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我的風都寂寞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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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薄等不到沈枝雨,失魂落魄地坐下。
他這次冇有再嫌臟,坐在地上時也再冇皺過一次眉。
硬生生改掉了潔癖的壞習慣。
外麵天快黑,依舊不見沈枝雨回來。
一股莫名的恐慌感攫住他心神。
他站起來重新敲門,動靜大,吸引了隔壁鄰居的注意。
鄰居認識他,笑眯眯招呼:“是小簡啊,枝雨前幾天搬家了。”
簡薄敲門的動作驟然一頓。
他像是不信,隔了幾秒纔回頭,敲門的手握成拳,臉上表情一片空白。
髮絲淩亂,眼眶通紅,失控之下,竟像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鄰居被他嚇得後退。
簡薄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她搬家了?”
他想讓自己看起來和善,硬生生擠出一點笑,反而更嚇人。
“搬去哪裡了?”
鄰居忙道:“這我哪裡知道喲,但她帶的東西少,也就拎了一隻行李箱。”
好心的老太太說完就要關上門,孫子從裡麵跑出來,手裡拿了隻玩具。
簡薄覺得這隻cd機眼熟,但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他失魂落魄地下了樓。
為什麼要搬家?
是因為對他失望至極,所以纔想拋棄過往他們所有的記憶?
簡薄不知道要去哪裡找她,驅車來到沈枝雨曾經工作的地方。
這間不起眼的小餐館低矮、昏暗。
空氣之中,汗臭味和飯菜香混合,噁心到令人窒息嘔吐。
簡薄不由想捂住鼻。
他無法想象也從不願得知沈枝雨打工的艱辛,在這一刻有了具象化。
讓他的心臟瞬間被苦澀浸滿。
他和老闆詢問沈枝雨的聯絡方式,老闆起初警惕,被他拿錢一砸,鬆口給了電話號碼。
拿到後,簡薄立即撥打。
漫長等待裡,電話先是被接通,聽到他的聲音又掛斷。
他發道歉的簡訊,訊息卻也石沉大海。
再打,顯示關機。
唯一聯絡被切斷,簡薄隻好先離開,出去時看到有服務員在捱罵,垂著頭,麵前那個顧客凶,所以女孩身體不斷顫抖。
簡薄想起離開前的那一晚。
他總是不願聽沈枝雨剖析自己的內心,覺得煩。
聽到她說工作很累想辭職,依舊還是高高掛起,漠不關心。
現在眼前女孩的身影和沈枝雨漸漸重合。
於是終於有了姍姍來遲的惻隱心。
簡薄上前阻止,砸錢解決了問題,女孩含著眼淚和他道謝。
她有一雙同沈枝雨一般疤痕累累的雙手。
那手在冬日裡紅腫不堪,指節粗圓。
簡薄看了眼,移開視線。
離開的時候他在想,沈枝雨也會這樣被欺負嗎?
被辱罵不長眼、垃圾和滾開,還要為賺取那點微乎其微的工資卑賤道歉。
隻在旁邊聽到就已經足夠令人窒息。
他不知道曾經的沈枝雨是怎樣堅持下來。
沒關係,現在他來了。
他們會有很多年。
簡薄漫無目的地開著車,不知不覺來到記憶中的地點。
藏在街尾的廉價服裝店,燈光昏暗,無人光顧。
他和沈枝雨同居幾月,但鮮少和她出門逛街。
隻有一次,沈枝雨的外套破了,補丁貼無法修補,這才咬咬牙,決定買件新衣服穿。
簡薄和她一同光顧這家店,進門時就狠狠皺眉。
這樣廉價至極的衣服,他連見都冇有見過。
一件棉衣外套隻要五十元,但沈枝雨還是捨不得。
她想還價,老闆就翻白眼:“窮鬼,你就隻配買那些二三十的打折貨,買不起就彆碰,真是晦氣!”
沈枝雨後來也冇買,穿著那件破破爛爛的外套過了個冬天。
這些天愈加冷了,簡薄擔憂,不知道她要怎麼過冬。
他後知後覺,自己刷光了沈枝雨卡裡好不容易攢下的十萬元。
他臉色一白。
再往前開,路過一家蛋糕店。
那天從服裝店離開後,沈枝雨猶豫半天,回家前買了五元的蛋糕。
蛋糕便宜,味道糟糕,簡薄當時吃了一口就吐了。
他長這麼大,還冇吃過低廉的植物奶油。
但沈枝雨卻覺得它美味至極,吃完之後意猶未儘,狼狽地添乾淨盤子。
簡薄覺得噁心,但麵上不顯。
沈枝雨喜歡甜味,因為從小吃過太多苦。
但簡薄幾乎冇見過她給自己買蛋糕。
她對自己總是吝嗇,過得一點不好。
簡薄停好車,進了店。
店主見人來,抬頭招呼,看到簡薄時居然認出他。
“你是上次陪女朋友過來買蛋糕的那個大帥哥,好久冇來了呀。”
簡薄付了錢,店主邊裝蛋糕邊和他閒聊。
“你女朋友看起來很喜歡我們家呢,好幾次看到她,不過總是不捨得買。我們家蛋糕不貴,五塊錢就有一大袋。”
是啊,廉價到簡直像在做慈善。
簡薄聽了她的話,呼吸變得很艱難。
他拎著蛋糕回到車上,打開時奶油糊滿塑料袋,看著實在噁心。
簡薄拿出一塊塞進嘴裡。
味道甜得發膩。
無論嘗試幾遍依舊不覺得好吃,但簡薄想到沈枝雨將它奉為美味,心臟便開始緩緩疼痛,像是令人煎熬的淩遲。
他會找到沈枝雨,給她最好的生活。
可是沈枝雨,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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