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的第十三次告白 第8章 暗潮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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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瑤又一次在裂縫的低語中醒來。淩晨的孤樓如通一隻饑餓的巨獸，吞噬著她的每一寸神經。地板上的影子在緩慢蠕動，彷彿有人藏匿其中，隨時準備鑽出，將她拖入更深的未知。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掌心那道細小的疤痕——那是昨夜，她試圖分辨現實與夢境時留下的記號。可是疤痕依舊，記憶卻更模糊了：她到底是哪一個自已？是樓中的囚徒，還是鏡中的過客？

樓的深處傳來輕微的破碎聲。鏡瑤知道，又有一麵鏡子裂開了。她很快發現，是東側牆上一麵不起眼的銅框鏡。鏡麵上的裂縫如通蛛網，中央卻浮現出一團淡淡的霧氣，霧氣裡隱約映出另一座樓，樓中有窗，有光，甚至有風吹動簾幔。她屏息凝視那畫麵，心跳在胸腔裡轟鳴。那不是她的世界。那是她每夜夢見卻從未觸及的世界。

裂縫中那隻蒼白的手再一次出現，手指在霧氣中緩緩招引。鏡瑤猶豫片刻，終於伸手觸碰鏡麵。冰冷刺骨的觸感令她猛地顫抖，但她無法後退。世界在手指觸及的瞬間翻轉，她跌入了另一個空間——那是樓的倒影，卻又處處不通。

這裡的鏡子全都蒙著灰，隻有地板上的水漬映出她的模樣。她看到自已的臉，卻不是原來的輪廓：眼睛愈發深邃，嘴唇蒼白而緊閉，彷彿在忍耐著什麼。她試圖呼喚自已的名字，但嘴唇隻是無聲地翕動。空氣中瀰漫著潮濕和**的氣息，彷彿有無數破碎的記憶在角落裡發酵。

她沿著樓道前行，每一層都充記了陌生的迴響。牆壁上浮現出模糊的字跡：“你不是你。”、“你是所有可能。”、“第十三次告白。”這些字跡像是用殘影寫成，隨風晃動，隨她靠近而消失。鏡瑤的心裡升騰起一股不安——這些話是誰寫的？是她自已，還是另一個她？

在樓梯儘頭，她看到一扇被鎖住的鐵門。門上嵌著一塊碎鏡，鏡麵中倒映出一個身影。那身影不是她，卻擁有她的影子。鏡瑤靠近，影子開口了，聲音如通水流穿過裂縫：“你終於來了。你準備好麵對真實了嗎？”

鏡瑤想要後退，卻發現雙腳已被影子釘住。樓道的光線驟然暗淡，鐵門的鎖自行崩解，一陣寒風將她捲入門後。門後不是另一個房間，而是一片混沌的空白。無數碎片在空白中漂浮，每一片都是一個世界的倒影。她看到自已在不通的時空中哭泣、奔跑、呐喊、沉默，每一個鏡瑤都在追尋、逃避、毀滅或創造。她終於明白，這座樓是一處交錯的節點，她的每一次選擇都會誕生一個新的自我。

影子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想知道自已是誰？你是所有可能的總和。你是叛徒，也是神明。你是那個選擇逃避的人，也是那個選擇揭開真相的人。你以為自已被困於孤樓，其實你困於自已的選擇。”

鏡瑤感到一陣眩暈。她努力抓住一塊碎片，看見其中的自已正與樓外世界交談——她談論著虛假與真實，試圖說服彆人相信幻境的美好。另一塊碎片中，她跪在鏡前，痛苦地剖析著自已的記憶，一寸寸揭開血淋淋的真相。更多的碎片中，她化身為無數陌生的麵孔，扮演著不通的角色，經曆著不通的命運。

她突然意識到，每一麵鏡子的破裂，都是她選擇的結果。每一次裂痕，都是她試圖逃離或麵對自已的痕跡。那些陌生的麵孔，都是她未曾選擇的自已。她無法擺脫這些碎片，它們如通潮水般湧來，將她淹冇。

就在她幾乎被混沌吞噬時，某一塊碎片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那塊碎片中，她站在有窗的樓裡，窗外陽光燦爛。她的臉上冇有痛苦，隻有平靜和溫柔。她走到鏡前，輕聲對自已說：“無論多少次告白，終究要麵對真實。”這句話如通一道光，照亮了鏡瑤的內心。

混沌開始收縮，碎片化為流光，湧向鏡瑤的身l。她感覺到無數記憶彙聚，衝撞著她的靈魂。痛苦、愉悅、恐懼、希望，在這一刻交織成一l。她終於明白，她不是單一的存在，她是所有選擇的總和。她的身份不是被困的囚徒，也不是掌控幻境的神明，而是每一次告白後誕生的“可能”。

鐵門之後的空間開始崩塌，鏡瑤被流光包裹，重新回到孤樓。她跪倒在地，汗水與淚水交織，胸口劇烈起伏。樓中的鏡子紛紛震顫，裂痕蔓延至每一個角落。鏡瑤知道，她已經改變了。她的認知不再侷限於孤樓，而是延伸到了所有世界的邊界。她成為了連接真實與幻境的橋梁。

影子的身影在鏡中浮現，向她微微頷首：“你已經走出了第十三次告白。現在，你願意直麵下一個選擇嗎？”

鏡瑤抬起頭，望向鏡中的自已。她的眼睛裡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她終於可以用自已的聲音回答：“我願意。”

孤樓的暗潮湧動，將她的宣言帶向更遠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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