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禮物 彆哭
彆哭
陶嘉閔做了一個夢,夢裡有很多人,他自己,許言午、卓凡、秦子琛,還有李書越和她同桌羅茜。
許言午盤腿打坐,剩下的人穿著長袍,束著發,朝他行拜師禮。
畫麵一轉,許言午起身,朝他們跑去,長袍長發不見了,他們穿著夏季校服,純白短袖,藏藍色褲子,在一望無際的田野上朝著太陽奔跑,六個人排成一排,拉著手,不時回頭望,身後是幾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正微笑著看他們。
陶嘉閔夢中勾了勾嘴角,然後緩緩睜開眼。
一點半睡,五點五十起,覺肯定是不夠睡的。但陶嘉閔自有辦法,水管裡冷水洗把臉,保溫杯裡泡兩袋濃縮咖啡,出門吹一路涼風,等到學校,人就醒得差不多了。
自從許言午搬過來,清醒的辦法又多了一條:一塊上學。
有個人說話,清醒得更快。
陶嘉閔突然有點同情之前那個沒人陪自己上下學的人。
他和許言午一直到學校門口,也沒遇見幾個學生,原因無他——今天是週六。
一中明文規定,週一到週五,六點二十開始早自習,早自習結束後吃早飯。週六周天,學校美其名曰讓學生多睡會,允許在家吃早飯,吃過後再來上早自習,早自習時間推後至六點五十。
但陶嘉閔不想讓奶奶早起給他做飯,再加上食堂的飯確實好吃,他乾脆週末也在學校吃。而許言午也不想一大清早在家折騰做飯,索性也來學校吃,二人一拍即合。
“哎,你倆來這麼早啊?”門口保安還在打哈欠。
“早啊叔。”陶嘉閔說,“我倆來吃飯,家裡忙,沒空給我們做。叔,你給我們開開門唄。”
“好好好,我這就給你們開啊!”大叔一聽這個,人立馬不困了。
保安大叔年過半百,身材微胖,長得一副慈祥模樣,每天都笑嗬嗬跟學生打招呼。一聽兩個孩子家裡沒人管,語氣溫柔的直接要滴出水來,看他們的眼神也溢位慈愛。
“快去吃吧,吃完了彆到處去啊,回教室。”保安不放心地囑咐。
“知道了!”陶嘉閔應下,走得卻是越來越慢。
“怎麼了?”許言午問。
“我在糾結。”他說,“我們是吃一食堂的蛋炒飯呢?還是二食堂的肉夾饃豆腐腦呢?還是吃三食堂的蒸包豆漿呢?還是吃麵條呢?還是……”
“蛋炒飯。”許言午怕再不讓他停下,陶嘉閔能報出個滿漢全席來。
“走。”一個假期沒吃,還真有點想唸了。
“哎,是你啊!”蛋炒飯視窗的阿姨一眼就認出陶嘉閔,“以前週末都是你自己來吃,這回有伴了?”
陶嘉閔看看身後的許言午,笑了笑:“嗯,有伴了。”
阿姨比他笑得更高興:“那好,有個伴好,半大小夥子,成天一個人可不行。”
陶嘉閔哭笑不得,他隻是一個人週末來吃早飯,直接被阿姨說成了孤家寡人。
“還是老樣子?蛋炒飯加個煎蛋?”
“對!兩份!”
阿姨人好,每次都給他盛很多飯,還挑個頭大的煎蛋。
兩盤蛋炒飯冒著熱氣,油潤的米粒光澤好看,跟胡蘿卜丁、黃瓜丁、火腿腸和雞蛋一起翻炒過,香氣撲鼻。
陶嘉閔不急著吃,慢條斯理地挑出炒飯裡的胡蘿卜。
“你不吃胡蘿卜?”許言午問。
“嗯,胡蘿卜味太怪。”
“那剛才怎麼不說?”
陶嘉閔挑完,送了一大口米飯進嘴裡,腮幫子鼓鼓的:“因為他們炒飯都是提前配好的材料,沒辦法不要,不然就得單獨給我炒一份,我可不好意思,反正胡蘿卜也不多,我就自己挑了。”
他張了張筷子:“正好還能鍛煉使用筷子的能力。”
許言午失笑,這技能有什麼好提高的?接著又問:“筆記還習慣嗎?”
說到筆記,陶嘉閔立刻來勁:“習慣!特彆習慣,我當時學水溶液就沒學好,但你筆記特彆清楚,我看了兩遍就明白多了。”
“不過。”陶嘉閔話鋒一轉,“我記得法,唯一的原則就是讓球出去,因此球的軌跡簡直亂七八糟,不是斜著就是太高,許言午儘力接,實在接不住就去撿球,半節課過去,陶嘉閔已經記不清他撿了幾次球。
最後他實在不好意思,叫停了混亂的局勢。
“陶陶,你可真行。”卓凡忍俊不禁,“簡直是個‘斜瘤’。”
陶嘉閔累地大喘氣,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把拍子和球放好,然後躺下笑:“去你的!你比我好多少!少五十步笑百步。”
卓凡躺在他旁邊,手臂搭在眼睛上:“不過我是服了,言哥真是我哥,會學習會打球,服的透透的。”
“言哥”沒說話,擰開杯子咕咚咕咚灌水,眼睛落在陶嘉閔身上。
剛才為了打球方便,陶嘉閔脫了棉校服,隻穿一件白色毛衣,出過汗,冷風一吹,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下一秒衣服從天而降,被許言午扔進懷裡。
“謝了啊——”陶嘉閔受了卓凡影響,腦袋裡突然就想起了那個稱呼,“言哥。”
許言午喝水的動作一停,然後咳嗽起來,咳嗽的幅度有點大,連帶著眼淚一起出來,他用手背去摸。
陶嘉閔想起什麼似的,彎了彎嘴角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站起來拍拍屁股走到許言午身邊說:“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