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寂序章 第7章
-（主殿深處的黑暗如同凝固的墨。
那雙蒼老眼眸睜開的刹那，時間彷彿停止了流動。
凶獸化的厲塵，被無形的目光釘在原地。
覆蓋全身的暗金鱗片在恐怖威壓下發出哀鳴。
“孽畜……”
蒼老的聲音如同億萬載的寒冰摩擦。
“你體內流淌的，是褻瀆天道的罪血！”
厲塵的利爪刺入地麵，試圖掙脫這禁錮靈魂的枷鎖。
暗金妖焰在他體表瘋狂燃燒，對抗著那凍結一切的意誌。
“吼——！”
咆哮聲中，他腳下的白玉階梯寸寸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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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傾城爆體化作的琉璃光雨，尚未完全消散。晶瑩的碎片在月光與遠處主殿的燈火下折射著淒豔而冰冷的光，如同無數隻哭泣的眼睛，無聲地飄落。那股混合著純淨馨香與血腥的詭異氣息，如同沉重的帷幕，籠罩在死寂的演武廣場之上。
凶獸化的厲塵，龐大的暗金身軀微微起伏，覆蓋全身的冰冷鱗片在琉璃碎片的映照下，流淌著金屬般的光澤。低沉的、如同悶雷般的喘息從他猙獰的口鼻中噴出，帶著灼熱的白氣，在冰冷的空氣中迅速凝結。他熔金般的豎瞳，穿過紛揚的光雨，死死鎖定著那座近在咫尺、燈火輝煌卻又散發著無儘威嚴的天樞主殿。
主殿深處，那片被重重帷幔和深沉陰影籠罩的區域，如同蟄伏在光明邊緣的巨獸，沉默地吞噬著一切光線。
然而，就在那琉璃光雨飄灑的頂點——
**嗡。**
冇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冇有狂暴的能量波動。
隻有一聲極其輕微、彷彿來自靈魂深處的震顫。
整個喧囂混亂的世界，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猛地按下了暫停鍵。
飄灑的琉璃碎片，凝固在半空，保持著下墜的姿態。
廣場上重傷弟子痛苦的呻吟、粗重的喘息，瞬間消失。
遠處混亂奔逃的腳步聲、驚恐的呼喊，戛然而止。
甚至連風，都停止了流動。
絕對的死寂。
絕對的凝滯。
時間與空間，在這一刻，被一種無法理解的、超越想象的力量，強行凍結！
凶獸化的厲塵，那覆蓋著暗金鱗片的龐大身軀，猛地一僵！
一股冰冷到足以凍結靈魂、沉重到足以碾碎星辰的無形威壓，如同億萬載不化的玄冰，又如同橫亙諸天的神山，毫無征兆地、從主殿最深處那片凝固的黑暗之中，轟然降臨！
這威壓並非針對**，而是直接作用於靈魂！作用於血脈！作用於生命存在的根本！
厲塵那雙燃燒著熔金火焰的凶戾豎瞳，瞬間收縮至針尖大小！瞳孔深處，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恐懼！
源自生命本能的、麵對更高維度存在的、無法抗拒的恐懼！
他被“釘”在了原地！
覆蓋全身的暗金鱗片，在這恐怖威壓的碾壓下，發出密集而細微的、如同無數細小金屬片被強行擠壓摩擦的**“咯咯咯……”**哀鳴！鱗片表麵流轉的冰冷光澤瞬間黯淡下去，甚至隱隱向內凹陷！他體內奔湧咆哮的凶獸之血，如同被投入了絕對零度的冰淵，狂暴的咆哮瞬間變成了驚恐的嗚咽，流動變得遲滯、粘稠！那沸騰的暗金妖焰，被無形的力量死死壓製在體表，瘋狂地搖曳、扭曲，卻無法再向外升騰分毫！
他感覺自己像一隻被凝固在琥珀中的蟲豸！連思維都變得無比艱難、無比緩慢！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每一個細胞，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那股源自血脈深處的、剛剛撕碎焚天劍陣的滔天凶戾，在這絕對的、冰冷的意誌麵前，被無情地鎮壓、冰封！
主殿深處，那片凝固的黑暗，如同被利刃緩緩劃開的厚重幕布。
一雙眼睛，緩緩顯現。
蒼老。
無比的蒼老。
那眼角的皺紋，如同乾涸了億萬年的河床，深深刻印著歲月的無情。眼瞼鬆弛，彷彿承載了太多無法言說的重負。眼珠渾濁，如同蒙塵的古玉，失去了鮮活的光澤。
然而，就在這渾濁與蒼老的深處，卻蘊含著一種……無法形容的威嚴！
那威嚴，並非刻意散發，而是如同呼吸般自然存在。它冰冷、漠然、高高在上，彷彿九天之上的神祇，在垂眸審視著腳下掙紮的螻蟻。目光所及之處，便是法則！便是秩序！便是……不容置疑的審判！
這雙蒼老的眼眸，平靜地穿透了空間的距離，穿透了厲塵覆蓋全身的暗金鱗片，穿透了他沸騰的妖血，如同兩柄無形的、冰冷的解剖刀，精準無比地刺入了他靈魂的最深處！
一個聲音，在厲塵的靈魂深處，如同億萬載的寒冰相互摩擦，緩慢而清晰地響起。每一個音節，都帶著凍結靈魂的力量，帶著一種洞悉一切、審判一切的漠然：
“孽畜……”
聲音不大，卻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厲塵被威壓禁錮的意誌之上！
“……你體內流淌的……是褻瀆天道的罪血！”
“罪血”二字出口的瞬間！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沉重、彷彿帶著整個天道意誌的威壓，轟然加諸於厲塵身上！
**噗——！**
凶獸化的厲塵猛地噴出一口暗金色的血液！那血液尚未落地，便被無形的威壓凍結成暗金色的冰晶，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他覆蓋鱗片的膝蓋劇烈地顫抖著，如同承受著無法想象的巨力，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彷彿下一刻就要不堪重負地跪倒在地！
不！
絕不！
一股源自血脈最深處、源自靈魂最核心的、被徹底激怒的狂暴意誌，如同被鎮壓在九幽之下的火山，在厲塵被凍結的軀殼內瘋狂地咆哮、衝撞！
“吼……吼……！”
低沉的、充滿痛苦與不甘的嘶吼，從厲塵猙獰的喉嚨裡艱難地擠出，如同瀕死野獸的掙紮！
褻瀆？天道？罪血？
這些冰冷的詞語，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殘存的人類意識上！將他被妖血侵蝕、被仇恨填滿的記憶碎片，瞬間點燃！
寒潭的冰冷！鐵鏈穿透琵琶骨的劇痛！餿飯糊臉的屈辱！同門鄙夷的目光！長老狂熱的眼神！那滴注入體內的、帶來無儘痛苦的暗金妖血！還有……剛剛被他親手撕碎的林風、葉傾城……
一幕幕，如同最殘酷的畫卷，在他被禁錮的思維中瘋狂閃回！
是誰將他變成這樣的怪物？！
是誰將他視作豬狗、試驗品？！
又是誰……高高在上地審判他的血脈為“罪血”？！
滔天的恨意！焚天的怒火！比那暗金妖焰更加熾烈！更加瘋狂！
“呃……啊——！！！”
厲塵猛地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充滿了極致痛苦與暴虐的咆哮！覆蓋暗金鱗片的頭顱高高昂起，熔金般的豎瞳中，那被壓製到極致的火焰，如同迴光返照般瘋狂燃燒起來！
他那隻被無形威壓死死禁錮的、纏繞著黯淡金焰的猙獰利爪，猛地爆發出最後的力量！五指如鉤，狠狠刺入腳下堅硬無比、被琉璃淨火灼燒過的白玉階梯！
**哢嚓！哢嚓！哢嚓！**
堅硬堪比精鋼的白玉石階，在利爪之下如同豆腐般被輕易洞穿、撕裂！碎石混合著凍結的血冰，四散飛濺！
藉助這微弱的支點，厲塵那龐大如山的身軀，爆發出超越極限的、源自凶獸本能的掙紮之力！覆蓋全身的暗金鱗片瘋狂地震顫、嗡鳴，試圖將那無形的枷鎖撐開一絲縫隙！體表被壓製的暗金妖焰，如同瀕死的毒蛇，瘋狂地扭動、升騰，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對抗著那凍結一切的冰冷意誌！
暗金色的妖焰與無形冰冷的威壓，在厲塵周身三尺之地，展開了無聲卻慘烈的拉鋸！空間劇烈地扭曲、波動，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光線被吞噬、折射，形成一片模糊而危險的混沌區域！
“吼嗷——！！！！！”
更加狂暴、更加凶戾、彷彿要撕裂這片凝固時空的咆哮，從厲塵口中炸裂開來！
伴隨著這聲傾儘全力的咆哮！
**轟隆隆隆——！！！！**
以厲塵雙腳所踏之處為中心，腳下那堅不可摧的白玉階梯，如同被投入了萬噸炸藥，猛地向上拱起！隨即在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中，轟然炸裂！
無數巨大的、棱角猙獰的白玉石塊，如同被無形巨手狠狠拋飛，混合著凍結的血塊、破碎的琉璃、燃燒的木炭，朝著四麵八方激射而出！狂暴的衝擊波如同毀滅的颶風，瞬間席捲了階梯附近的區域！煙塵混合著混亂的能量碎片，沖天而起，形成一片巨大的、遮蔽月光的蘑菇雲！
禁錮！
被強行打破了一絲！
就在這白玉階梯炸裂、煙塵沖天的混亂瞬間！
主殿最深處，那雙蒼老的、渾濁卻蘊含著無上威嚴的眼眸，瞳孔深處，第一次……極其細微地……波動了一下。
那波動，並非驚愕，也非憤怒。
更像是一種……古老的、塵封的、被意外觸動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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