湧偎城圓dE5B味麓 029
賣花姑娘
趙珩與那個名叫思南的男人雖然年紀相差不少,但都穿著黑色的勁裝,站在一起乍一看也並沒有什麼怪異之處。
而顏知穿的厚實許多,還披著趙珩的披風,素衣輕裘,倒的確像是帶著兩個部下的主人家。
顏知被昨夜的話嚇得不輕,隻想立刻動身,趙珩卻不允,非把他摁在一個賣早點的茶樓坐下,還美其名曰:“磨刀不誤砍柴工。”
這一年來,顏知一日三餐食不覺味,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便隻是隨便對付,整個人瘦了一圈。
趙珩起初並未發覺,直至最近才忽然覺察他抱起來瘦骨嶙峋的,不似春闈後那般趁手。
在國都雍京自己手邊好吃好喝的豢養了一年,倒還不如書院時了,真是奇也怪哉。
如今的顏知雖一切被他拿捏在手裡,讓他在床上擺出什麼姿勢便擺出什麼姿勢,卻也到底沒法事無巨細地管到人一天三餐吃幾粒米。
趙珩便隻能在相處的時候逞逞威風,讓他吃進去就吃進去,讓他嚥下去便嚥下去。
這勉強算是他對顏知的一點關懷,但對方從不領情。這會兒也隻是為了節約時間,不停的往肚子裡塞東西,豆花還沒上來,胡餅已經幾下乾口吃完。
趙珩托腮在旁看著他心急如焚的樣子,覺得好笑:“不就是兩個銀環麼,瞧把你給嚇得。”
“……”顏知不接話茬,清寒的眼神看著桌子,隻專注吞嚥下食物,反倒是三十來歲的思南在旁紅了臉。
他其實臉皮挺薄的,雖然護衛過程中,早已看過趙珩在顏知身上用的各種花式,可每次聽見看見都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
這一點上,他的主人皇帝可比他坦然多了。
茶樓的夥計分兩趟拿了三大碗豆腐腦走了出來,擺在三人坐的桌上:“客官慢用,都上齊了。”
趙珩優雅拿起匙子,還沒吃上兩口,顏知已經將食物全部倒進了胃裡。
吃完後,他坐在那想著什麼,直至思南也用完早點,方回神道:
“思南。勞煩你去一趟縣城南邊,我在卷宗裡看到,那邊有三四家的婦人遇害的,你今日便去走訪那幾戶人家,找她們的家人去瞭解一下情況。”
“是。”思南領命,立刻起身離開了茶樓。
緊接著,顏知也站起來準備離開,心中似乎有了打算。
“那我做什麼?”趙珩一把拉住他的手,仰著頭問,“主人?”
顏知的手抖了一下,想抽離卻沒能如願,他仍是本能的畏懼趙珩,隻怕有這人在身邊,什麼事也做不成。
趙珩知道他始終還是懼怕自己,卻不甚在意,道:“有什麼吩咐直說便是,我說過,這三日任你調遣。”
顏知見他說的信誓旦旦,這才開口:“……我不需你做什麼,你想要三日內出結果,便離我遠一些。”
“……”
“這三日不碰我。也是你說的。”
趙珩聽完,當真鬆開了他的手,不再糾纏。
不讓碰,卻沒說不讓看。既然沒得到任何差使,趙珩便索性遠遠的在街市的茶樓上坐著看。
不過一兩盞茶的功夫,顏知便已從街市跑沒影了。
趙珩知他不可能逃跑,隻可能是一路問詢去了彆的地方,於是懶懶起身去找。
街市人潮湧動,叫賣聲不絕於耳,趙珩朝著記憶中顏知消失的方向走去,卻忽然聽見街邊傳來幾聲稚氣未脫的女孩的叫賣。
“買些梅枝嗎?各位爺,要買些梅枝嗎?”
隻見那叫賣的小姑娘約莫十一二歲,細軟的頭發紮了兩個小小的雙丫髻,耳朵鼻尖都凍得通紅。
她衣著單薄不說,袖子都短了一截,得拿手捏著袖口,纔不至於漏風進去。
她站在街邊,手裡拎著一個小籃子,趙珩走過去垂眼看了看,籃子裡麵放著幾支梅枝,紅色白色的花苞都有。
“這些是做什麼的?”趙珩有些好奇地問。
小姑娘見有貴客來問,顯得很是積極:“是簪發的。”
她似乎有些著涼了,說話帶著很重的鼻音,卻立刻搓了搓凍僵的雙手,拿起一支來,往自己頭上比對了一下。
“很好看,您看,還是花苞,能用好久,香氣也很宜人。若是送給心上人,定能討到歡心。買一支吧,隻要一文錢。”
趙珩麵無表情從籃子裡拿起一支帶著白色花苞的枝條,撚在手裡看了看。
黑色的枝條,上麵有三四個白色的花苞,手裡的和籃子裡的每一枝都形狀各異,有種彆致的美感。
他又往小姑娘頭上比對了一下,想象了片刻,道:“是挺好看的。”
眼見生意要成,小姑娘還沒來得及高興,便看見趙珩將梅枝輕輕丟回了籃子:“但我沒有心上人啊。”
“……”那姑娘一下子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她有些委屈的低著頭,小心翼翼的將弄亂的梅枝在籃子裡重新擺放好。
正擺著,卻忽然看見一塊碎銀滾進了她的籃子裡,她不由得愣了愣。
“剛剛我家大人從這兒過去,披著白色狐狸毛披風,大約這麼高。”趙珩在自己眉毛處比了一下,“你有沒有看見?”
“看、看見了!”小姑娘激動抓了那碎銀攥在手心,指了指南邊的小巷子道,“我看見他朝那邊去了!我帶公子過去!”說著,便殷勤的把趙珩往那邊領。
趙珩跟了上去,隨著小丫頭往巷子裡走,果然不多久便看見了那個彷彿要融進雪裡的素色身影。
“公子!看,就在那!”
“多謝。”
收人錢財,做這點事也是應該的。
小姑娘紅了張臉拚命搖頭,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趙珩卻已不再看她,大步朝著那人走去。
顏知此時正站在一戶府門前和一個管家打扮的人說話,聽見動靜回過頭來,看見是他,又臉色不佳地轉了回去。
“官爺,小的就知道這些了……我家夫人為人一向寬厚又仁善,真正是菩薩一樣的心腸,眼見就要給府上添一個小少爺,卻遇到這樣的事。官爺,您一定要為我家夫人討回公道啊。”
“我會儘力。”
顏知容貌清雅,即便不笑也顯得親和,可趙珩不同,不知是否相由心生,那一副秀美的容貌,好似月季帶刺,常常會讓人覺得充滿了攻擊性。
那管家看見那一身黑衣的高挑青年走到顏知身後,似乎有些被那威壓感嚇到:“……那,官爺,小的先回去忙了?”
顏知也察覺到了身後來人,點點頭道:“去吧。”
男人於是匆匆進了府,閂上了府門。
“問到什麼了?”趙珩問。
“這家府上的夫人是第一個遇害的婦人。”
顏知本能的想離趙珩遠一些,於是一邊往回走,一邊回答:“也隻有這家夫人當時是帶著一個丫鬟出門的。兩人出城去寺廟上還願香,隻是回城時在集市走散了。找到時,已是一屍兩命。”
“發現什麼線索了麼?”
那凶犯犯案九起,這隻是第一家,哪有那麼容易。顏知搖了搖頭,喃喃道:“還得多去幾家。”
他一麵想著心事一麵走到巷口,忽然看見角落站著一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