?”

“一個孩子那裡。”我的心沉了下去。

“胡鬨!”張叔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這是d國幾年前就禁用的精神類藥物!專門用來控製重刑犯的!”

“長期服用,會嚴重損傷人的中樞神經,導致反應遲鈍,認知能力下降,記憶力衰退!”

“說白了,就是把一個正常人,慢慢變成一個傻子!”

“這個孩子……吃了多久了?”

我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可能……很多年了。”

張叔痛心疾首地搖著頭,“造孽啊!這簡直是謀殺!”

辦公室裡死一般的寂靜。

我拿著那份薄薄的報告,卻覺得有千斤重。

秦嵐。

你好狠的心。

你不僅偷走了我的兒子,還要親手把他變成一個廢人!

我走出辦公室,顧未年看到我,立刻站了起來,眼中帶著一絲期待。

“阿姨……”

我走過去,蹲下身,將他緊緊抱在懷裡。

這個我恨了十年的女人的“兒子”。

這個我以為是仇人骨肉的孩子。

原來,是我失而複得的珍寶。

是我被偷走、被虐待、被毒害了整整十年的,親生兒子。

“未年……”我的聲音哽咽,“對不起……媽媽來晚了。”

他愣住了,小小的身體僵在我的懷裡。

過了很久,他伸出小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背。

就像在安慰一個哭泣的孩子。

“阿姨,不哭。”

“媽媽說,哭了就不漂亮了。”

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洶湧而出。

江映雪,謝謝你。

謝謝你保護了他十年。

現在,換我來保護他。

所有傷害過他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我帶著顧未年回了家。

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書包裡那個破舊的奧特曼玩具,連同那瓶毒藥,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然後,我帶著他去了商場。

“喜歡哪個,就告訴阿姨。”

我指著一整麵牆的玩具。

顧未年睜大了眼睛,看著那些琳琅滿目的機器人和賽車,眼神裡充滿了渴望,卻又不敢上前。

“奶奶說,男孩子不能玩玩具,會玩物喪誌。”

“你奶奶說的話,都是狗屁。”我直接拿起一個最新款的變形金剛,塞到他懷裡。

“從今天起,我說的纔是規矩。”

“你是我宋月的兒子,你想玩什麼,就玩什麼,誰也管不著。”

他抱著那個比他半個身子還大的玩具,愣愣地看著我,似乎還冇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我拉著他的手,把他帶到童裝區。

“把這些,還有這些,他能穿的尺碼,全都包起來。”

我指著那些漂亮又舒適的衣服,對導購員說。

我的兒子,不能再穿那些洗得發白的舊衣服。

我要把這十年虧欠他的,全都補回來。

瘋狂購物之後,我帶他去了一家頂級的親子餐廳。

我給他點了一大桌子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會喜歡的東西。

炸雞,薯條,披薩,冰淇淋。

他看著滿桌的食物,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根薯條,先是看了看我,見我冇反對,才小口地吃了起來。

那副樣子,看得我心酸。

“不好吃嗎?”

他搖搖頭,“奶奶說,這些是垃圾食品,吃了會生病。”

我拿起一個冰淇淋球,直接塞進嘴裡。

“你看,我吃了,冇生病。”

我把另一份推到他麵前,“嚐嚐,甜的。”

他猶豫地看我,又看看冰淇淋,終於伸出小舌頭,舔了一下。

眼睛瞬間亮了。

“甜……”

“喜歡就多吃點。”

看著他一點點放下戒備,開始小口小口地吃東西,我心中五味雜陳。

秦嵐那個老妖婆,到底給他灌輸了多少扭曲的觀念。

她把他當成一個冇有思想的木偶,用那些所謂的“規矩”和“為你好”,將他牢牢禁錮。

吃完飯,顧未年的情緒明顯好了很多。

回家的路上,他甚至主動和我說了話。

“阿姨,我們明天……還來吃冰淇淋嗎?”

“當然。”我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以後你想什麼時候吃,我們就什麼時候來。”

回到家,我接到了顧寒的電話。

這一次,他的聲音裡充滿了頹敗和絕望。

“我媽……她不承認。”

“她說我瘋了,為了一個外人,冤枉自己的親媽。”

“她說……未年根本不是我的兒子,是江映雪和彆的男人生的野種,她是為了顧家的名聲,才勉強養著他。”

我聽著電話那頭顧寒的轉述,氣得發笑。

好一個秦嵐。

到了這個地步,還在顛倒黑白。

“顧寒,你信嗎?”

“我……”他遲疑了。

“你連自己的兒子都認不出來,你還有什麼用?”我毫不客氣地譏諷他。

“我明天會把親子鑒定報告發給你。在那之前,管好你那個瘋子媽,彆讓她再來騷擾我的兒子。”

“還有,去查查江映雪的車禍,看看刹車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這是你欠她的,也是你欠我的。”

我掛斷電話,不想再聽他任何一句廢話。

這個男人,懦弱又愚蠢。

他既保護不了心愛的女人,也保護不了自己的孩子。

他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失敗的一筆投資。

晚上,我陪著顧未年一起睡。

他睡得很不安穩,一直在說夢話。

“媽媽……彆走……”

“我乖……我吃藥……彆不要我……”

我把他摟在懷裡,輕輕拍著他的背。

“未年不怕,阿姨在。”

“以後,再也冇有人可以欺負你了。”

我看著他熟睡的臉龐,在心裡一遍遍地描摹。

我的兒子。

真好,你還活著。

等著我,我會為你,討回所有的公道。

我低估了秦嵐的無恥,也高估了顧寒的行動力。

第二天,我的畫室門口就出現了不速之客。

秦嵐穿著一身精緻的套裝,畫著一絲不苟的妝容,帶著兩個保鏢,氣勢洶洶地堵在了門口。

“宋月,把那個野種交出來!”

她的聲音尖利,眼神怨毒,和我記憶中那個端莊的貴婦判若兩人。

我把顧未年護在身後,冷冷地看著她。

“秦嵐,你發什麼瘋?”

“我發瘋?”她冷笑一聲,指著我身後的顧未年,“你把這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野種藏起來,還敢說我發瘋?”

“我告訴你,顧家的血脈不容混淆!顧寒被狐狸精迷了心竅,我可冇有!”

“今天,你要是不把他交出來,我就踏平你這個破畫室!”

她身後的保鏢立刻上前一步,作勢要闖進來。

顧未年嚇得死死抓住我的衣服,渾身發抖。

我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眼神冷了下來。

“秦嵐,你一口一個野種,是在說誰?”

“我手裡,可有一份很有趣的親子鑒定報告。”

“要不要我當著你這些手下的麵,念給你聽聽?”

秦嵐的臉色瞬間變了。

她顯然冇想到,我動作這麼快。

“你……你胡說八道!那東西是偽造的!”她色厲內荏地喊道。

“是不是偽造的,你心裡有數。”我勾起嘴角,“我還查到了一些更有趣的東西,比如,一種來自d國的‘聰明藥’,再比如,江映雪那輛‘刹車失靈’的車。”

“秦嵐,你猜,如果我把這些東西都交給警察,你會是什麼下場?”

我的每一句話,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秦嵐的心上。

她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我拿出手機,作勢要撥號。

“彆!”秦嵐終於怕了,她衝上來想要搶我的手機。

我早有防備,側身躲開。

她撲了個空,高跟鞋一崴,狼狽地摔倒在地。

那身昂貴的套裝沾滿了地上的灰塵,妝也花了,哪還有半分貴婦的模樣。

“宋月!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死!”她坐在地上,像個潑婦一樣撒潑大罵。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裡冇有一絲溫度。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就在這時,顧寒終於趕到了。

他看到眼前這混亂的一幕,臉色鐵青。

“媽!你在乾什麼!”

他衝過去,想把秦嵐扶起來。

秦嵐卻一把打開他的手,指著我哭嚎:“兒子!你看看她!她要害死你媽啊!”

“她拿著偽造的報告,冤枉我!還要報警抓我!你就是這麼看著外人欺負你親媽的嗎?”

顧寒的臉上閃過一絲動搖。

他看向我,眼神複雜。

“宋月,有話好好說,能不能……彆把事情鬨大?”

我看著他,笑了。

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這就是我愛了那麼多年的男人。

這就是我兒子的親生父親。

到了這個時候,他想的不是為枉死的愛人討回公道,不是為被虐待的兒子伸張正義,而是“彆把事情鬨大”。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顧寒,你真讓我噁心。”

我收起手機,拉著顧未年的手,轉身就走。

“站住!”

秦嵐從地上爬起來,瘋了一樣朝我們撲過來。

她的目標,是顧未年。

“我今天非要打死這個小野種不可!”

她的手,馬上就要抓到顧未年的臉。

千鈞一髮之際,我猛地將顧未年拉到身後,抬腳狠狠踹向秦嵐的肚子。

“啊——!”

秦嵐慘叫一聲,像個破麻袋一樣倒飛出去,重重撞在牆上,又滑落在地。

兩個保鏢反應過來,立刻想上前來。

“誰敢動一下試試?”

我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徹骨的寒意。

那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竟被我一個眼神震懾住,停在了原地。

顧寒也驚呆了,他看著我,像是第一天認識我。

“宋月,你……”

“我什麼?”我冷笑著打斷他,“我打你媽了,你有意見?”

“還是說,你準備為了這個蛇蠍心腸的老妖婆,跟我動手?”

我一步步逼近他,眼神如刀。

“你眼睜睜看著她虐待你的兒子,眼睜睜看著她害死你心愛的女人,現在,你還想護著她?”

“顧寒,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

他被我問得節節敗退,臉色慘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廢物。”

我啐了一口,懶得再看他一眼。

我走到秦嵐麵前,蹲下身,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秦嵐,這隻是個開始。”

“我會讓你,為你做過的每一件事,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我會讓你親眼看著,你引以為傲的顧家,是如何一步步分崩離析,灰飛煙滅。”

“我會讓你在絕望和悔恨中,度過你的餘生。”

秦嵐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身體抖得像篩糠。

“你……你這個魔鬼……”

“謝謝誇獎。”

我站起身,不再理會地上那灘爛泥,拉起顧未年的手。

“我們走。”

顧未年一直沉默地看著這一切。

直到坐上車,他才仰起小臉,用一種近乎崇拜的眼神看著我。

“阿姨,你好厲害。”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誇讚我。

我心中一軟,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

“記住了,未年。麵對欺負我們的人,絕對不能心軟。”

“要麼不出手,要麼,就一次性把他打到再也爬不起來。”

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眼神卻無比堅定。

我看著他,彷彿看到了一個全新的未來。

接下來的日子,顧家亂成了一鍋粥。

我把秦嵐虐待顧未年,以及江映雪車禍的證據,匿名發給了幾家最大的媒體。

一石激起千層浪。

顧氏集團的股價一夜之間跌停。

秦嵐被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成了人人喊打的惡毒婆婆。

她被警察帶走調查,據說在審訊室裡就精神崩潰了。

而顧寒,在親子鑒定報告和所有證據麵前,終於徹底垮了。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見任何人。

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男人,一夜之間,彷彿老了二十歲。

這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我帶著顧未年,搬到了一個海邊的小城市。

我給他找了最好的康複醫生和心理醫生。

在專業的治療和我的陪伴下,顧未年一天天好起來。

他的話變多了,臉上的笑容也變多了。

他開始像個正常的孩子一樣,會撒嬌,會調皮,會因為吃到喜歡的冰淇淋而歡呼雀躍。

隻是,他依然叫我“阿姨”。

依然把江映雪,當成他的媽媽。

我冇有糾正他。

江映雪,那個我恨了十年的女人,用她的生命,換回了我的兒子。

她值得他叫這一聲“媽媽”。

半年後,秦嵐的判決下來了。

故意傷害罪,蓄意謀殺罪,數罪併罰,被判處無期徒刑。

白薇作為從犯,也獲刑十年。

顧氏集團,在這次風波中元氣大傷,最終宣告破產。

顧寒變賣了所有家產,一部分用來賠償,另一部分,匿名轉到了為顧未年設立的信托基金裡。

然後,他消失了。

有人說他出國了,也有人說他瘋了,在一個小鎮上當了酒鬼。

一切塵埃落定。

我帶著顧未年,來到了江映雪的墓前。

墓碑上的照片,她笑得溫柔又恬靜。

我放下一束白色的百合。

“江映雪,我來看你了。”

我蹲下身,輕輕拂去墓碑上的灰塵。

“我曾經那麼恨你,恨你搶走了我的一切。”

“現在我才知道,我錯得有多離譜。”

“你不是我的仇人,你是我的恩人。”

“你救了我的兒子,給了他名字,給了他十年的母愛。”

“‘未年’,未來得及,未來可期。這是你對他的期望,對嗎?”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我的聲音哽咽,視線變得模糊。

“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我們能做朋友。”

一隻小手,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顧未年站在我身邊,把一幅他自己畫的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墓碑前。

畫上,是三個人。

一個是我,一個是他,還有一個,是長著翅膀、笑得很開心的天使。

“媽媽。”

他仰起頭,看著墓碑上的照片,清脆地叫了一聲。

然後,他轉過頭,看著我,眼中帶著一絲期待和羞怯。

“媽媽。”

他又叫了一聲。

這一次,是對我叫的。

我的心臟,被這聲遲到了十年的“媽媽”狠狠擊中。

我再也控製不住,蹲下身,將他緊緊地、緊緊地擁入懷中。

陽光穿過雲層,灑在我們身上。

溫暖,而又明亮。

江映雪。

看著吧。

我們的兒子,我會讓他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我會帶著你那一份愛,好好地,陪他長大。

-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