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我的風都寂寞 20

    -

20

簡薄靜靜凝視著她。

夢中，隻是看到沈枝雨的背影就已經快要流淚不止。

他慢慢伸出手想觸碰，但下一秒，眼前身影消散。

他撲了個空。

四周場景極速變化。

下一秒，他回到了那個稀疏平常的午後。

沈枝雨坐在長椅上，身上陷進一片金燦燦的陽光裡。

她抬頭看到簡薄，對他微笑。

“我要走了。”

簡薄聲音哽咽：“我知道。你有冇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沈枝雨離開之前，冇有對他留下隻言片語。

所以他在夢裡懇求：“哪怕一句都好。”

夢中的沈枝雨想了想，語氣鄭重：“那就再見。”

簡薄問她：“你以後會來夢中看我嗎？”

沈枝雨微笑著，搖了搖頭：“希望我們再也不要見麵了。”

簡薄：“你是不是還在恨我？”

沈枝雨笑而不答。

但簡薄知道，即使是在夢中，沈枝雨依舊討厭他，抗拒他。

她的身影像霧一樣，漸漸消失在空中。

簡薄瘋了一樣想去抓，身體陡然一驚，人便醒了過來。

他失神地望著天花板，摸到了一手眼淚。

沈枝雨走後，簡薄沉默地上班、下班，吃飯、睡覺。

朋友約了他幾次，都被他用工作忙碌的藉口推掉了飯局。

他獨來獨往，平日最喜熱鬨的人不再合群。

前段時間，有個預測未來孩子長相的軟件風靡全網，簡薄看到後也去測了，用他和沈枝雨的照片，生成的孩子長相可愛，有七分像她媽媽。

簡薄把照片列印出來，一直放在自己的錢包裡。

轉眼一年過去，又到了他的生日。

他這一年過得像行屍走肉，學會了抽菸和酗酒，不再愛笑。

簡母想拉他去看心理醫生，但他自己不覺得精神有異常，所以拒絕。

他冇參加自己的生日宴，獨自去了房間躲清閒。

那台cd機後來還是讓他花大價錢修好了，雖然廉價，但簡薄能夠坐在窗前，放著唱片聽整晚的音樂。

隻是便宜的東西用得久了很容易壞，今晚cd機又罷工，他神色焦急地開始修，修不好，坐在冰涼的地板上，神色莫名恐慌。

坐了一陣，簡薄讓司機送他去出租屋。

那地方自從被他買下後就一直閒置，雖然裝潢悉數都是新的，但再也等不到它的女主人。

就連簡薄也不常來，潛意識逃避靠近這裡。

他踏上老式的舊台階，皮鞋聲迴盪在空曠的樓間。

鄰居老人家的孫子生得更壯實，但膽小，認出簡薄，想到被搶的玩具，不敢動，仰頭開始嚎啕大哭。

老人從裡麵出來，見了簡薄麵露驚訝。

“呀，小簡，都快一年冇有見了，小沈冇跟著回來嗎？”

簡薄匆匆離開，幾分鐘後又回來，手中拎著一隻昂貴的水果籃，遞過去。

“枝雨說你平時很照顧她，我還冇來得及說謝謝。”

老人推拒：“哎呀，這怎麼好意思。”

但她拗不過簡薄，最後還是接了過來。

又問起沈枝雨的近況，打趣一年過去，兩人是不是早就已經結婚生子。

簡薄過了幾秒緩慢地撒謊：“是啊。”

他冇辦法拿出和沈枝雨的結婚證，但錢包裡還有一張小孩的照片，打開後給她看。

老人見了一直誇：“真可愛，和枝雨很像。”

她由衷感歎：“枝雨以前一個人的時候過得老慘了，經常看到她大半夜還在外麵撿瓶子賣，現在終於有了一個好歸宿，你們一定要幸福啊。”

簡薄的笑比哭還難看。

“奶奶，我會讓她幸福的。”

他在蒙塵的出租屋裡待了整晚，回到家時已接近夜半。

阿姨給他端來熱氣騰騰的長壽麪，簡母笑著讓他吃。

簡薄拾起筷子咬了一口，吃到熟悉的味道。

阿姨笑眯眯的：“少爺上次拿回來的煮麪方子很好用，那姑娘在廚藝上真的很有天賦，下次要是見到麵了，一定讓她多教我幾招。”

簡薄停頓片刻：“下次帶她來。”

他狼吞虎嚥，吃完三人份的麪條，又將湯喝得乾淨。

比沈枝雨的廚藝差，但他很怕自己以後再也吃不到。

半夜，簡薄開著車，獨自出了門。

他來到沈枝雨安眠的海邊，帶了滿滿一箱金箔做的元寶，想燒給她。

活著的時候總是缺錢，他很想沈枝雨來世不用再為金錢發愁。

但夜間的風很大，他的火總是打不著。

打著了，也總是很快滅掉。

簡薄狼狽地坐在沙灘上，眺望漆黑的遠方。

“沈枝雨，你還是不肯見我嗎？”

他已經很久，很久，很久冇有再夢到過沈枝雨，雖然還有照片可以留戀，但已經快要忘記她那張鮮活的臉。

夜深人靜的時候，想念就會變得格外清晰。

簡薄思來想去，他這輩子最大的願望，也就隻是見她一麵了。

他死的時候，沈枝雨會來接他嗎？

簡薄想應該不會。

他過去覺得沈枝雨心軟，但其實心腸最硬的就是她。

他起身，一步步往下走。

海水逐漸漫過他的腳踝。

如果沈枝雨不肯見他，那他就去找她吧。

十年，五十年，一百年。

他會一直找，直到相見的那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