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湧偎城圓dE5B味麓 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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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太醫

顏知敢這樣念,也是因自問有些瞭解趙珩。

雖然奏摺裡罵[判官]罵的難聽,趙珩卻並不會往心裡去,更不會因此去為難寫奏摺的新科狀元。

趙珩一門心思的,隻是想折騰自己而已。

十遍唸完,顏知已是口乾舌燥,頭昏眼花,抬頭卻發覺趙珩仍不覺疲倦地單手托腮看著他。

“陛下,臣唸完了。”顏知合上奏摺,雙手舉高呈回到書案,然後又垂著頭後退了幾步。

“渴了罷?”趙珩將自己的茶盞往前推了推,麵無表情道,“過來喝口水。”

顏知從不敢信趙珩真會有什麼好心,猶豫了一下,才上前接過茶盞。

低頭便發現本該清澈的茶水裡像是稀釋開了什麼,變成了淡淡的粉色。

他往書案上掃了一眼,趙珩也不遮掩,那一小罐從紅袖閣裡帶回來的催情藥就大喇喇的擺在筆山旁。

黑色的罐子上刻著深灰色的暗紋,彷彿一件精雕細琢的古玩擺件。

“……”

日前才受過那脂膏折磨的顏知頓時蹙眉,退卻了。

見他不聽話,趙珩挑眉:“怎麼?愛卿這是嫌棄朕喝過的茶?”

顏知將茶盞舉高,人卻立刻跪下:“望陛下寬宥。”

趙珩冷笑著看他:“可以,喝掉它,朕就寬宥你。”

“……”

“看來顏卿是嫌朕的茶滋味淺淡了。朕再往裡麵加一些料,幫愛卿灌進去,如何?”

顏知心如死灰,他知道趙珩說的出來便做得出來,可一想起兩天前的失控,他的手指便簌簌發抖起來。

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又如何觸怒了對方?

趙珩失去耐心似的,伸手去夠筆山旁那黑色的小罐子:“把杯子拿過來。”

顏知十指發白緊緊捏著那茶盞,卻是既不肯喝,也不肯交出去。

趙珩隻得從軟榻上起身,走到跪著的顏知跟前:“你是越來越大膽了。”

眼見他伸手過來,顏知忙道:“臣喝……便是了……”

“晚了。”

趙珩說著,硬生生從他手裡奪走了茶盞。他將茶盞擺在書案一角,開啟了手裡那個黑色的小罐子。

顏知見裡麵的脂膏還滿滿當當,幾乎好像沒有用過,心中愈發懼怕。

他清楚記得,趙珩上回說他減少了用量。減少用量尚且如此,若趙珩有心狠狠罰他……

顏知再顧不得許多,渾身發抖,以額貼地伏下身來。

“臣近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望陛下垂憐。”

這一下,趙珩的動作當真停了下來。

垂憐?顏知從來沒有說過這般服軟的話。

趙珩莫名的心花怒放,隻覺得眼前這人真的很懂如何取悅他。

上一次是“信任”,這一次是“垂憐”,這些平平無奇的詞從那張嘴裡說出來,怎麼就那麼動聽呢?

“好吧,就饒你這回。”

趙珩將那黑罐子合上,收回袖子裡,端起書案上的茶盞,自己一滴不剩的喝了下去。

然後他衝書案抬了抬下巴,對一臉震驚的顏知聲音暗啞道:“趴好。”

***

顏知再醒來的時候,人已到了太醫院。

見他醒來,坐在一旁身著藍衫的年輕太醫站起身來,走到一旁的書案前,沒好氣道:“你們顏家母子也未免太矜貴了。”

顏知撐起身子坐起,靠著背影辨認出那人是常去顏府的那位太醫,季立春。

這季太醫自打進了太醫院,便隻在照顧顏母林氏和顏知,除此之外沒乾過彆的事。

一身本事無處發揮,自然對此相當鬱悶,滿腹牢騷都寫在臉上。

對著顏母一個體弱的老婦,他還能靠著醫者仁心,勉強維持和善,可對著顏知,就一向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顏知對此已習以為常了。

季立春抄了書案上一張方子,拿來遞給顏知:“拿去吧。可服可不服。”

季立春也不是第一回負責照料顏知,早已知道他和天子的關係,也因此愈發為自己隻能照顧一個麵首而感到不甘。

“你身體本無恙,又是壯年,好好吃飯、睡覺便能強健起來,整日裝出這羸弱模樣是給誰看?”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以色侍人者想要惹人憐愛的無聊把戲,可自己卻要被陪著折騰。

自古以來有真才實學者都難免有傲骨,季立春也不例外,如何能嚥下這口氣。

“……”顏知身體痠痛,腦子有些發懵,垂眼看了看那方子,道,“既然無病,這就免了。”

他也知道自己身體無恙,方纔不過是被趙珩折騰狠了,事後在他的書房裡疲憊不堪的睡去罷了。

季立春聽完也不客氣,立刻將方子抓進手心,揉了一團。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顏知看了看窗外天色。

“快到午時了。”

“多謝。那便……告辭了。”

顏知想起長樂宮還有事沒辦,艱難起身準備離開。

季立春看著他起身,道:“陛下今日吩咐了,今後每日都要為顏大人您請一次脈。我看我這太醫院也彆待了,直接去你顏府住下得了。”

“我身體無恙,就不勞季太醫費心了。”顏知一邊穿上外袍一邊回道,“陛下那邊若問起來,就說是我沒時間。不必擔心。”

他不過為了求饒避禍才說自己身體欠佳,一日不如一日,趙珩竟還當真了。

他即便是有病,病根也在趙珩身上,若他能夠帶著母親離開雍城,早就和從前一樣活蹦亂跳了。

“我可不敢做陰奉陽違的事。陛下既這樣吩咐了,我便這樣行事。”季立春冷嘲熱諷道,“每日請脈,顏大人不是懷了龍種吧?”

顏知沒精力去接這帶刺的話茬。

某方麵來說,他是理解季立春的。

身為男子,卻以色事他人,身居高位,卻絲毫無建樹。

名不副實,德不配位,連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何況是一知半解的旁人?

從八年前入朝至今,發生的那些樁樁件件,如果都記在心裡,反複回想,正常人怕是早已自尋短見。

而顏知能活到今天,靠的就是“不在意”了。

穿好外袍後,他便一臉漠然地離開了房間。

季立春盯著他背影走遠,忿忿將手裡的紙團丟進了一旁的竹簍,罵了句:“狗仗人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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