湧偎城圓dE5B味麓 031
一家團聚
這一天時間,顏知全拿來走訪了幾個遇害人的家。
影衛思南也在傍晚回到了客棧,和顏知敘述了自己打聽到的一些情報。
幾個遇害人,有貧有富,身高、相貌各有不同,甚至有夫妻和睦和夫妻不睦的,除了都身懷六甲之外,似乎沒有什麼共同點。
顏知再次回想了一遍思南的情報,和自己一整天打聽到的事,心想,共同點倒是有一個。
那就是在他們口中,所有遇害人,都是[心善]的。
可僅憑這麼點線索,又有什麼用呢?顏知感到頭疼。
第二日,顏知決定從鄰裡口中再問出點線索來,便又回到昨天跑的縣北那幾個地方來來回回的跑。
正午時分,路過一個小巷子時,顏知看見一戶人家門口三三兩兩的圍著一些人。昨日來時還是一片冷靜蕭條的景象。
“嘖嘖……聽說是生生凍死的……真可憐……”
“可不是……很乖巧的姑娘。”
“可惜了……母親走後,便沒過一天的好日子。”
“造孽喲——”
顏知越聽越不對勁,帶著不好的預感,朝著那戶前門大開的人家疾步過去。
透過大門,他隻看見院子裡一紅一白兩棵梅樹,以及那皚皚白雪上的一卷小小的席子。
翻倒在一旁的小竹籃,和散落一地的梅樹枝條,無一不是分外的眼熟。
顏知瞬間如墜冰窟,微微打著顫,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身後的趙珩。
趙珩也已緩步跟了上來,他朝著院子裡望瞭望,然後纔看向顏知,道:“不是我噢。”
趙珩雖是個瘋子,在顏知麵前卻是一向敢做敢認的。
聽他親口否認後,顏知稍稍冷靜了些,立在那聽身邊那些左鄰右舍的議論。
“這個殺千刀的老酒鬼,三天兩頭的打孩子。昨日不知哪弄來了些銀錢……喝的酩酊大醉,又給這姑娘一頓好打。”
“就是的,可憐見的,哭得好大聲!後半夜才漸漸沒聲了……”
……若是昨日……他能留心一些……多想一想……
顏知內心沉痛,卻深知已於事無補,隻問:“官府來人了嗎?”
在旁一個老婦人道:“來過了。官府早上把人帶走了。但聽說仵作驗了屍,說姑娘是不小心睡在了外邊,凍死的。八成也就作罷了。”
“……”
世上的苦難總往最貧弱的人身上傾瀉,自古以來不都是如此嗎?
自己雖也自幼喪父,家道中落,但至少有母親蔭佑,儘她所能的小心護著,這才磕磕絆絆的成人。
而秀秀的人生裡,顯然連這麼一點點幸運都沒有。
對一個孩子來說,世道已是艱險,若是至親之人也要落井下石,天下之大,哪裡還有生路呢?
顏知閉目片刻,定了定神,長歎一口氣後,聽見趙珩在他身後語氣極淡地說道:
“這纔是親人啊,顏知。”
他不想問趙珩這話是什麼意思,也不關心他接下來要做什麼。
隻是心情複雜地繼續調查手中這樁采花案,連身後跟著的趙珩何時消失了都不知道。
回到客棧,思南也帶來了縣南調查到的訊息。
和預想中一樣,鄰居們都說事發時並沒有見過什麼可疑的陌生人。
每戶受害人的房門都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這個凶徒若不是神仙,那就是長了一張人人都熟識的臉。可……這兩種情況都是不現實的。
顏知與思南探討許久,腦海中才模模糊糊的有了一絲好像是直覺,又好像是推論的念頭。
直至深夜,消失了大半天的趙珩才孤身回了客棧,帶著一陣寒風推門走進顏知的房間。
趙珩平日裡一張臉冷得很,極少露出笑容,用他自己的話來解釋就是隻有殺人時才覺得快樂。
因此,光是看到他麵上帶著笑容回來,顏知便已在心裡確定他一整天去做什麼了,執筆的手開始略微發抖。
他不敢問也不想問,隻是將頭埋的更低,坐在書案前繼續梳理今日問到的線索。
現在已是第二天夜裡,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但能夠稱得上切實有用的線索,似乎還一條也沒有。
如果明天找不出犯案之人,他便要受趙珩變本加厲的折辱。
一想起趙珩想拿那對銀環要穿入如此受不得疼的地方來羞辱他,顏知便幾乎害怕的無法思考。
然而趙珩既沒有自知之明,也不管他時間緊迫,捋擺在他旁邊坐下後,便自顧自開始說道:“顏知,你猜我今天去做什麼了?”
“……”
“我弄了輛馬車,去衙門門口接了那個老酒鬼。哈,我說要請他喝一杯,他便真的上了當。然後我把他帶到縣郊的冰湖,鑿了個洞,把他丟了進去。他一爬上來,我便給他一棒子,敲了四五次,才終於讓他喝了個夠。你是沒看見,他滿臉冰碴子和血碴子,哆嗦個不停,哭著喊著求饒的樣子……”
顏知被迫聽著這些細節,手心涔涔冒汗。
不瞭解趙珩的人,或許會以為他殺人是為除惡揚善,但顏知明白,趙珩何曾憐憫過那個幼女?
自打見了秀秀的屍首起,那人臉上唯一的情緒就隻有狂喜。
喜於又可以殺一個人。
趙珩沉浸在開心的情緒裡許久,這才摘了發髻上的那枝白梅,撚在手中端詳:“她不是不願與至親至愛的父親分離麼?那我便送她父親過去。”
“這樣,她們一家三口終於可以在那邊團聚了。”
“你說,這是不是功德一件?”
“……”
相識了這麼久,對於趙珩各種奇怪的想法,顏知依舊無話可說。
他不予理睬,隻是繼續翻手裡的記錄。
“瞧我,都快忘了。你隻剩下一天時間了。”趙珩似乎這才意識到他在忙,懶懶起身,“不打攪你了。”
他留下一句“明天可真叫人期待~”,便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