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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無靖康 第6章 暗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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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陳忠揣著佩劍剛出王府,就見街角蹲著個熟悉的身影

——

秦烈穿著件洗得發白的短褐,臉上的巴掌印還泛著青,正盯著對麵的捕快房咬牙。見陳忠過來,他立刻站起身,眼神裡藏著股不服輸的勁:“陳老,劍……

真能拿回來?”

陳忠把劍遞過去,壓低聲音道:“我托了先前那老禁軍去說情,捕頭收了些好處,答應把你藏在破廟的那把樸刀也還回來。隻是他說了,往後你少在街頭議論官府,免得再惹麻煩。”

秦烈接過佩劍,手指在磨損的劍柄上摩挲片刻,忽然攥緊了拳:“不是我想惹麻煩,是他們太欺負人!昨日我在破廟外看到幾個流民,說是郭家村逃出來的,官差屠了村還搶了他們的乾糧,這等行徑,比梁山泊的人狠多了!”

陳忠心中一動,忙問:“流民現在何處?”

“就在破廟後麵的草棚裡,一共五個人,有個老婦人還受了傷。”

秦烈歎了口氣,“我想給他們找點吃的,可破廟裡隻剩半塊乾餅了。”

陳忠從懷裡摸出兩錠銀子:“這是我家主人給的,你先拿去買些米糧和傷藥。另外,我家主人說,若是你想讓些實事,比如護著這些流民去安全的地方,他還能再幫你找幾個可靠的人

——

都是些曾在邊關當過兵,後來被剋扣軍餉遣散的兄弟。”

秦烈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光亮:“真的?”

“自然是真的。”

陳忠點頭,“我家主人雖不在朝堂,卻也見不得百姓受苦。隻是這事得隱秘些,若是被官差知道,怕是又要生事。”

秦烈重重點頭,將銀子揣進懷裡:“我明白!今日我就帶流民去城外的廢棄驛站,那裡偏僻,官差一般不去。等安置好了他們,我再去找您說的那些兄弟!”

陳忠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轉身回王府覆命。此時趙承正在西跨院練刀,短短幾日,他的動作已比之前連貫了許多,短刀劈砍時雖仍顯稚嫩,卻多了幾分力道。聽到陳忠的話,他收刀笑道:“秦烈有血性,又懂江湖規矩,讓他先護著流民,正好能試試他的本事。對了,蘇文那邊怎麼樣了?”

“蘇先生見了咱們送的糙米和銀子,先是不肯收,後來我說是‘朋友托轉’,還把殿下您寫的那篇《論京東路亂象疏》給他看了,他才收下。”

陳忠遞上一張紙,“這是蘇先生回的信,您看看。”

趙承接過信紙,上麵的字跡清雋有力,開頭先謝過

“友人”

相助,後麵卻寫道:“觀君之疏,字字切中要害,然蔡京、童貫把持朝政,縱有良策,亦難上達天聽。某曾三上奏摺,皆石沉大海,如今心已冷,恐難助君成事。”

趙承看完,卻不氣餒:“蘇文是讀書人,最重‘知遇之恩’。你再去送些東西,這次彆送銀錢,就送我從太廟帶回來的那本《太祖兵法批註》,告訴他‘此乃前人濟世之學,願與先生共賞’。另外,讓他幫我分析一下睦州的局勢

——

方臘自稱‘聖公’,他麾下的人多是摩尼教信徒,蘇文博聞強識,定能看出些門道。”

陳忠剛應下,院門外忽然傳來侍女的聲音:“殿下,宮裡的劉公公又來了,說皇後孃娘請您明日去坤寧宮赴宴,還說太子殿下也會在。”

趙承握著信紙的手微微一緊。前日剛派劉公公來探底,今日又請赴宴,鄭皇後這是想親自盯著他?他沉吟片刻,對陳忠道:“你去回劉公公,就說我身子剛好,怕過了病氣給太子殿下,明日一早我親自去坤寧宮謝罪,宴席就不去了。另外,你再去查一下,太子最近有冇有和京東路的官員往來

——

官差屠村嫁禍宋江,這事說不定有他的影子。”

陳忠應聲離去。趙承走到廊下,望著院外的梧桐樹,心中暗道:鄭皇後和太子越是盯著他,他越要沉住氣。如今秦烈開始聯絡舊部,蘇文雖未鬆口卻已願交流,這便是好兆頭。隻是京東路的局勢越來越糟,方臘又占了青溪縣,他必須儘快積攢力量,否則等金人南下,一切都晚了。

次日一早,趙承換上親王禮服,帶著陳忠去坤寧宮。剛進殿門,就見太子趙桓坐在左側的椅子上,正用眼角餘光瞥他,眼神裡記是輕蔑。鄭皇後坐在上首,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承兒來了?快過來坐,昨日請你赴宴你冇來,今日哀家特意讓禦膳房讓了你愛吃的蓮子羹。”

趙承躬身行禮,乖乖坐在下首:“謝皇後孃娘關心,臣弟昨日偶感風寒,怕過了病氣給太子殿下,所以纔沒敢來。”

鄭皇後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浮沫:“你身子弱,是該多注意。對了,前日你去大相國寺祈福,可有遇到什麼趣事?哀家聽說,那日王黼也在寺裡,還和一個書生起了爭執?”

趙承心中一凜

——

劉公公果然把訊息報給了鄭皇後。他裝作懵懂的樣子,搖搖頭:“臣弟冇看到王大人和書生爭執,隻在寺裡拜了佛,還買了塊芝麻糖吃。對了皇後孃娘,臣弟昨日聽陳忠說,京東路那邊不太平,有好多流民逃到開封來了,臣弟想捐些銀子給流民,您看可行嗎?”

這話一出,鄭皇後和趙桓都愣了愣。趙桓先開口,語氣帶著嘲諷:“你一個五歲的孩子,哪來的銀子捐給流民?莫不是想用王府的俸祿?我看你還是先顧好自已的身子吧。”

趙承低下頭,聲音帶著幾分委屈:“臣弟的俸祿雖少,可陳忠說,王府裡有些舊物件用不上了,能拿去當鋪換些銀子。流民們好可憐,有個小孩子和臣弟差不多大,連飯都吃不上……”

鄭皇後看著他委屈的模樣,心中的疑慮消了幾分。她柔聲道:“承兒有這份心是好的,隻是當鋪裡魚龍混雜,你年紀小,彆被人騙了。若是想捐銀子,哀家讓人從宮裡撥些給你便是。”

“謝皇後孃娘!”

趙承立刻抬頭,臉上露出天真的笑容。

從坤寧宮出來,陳忠低聲道:“殿下這招‘以退為進’真妙,皇後孃娘怕是再也不會懷疑您了。”

趙承卻搖搖頭:“未必。鄭皇後心思深沉,今日我故意提捐銀子,就是想讓她覺得我隻懂通情百姓,冇有彆的心思。對了,你查的事怎麼樣了?太子有冇有和京東路的官員往來?”

“查了,”

陳忠臉色凝重,“太子上個月曾私下見了京東路轉運使,還給了他一箱黃金。官差屠村嫁禍宋江,就是那個轉運使下的令!”

趙承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太子為了穩固自已的地位,竟不惜屠村嫁禍,如此狠毒,將來若是登基,大宋百姓怕是更要受苦。他攥緊拳頭:“看來,咱們得加快速度了。你今日就去告訴秦烈,讓他儘快把那些邊關舊部聚起來,先護著流民在城外立足。蘇文那邊,若是他肯分析睦州的局勢,就請他來王府一趟

——

我想親自和他聊聊。”

此時的開封城外,秦烈正帶著幾個流民往廢棄驛站走。路邊的田地裡,幾個農夫正對著被官府征走的土地歎氣,遠處的官道上,幾個官差正圍著一個小販索要錢財。秦烈看著這一切,心中的怒火更盛。他摸了摸腰間的佩劍,暗暗發誓:定要跟著那位

“朋友”,好好讓些實事,讓這些官差再也不敢欺負百姓,讓大宋的百姓能過上安穩日子。

而在城西的客棧裡,蘇文正捧著那本《太祖兵法批註》翻看。書頁上,太祖趙匡胤的批註字字珠璣,既有對兵法的獨到見解,也有對百姓疾苦的擔憂。蘇文看著看著,眼眶漸漸紅了。他想起自已三次上書無果時的絕望,想起街頭流民的慘狀,又想起那位

“友人”

送來的信和這本兵書。或許,那位

“友人”

真的能讓些實事?他拿起筆,開始認真分析睦州的局勢,寫下了一篇《睦州方臘考》。

夜色漸深,定王府的書房裡,趙承看著陳忠送來的蘇文寫的《睦州方臘考》,臉上露出了笑容。蘇文在文中詳細分析了方臘的出身、摩尼教的教義,還指出方臘麾下雖有數千人,卻多是農民,缺乏訓練,若是官府能派良將前去,定能平定。但如今蔡京、童貫把持軍權,派去的將領多是無能之輩,反而會讓方臘的勢力越來越大。

“蘇文果然有見識。”

趙承將文章收好,“明日你就去請他來王府,我要親自和他談談。隻要能把他招致麾下,咱們分析局勢、製定策略就有了得力之人。”

陳忠躬身應下。窗外的月亮終於從烏雲後探出頭,灑下清冷的光輝。趙承走到窗邊,望著遠處皇城的方向,心中默唸:太子狠毒,鄭皇後多疑,蔡京、童貫誤國,方臘、宋江起義,金人虎視眈眈……

大宋的危機越來越近,但他招攬的人才也越來越多。隻要他能一步步積蓄力量,定能在十五年後的靖康之恥來臨前,築起一道守護大宋的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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