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湧偎城圓dE5B味麓 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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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完事後,趙珩一麵甩乾匕首上的血,一麵問:“要處理掉麼?”

顏知有些畏寒地雙手入袖,看著地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屍體,男人用以覬覦的眼珠被挖出,賴以維生的舌頭被拔掉,身體在積雪上慢慢涼了。

如此慘況,著實駭人,但若放在上百起判官案裡,倒也不算多麼兇殘了。

顏知習以為常似的,隻平靜道:“不必。留著吧,盧師兄不會隨意冤枉人。”

最後再看了一眼隔壁的燈火,顏知轉身道:“我們走吧。”

兩人於是披著月色,一前一後的往山上去了。

上山路上,顏知神情嚴肅,而趙珩表情悠然恬淡,不知是在回味方纔殘虐殺人的過程,還是在期待即將發生的事。

“沒想到今夜是我最後一次殺人。”

“……”

“八歲,我第一回殺人。”趙珩抬頭看著天道,“也是在這樣的一個夜晚。”

顏知記起當初在青麓書院,岑玉行親口告訴過他,自己八歲開始殺人。

當時他根本不敢相信。

他的八歲,還在私塾念書,聽完課回家的路上,在田埂旁揪一根毛絨絨的草來玩,回家後和父母淘氣嬉鬨。

八歲殺人,根本是他無法想象的事。

可是認識趙珩越久,便越覺得他是個怪物,如今顏知竟也不覺得他八歲殺人是什麼奇怪的事了。

趙珩沒和他說過細節,而如今卻像是要在臨行前把自己都掏空擺在他麵前似的,從最記事開始說起。

***

先帝為求長生,沉迷煉丹,反而早早的吃壞了身體,後宮佳麗三千卻一無所出,直至四十歲才喜得一子。

這堪比帶著玉璽,在長秋宮出生的皇子便是趙珩。

他記事起便住在先岑皇後的長秋宮裡,或許是自幼生性淡漠,作為孩子,他臉上的表情卻與天真爛漫絲毫不沾邊,先岑皇後曾為親近他努力過,但終究是有些怕他那漆黑彷彿能吸入一切光芒的眼神。

於是很快,先岑皇後便催促先帝將趙珩立為儲君,入主長樂宮。先帝精力都耗在修行上,立儲一事並不上心,百官怎麼說他便怎麼來,況且也就一位皇嗣,他也沒得選。

從小到大,沒人敢苛待他。吃穿用度自不必提,照顧他的宮人,教導他的學士,無一不是精挑細選,隻為將他培養成大衡未來的君主。

趙珩也是不負眾望,自幼天賦異稟,鋒芒儘露,幾次在朝宴中露臉,聰慧過人,舉止不凡,百官早已能從他身上依稀看見一位將來文治武功的明君。

而他身上令人不安的地方,恐怕是隻與他打過幾次照麵的百官所不能知曉的。

這個孩子從來不笑。

不是什麼[不苟言笑],要知道,就是再規矩的人,私下也難免與宮人、玩伴開開玩笑。他從嬰孩時期便不曾露出笑臉,似乎從沒有值得開心的事。

關於他的心性異常,有講學的翰林提過,然而下場淒慘,從此所有人都對此諱莫如深,甚至連先帝先後都佯裝不知。

而說白了,那時的異常和現如今比算得了什麼?

那時,他不過是總頂著一張孩童的小臉,卻總凝神看著旁人,觀察著,思考著,對其他孩子應該喜愛的撥浪鼓和小點心提不起興趣罷了。

終究還是個小孩子,常看天上的社燕秋鴻,看樹上的春華秋實,成日蹲在地上,看那些忙碌搬家的螞蟻。

天上的鴻雁佇列整齊,地上的螞蟻也排成行,禦花園的桃梨花交相輝映,長樂宮的宮人也成群結隊,世上萬物似乎都在按著自己的規律行事,與他沒有什麼關係。

本該與他有連線的兩個人,一個在求仙問道,道還沒修成,肉身卻彷彿已然羽化登仙,無跡可尋;另一個終日在長秋宮躲著他,偶爾見麵便露出極為勉強的假笑。

他不懂自己來這人世,究竟是乾嘛來了,似乎每天進食飲水,睜眼閉眼,學這個那個,活著的目的就是活著。

直至八歲的一個夜裡,他忽然間找到了答案。

那天夜裡,他坐在禦花園的亭子裡看螢火蟲,一個老宮女在假山邊打著哈欠,等著他看夠了回寢殿休息。

他的目光注視著漫天飛舞的螢火蟲。

這些閃爍的小點點,在黑暗中看似漫無目的的起起落落,卻也終能找到一隻結伴的蟲兒。

兩點微弱光芒一熄一熄的盤旋在一塊,宛如繁星點綴在夜空中一般。

忽然,他身後傳來一聲驚叫,回頭便看見那個老宮女在假山邊晃了幾下,倒下,噗通一聲悶響,好像沙包掉在了地上。

有什麼濕潤的東西從那個老宮女的身體下淌了出來,月夜下黑漆漆的看不清顏色,卻反著光。

趙珩正看著出神,一隻繡花鞋在那亮亮的液體上踩了上去,一個滿臉病容的陌生女子朝著亭子走了過來。

直至走近,他纔看見女人右手的袖子被什麼染紅了。

女人眼神陰狠,眼眶卻通紅,好像正在為什麼感到傷心。

她鬼魅一般腳步虛浮走進亭子,說了一句“你也去死吧”,一道寒光便朝坐在亭子裡的趙珩脖子上抹了過來。

趙珩那時八歲,已習武三年,自是輕鬆避開,他捏住那鋒利刀刃,女人便再奪不開。

趙珩習武時,所用的刀槍劍戟都是未開刃的,他從未見過這樣一柄短劍,劍身利落,月光下閃著鋒芒,甚是好看。

“這是我的了。”

趙珩略一使勁,劍柄便從女人手中脫出,那短劍被高高拋起,劍鋒寒芒在空中畫了四五圈,直至劍柄被一隻孩子的手穩穩接下。

女人完全沒料到自己會被一個孩子奪刃,瘋了似的撲上來。

趙珩便極為自然的將那寒芒對準了她,輕輕一送,想試試新到手的兵器有多麼鋒利。

那柄短劍當下便紮進了女人的腹部,女人“呃啊”一聲痛呼,當即跪倒在地。

趙珩見紅色在女人的衣物上洇開,怕劍柄沾上,抬腳踩在女人肩上,將女人從劍身上慢慢的蹬了下去。

那女人捂著肚子倒下,然後像方纔的老宮女一樣,有濕潤的東西從她身下流淌了出來。

她掙紮著想要起身,傷處的血卻噴湧而出,臉色唇色卻都早已在瞬間變得煞白。

趙珩甩乾劍身上的臟汙,蹲下身,問她:“劍鞘呢?帶來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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